第225章 上族人的王

“我也不知道,跟紧我,我们往前走走看。”奕然拔出佩剑,用剑尖探路,带着丁沐白往前走。

丁沐白为了保留火种,收起火折子,紧张的弓着腰,跟在奕然后面亦步亦趋地往前走。

没想到这一走,足足走出了几百米,也没看到丁点亮光。

人在黑暗中行走的时间太长,就会像见不到阳光的花草,精神会逐渐萎靡。

“奕然,我们是不是遇到鬼打墙了,怎么感觉这里的路都一样?”丁沐白终于绷不住了,害怕地问奕然。

这么大的人,居然会怕黑。

“没有,这河道很长,两边的山石长得都差不多,所以看起来很像。”奕然为了让他放松下来,转身拽住他的衣袖,拉着他往前走。

丁沐白强忍着害怕,又在黑暗中走了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过后,他的情绪已经濒临崩溃:“奕然,我们是不是出不去了?”

奕然也因为长时间看不见一丝光亮,神情变得萎靡起来:“这个河道怎么会这么长……这下面一点光都没有……”

“奕然,要不我们坐下来歇歇吧,这么一直走下去,也不是办法。”丁沐白信奉鬼神,他现在已经完全相信,他们是遇到鬼打墙了。

如果不是鬼打墙,他和奕然不可能走不出去。

奕然闻言停住脚步,走了两个多时辰,她早就累了。她先往坐在地上,丁沐白却没有坐下来。

奕然听到‘咚’的一声响,丁沐白竟跪在了地上:“各位鬼神,请放过我们,我们无意冲撞各位……还请给我们指条明路。”

“丁叔叔,这样没用的……”奕然刚说到这,突然看到前方出现了一丝亮光!

“奕然!你看!鬼神大人原谅我们了!”丁沐白太过激动,拉着奕然就往前面冲。

因为在黑暗中转的时间太长了,他们看到亮光时,眼里就只剩那一抹亮光。

再也容不下其他。

冲到跟前,他们发现那道亮光就在一个狭窄洞道的上方。是一盏孤灯。

丁沐白太怕黑了,那盏亮着的孤灯,对他来说,比日月星辰更有吸引力,他迫不及待的冲进了洞道里。

“不对!”奕然在迈步进去的时候,突然大喊一声,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那洞道就像石头做的电梯似的,方方正正,头上一盏孤灯。

奕然前脚刚迈进去,洞道两侧的石门,就轰的一声关上了。

她刚才之所以会大喊不对,因为她在进门的最后一刻,发现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洞道,而是一个亮着孤灯的石棺。石棺是立着的,等他们进去后,石棺闭合,也跟着倒了下去。

他们竟傻呵呵地自己冲进了一口石棺里!

“奕然!这洞道怎么会动?”丁沐白在石棺倾倒,摔得七晕八素的时候,大喊着问奕然。

奕然也摔得够呛,她这会算是相信这世上真有鬼神了。不过他们遇上的鬼神,似乎想要他们的命,竟设计把他们关进了石棺里。

“这是一口石棺,我们被关进棺材里面了。”奕然答道。

“啊?可是……刚才这里明明就是洞道,我看得十分真切……”丁沐白不敢相信这一切,也无法接受,他害得奕然跟他一起进了这密闭的石棺。

奕然不忍看他自责,说道:“你刚才没有看错,一开始确实是洞道。是我们进来后才变成石棺的。”

“奕然,对不起,都是因为我……”丁沐白知道自己闯了大祸,现在石棺两边一封,他们被封死在里面。等着他们的结局,只有一个,被活活憋死在石棺里。

‘轰隆’一声巨响,丁沐白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石棺突然失重,往虚空下面坠落。

丁沐白和奕然同时吓懵了,两个人屏着呼吸一动不动,死亡骤然降临,他们都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石棺开始下坠后,外面突然传来一道阴森恐怖的声音:“陈姣姣,这个石棺阵,名为‘十死不问’。别怪我没提醒你,这些下坠的石棺中,其中有一个关着你的嫡女和你的情人。你可要看准了。”

