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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姣姣帮他把书抱过来,放在柜台上。不但没有指责他选的书太多,还转头语气温柔地问他:「还有什么喜欢的书没拿吗?我在这等你,你去拿吧。」
于景行茫茫然地点头,眼眸里水汽氤氲。轻轻‘嗯了一声,神情特别乖顺,像一只被驯化的猫,在跟主人撒娇。
陈姣姣没见过他这么温顺,吓得小心肝一抖,心想他这是怎么了?被鬼附身了?
有陈姣姣把守着,再也没人多管闲事对于景行指手画脚。于景行又挑了一大摞书,特别满足地把书放在柜台上。
这时,柜台上足足有两大摞书,连书店老板都惊讶了。
「我是不是买得太多了?你没见过这么多书吧?」于景行小心翼翼地问陈姣姣。
陈姣姣看着柜台上那两摞书,不屑地冷笑一声,心想你这算啥,想当年我奋战在高考一线,家里、学校堆的书比头还高,更别说课桌里面和脚下那些书了,反正背是背不动的。
「不多,就这些是吧,我帮你搬到马车上去。」老板噼里啪啦地算着钱,钱刚算好,陈姣姣就把钱一给,抱着书本走了,于景行跟在后面,被老板一直用艳羡的眼神盯着。
「下次再来啊,你这个家主人真的太好了。你一定要赶紧给她生个孩子,以后肯定有享不完的福。」于景行离开之前,书店老板悄声在他耳边说道。
于景行羞得满脸通红,顶着个大红脸出了书店。
苏郁和何慕看他神态反常,担心地问:「你脸怎么红了?」
何慕:「出什么事了?」
于景行:「没事,就是有点热。」
「刚才那些书都是你选的?家主没有生气?」沈逸好奇地凑近于景行问。
于景行摇头:「她没有生气,钱也是她付的。」
这回三个男人全都羡慕起于景行,特别是沈逸,竟挤眉弄眼地对于景行说:「你是不是很感动?想以身相许了。」
「什么呀,胡说八道,」于景行的脸更红了,羞恼地转身走开,不愿再继续聊这件事。
陈姣姣折返回来,一家人又继续往前走去。
个人默默地跟在最后,陈姣姣宠爱于景行的事他全看在眼里,心里酸楚,却一个字都不能说。
到了卖肉饼的地方,陈小小嚷嚷着说饿,陈娇娇便停下来给每个人都买了一个肉饼。有帷帽挡着,男人们也不怕什么,就在马路边,一边走一边吃着肉饼,既轻松又惬意。
就在他们经过医馆的时候,突然有一个布包滚落在沈逸的脚边。
接着,沈逸看到郑兴狼狈的被医馆的门童赶了出来。
郑兴却顾不上地上滚落的包裹,他死死的扒着门框不撒手,嘴里悲戚的喊着:「你们不能这样,说好的,我在这里做帮工,你们免费给我孩子治病抓药,你们怎么能反悔呢?」
「就你家那孩子,已经没得治了。你也赶紧滚回去吧,整天像个乞丐一样,要这要那,看着就烦!」医馆的孙管事媚上欺下,从来都是如此势利。对下边的帮工和药童态度恶劣、没有好脸色不说,说话还极其恶毒。
对医馆的馆主张芳,却极尽讨好,就像一条会摇尾巴的狗。帮工和药童都很讨厌她。
只是不知道,郑兴这么老实的人,是怎么惹着她了,她竟然要赶郑兴走。
「我像乞丐?我什么时候像乞丐了?我每天天不亮就起来料理药材,风雨无阻,一天也不敢歇,我付出这么多,你们也答应给我孩子看病。提前说好的事,你们怎么能变卦?」郑兴赖在门口不肯走,门童用脚去踩他的手,手被踩出血了,他也不愿松手。
沈逸跟郑兴一起在医馆帮忙,这么长时间两人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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互照料,早就是好朋友了。沈逸怎么忍心看他受苦,一下冲了上去,推开门童:「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他来的时候跟馆主说好的,他给医馆干活,医馆免费给他孩子治病。提前讲好的事,岂是你们说反悔就能反悔的?」
「我们就反悔了,你能咋滴?还有你沈逸,要不是馆主对你留情,这医馆也没有你的位置了。一回家就不知道回来,你当医馆是客栈呀,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孙管事趾高气昂的指着沈逸斥责,就好似她手里捏着沈逸的命脉。
一份帮工的工作,没有酬劳,还辛苦得不行。他们不但不感激这些帮工,还随时威胁他们,要赶他们走。
这个破世道,男人一旦没有家主照拂,或者家里穷得吃不上饭,就会沦落到给人免费做帮工混口饭吃的地步。
他们知道沈逸也是走投无路,又喜欢行医,才来的医馆帮忙。以前无论孙管事和王守杰怎么欺负沈逸,他都不会反抗,为何在医馆好好做下去,他什么都能忍。
但是今天他们欺负的是郑兴,沈逸要是袖手旁观,就不配做人。
「我请的是三天的假,这三天还没到呢,我犯什么错了?大家都在医馆做事,每天相处在一起,应该好好相处才是。可是你们却变着花样地欺负人,你们这么做馆主知道吗?」沈逸知道,现在能保住郑兴的人,只有馆主。
「我知道,就是我让人赶他走的,你有什么意见吗?」一道暗哑的声音响起,接着一个长相阴冷的女人从医馆里走了出来,正是医馆的馆主张芳。
「……馆……馆主」沈逸面色一紧,肉眼可见的害怕起来。
他不想失去在医馆里做帮工的活计,行医是他最喜欢做的事。如果不能治病救人,他会觉得自己活着没有什么意义。
因为在乎这份活计,他也就变得格外害怕张芳,怕她赶自己走。
沈逸太过单纯,什么想法都写在脸上,张芳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心思。把他拿捏得死死的,懒散地转动着手上的玉石戒指,绝情地对沈逸和郑兴说:「沈逸,你想继续留在医馆干活,就把这个人带走,别让我动粗。如果你不听话,就跟着他一起滚吧,我们医馆不缺你们这样的男人。」
「我们这样