“娘亲……”奕然低喃,死亡的阴影突然消失。只要有娘亲在,她和丁叔叔一定不会有事。

此刻石棺之外,突然破裂的苍穹顶,在陈姣姣面前下起了一场石棺雨。

这石棺阵,是煅生族天师的鬼把戏。她的煅生族神术已臻化境,这些石棺上面都附着了她的法术,受她控制,比人还听话。

当初,陈姣姣从黑洞滚落,身受重伤。

那些上族人军团,也跟着跳进黑洞。他们在洞里滚落了很长一段时间,停下来时,就到了煅生族天师的陵寝前。

原本已经被埋葬了三百多年的人,陵寝却干净得一层不染,像是每天都有人打扫。

陵寝的墓室太多,陈姣姣身上本就有伤,又一路被上族人军团追杀。她没有疗伤的机会,一到陵寝前,就毫不犹豫地钻进了墓室中。

关于煅生族天师的身份,后人众说纷纭。陈姣姣对上族人的事也很感兴趣,进入墓室后,她从小福袋里拿出手电筒,开始刻意地留意起墓主人的画像。

墓室中的画像,全是画的战场上的场面。画面上的人,长相很古怪,不是因为丑,而是因为他们长得太完美了。

个子高,样貌好,身材匀称,每个人的身材都各有各的好。这些人竟然一直在打仗?

他们的敌人……他们的敌人只有一个。

是一个手拿巨剑的女人,女人身材高挑,姿容冷艳,眼神睥睨天下,冷血无情。

是陈云依。

陈姣姣一眼就看出来了,画像上以一敌百的女人,是陈云依。

可这里又不是陈云依的陵寝,这些画像为什么要画陈云依?

画像一路延伸,随着陈姣姣一步步往墓室深处走去,这些画像也一直在演变。

从陈云依杀光了所有人,再到三个蒙面人跟陈云依对抗,他们把神力汇集到一处,朝陈云依击杀过去。

陈姣姣正看到这,画像上被三个蒙面生汇集到一处的神力,突然化成了实质,朝陈姣姣击杀过来!

这画像竟然蕴藏着这么厉害的攻击力,就好像一直在等着陈姣姣。

陈姣姣躲得很快,却仍然被神力的余威波及,内腑被震伤,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就在这时,墓室上空,突然亮起了几盏孤灯,灯光蓝幽幽的,照在画像上,画像上的人,五官全都变得异常的清晰,眼瞳好似会动,全都直直的看向了陈姣姣。

一整墙的画像,画像里面密密麻麻的全是脸色发蓝的人。这些人都看着陈姣姣,这场景,简直比午夜凶铃更恐怖。

陈姣姣从不害怕鬼神,竟也吓得捂着腹部,往后退了又退。

整个墓室阴森森的,原本寂静无声。突然有人在窃窃私语:“王背叛了我们。”

“王背叛了我们。”

“她杀了我们所有人。”

“我们的王杀了我们所有的族人。”

声浪一波高过一波,吵得陈姣姣耳膜都快炸开了。她捂住耳朵,就地打坐,调动起内力防御。等身体好受些,她睁开眼看见,竟是画像上那些人在说话!

还有画像上那些倒下的人们,他们原本躺在血泊中,那些血都是画上去的。可是画像上的血,却开始流淌,腥红的血滑过画像,朝地面流淌,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臭气。

“这些都是什么?”陈姣姣新伤加旧伤,就算她意志力再强,也快撑不住了。

“陈祖,打破它,打破它即可破除魔障。”就在陈姣姣快要倒下的时候,画像的末尾,突然响起了一道与众不同的声音。

陈姣姣朝说话的那个画中人看过去,他是为数不多的,没有被陈云依杀害的人。

他容颜苍老,弓着背,站在蒙面人后面,手里拿着一麻袋东西。他也是唯一一个没有看着陈姣姣,而是在紧张的盯着手里的麻袋的人。

陈姣姣挣扎着上前几步,下意识的一拍,画中老人的麻袋掉落,他惊悚的抬头朝陈姣姣看了过来。

麻袋里装的是鲁班锁、木工工具,和榫卯结构的模型房屋、桥梁。

陈姣姣跟老人四目相对,陈姣姣这才看清他的样子,他竟是……安图。

连安图都在这些画像上,这画像上难道都是上族人?

上族人的王背叛了他们?

可是杀他们的事陈云依。

难道他们的王就是陈云依?

陈姣姣一边思索着,一边重拳砸向石墙。这堵古怪一场,让陈姣姣吃瘪的石墙,并不牢固。

陈姣姣只用了一拳,便让石墙轰然倒塌。画像碎裂,画像上的人全都恢复成一开始的模样,毫无生气,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是陈姣姣的幻觉。

不过安图却突然跌进了墓室中。

陈姣姣现在已经伤重到连站立都十分困难,安图如果要对她出手,说不定还真能要了她的命。

当初是安图背叛了她,导致奕然出生时,行踪被上族人发现。

安图曾经是陈姣姣最信任的伙伴,她把迪拜城的密道工程交给他,连陈洁他们都不知道密道的事。

可最后安图却背叛了她。

“安图,当初我待你不薄,我们一切创立了搬运司、船司、双轮车基地。你热爱基建,我无条件的支持你。我们一路从搬运工,走到今天,你竟然背叛我?”陈姣姣武力不济,只能跟安图打起感情牌。

她感觉得到,安图并不是无情无义之人。更何况,刚才多亏了安图的提醒,她才能脱困。

安图比陈姣姣刚认识他的时候,更显老态。

他从地上爬起来,背对着陈姣姣,走向那些碎裂的画像。

“陈祖,论背叛二字,我怎么比得上你。是你先背叛我们呀,当初我侥幸逃得一命,可他们都被你杀死了。”安图抚摸着画像上的上族人,即使已经过去了三百多年,画像上的那些人的样貌,他至今都没忘记。..

陈姣姣:“安图,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安图悲苦的哈哈大笑起来:“陈祖还真是好命,一朝转世,前尘皆忘。当年的杀戮血染千里,却染不红陈祖的轮回之路。陈祖如今,风花雪月、志得意满。怎见得这满目的屈死鬼?”

陈姣姣听得半懂不懂,但是她却听得出来,安图刚才虽然救了她,心里其实还是在怪她:“你既然怪我,刚才就不该救我。”

安图长叹一声,嗓音嘶哑,好似倏忽间,又苍老了十岁:“我救的是那个认可老朽的才能,让老朽在这世间留下了诸多印记的陈姣姣。我救的不是你陈祖。”

“当年陈云依到底对你们做了什么?你们为何都如此恨她?”陈姣姣虽然猜到了一些,但是她并不知道全貌。

“陈祖出生时,上族人已经衰败了几百年。几百年的时间,都没有天生的五行神体降生,上族人是神,可神也会灭绝。陈祖出生时,所有上族人都觉得她是上苍派来拯救整个上族人的。对芸芸众生来说,她是最后一个天降的神,可是对于我们上族人来说,她还是我们的王。”

“哈哈……哈”安图发出了一连串嘶哑的笑声,他停顿了很久,面容黯淡,好似在回忆三百年前的灭族之灾。

“可是我们的王最后却背叛了我们,她杀光了我们的族人。如果不是三大天师竭力相护,我们谁都活不了。”安图浑浊的眼中,竟趟出了两行热泪。

陈姣姣看他不像是在撒谎,可是陈云依在后世百姓的口中,可是牺牲自我、庇佑天下的战神。怎么到了他们口中,又成了这般十恶不赦的恶魔。

陈姣姣一时不知道该不该信他的话。

她因为伤重,又费神的听安图说了这么多话。一时体力不支,摔倒在地。

安图闻声朝她看了过来,她暗中积蓄力量,静默的观察安图的动作。

如果安图敢趁机出手伤她,她也不会让安图活着走出这座陵寝。

“陈祖,你竟伤的如此之重?”安图狗搂着背,朝陈姣姣走了过来。

他看着陈姣姣时,脸上跟往常一样,露着慈祥的笑容。

陈姣姣不动神色的看着他。

安图走到她面前,突然伸手,隔空把他的内力全部传给了陈姣姣。

等他收手时,他的身体像被抽干的麻袋一样,颓然倒地倒,再也没有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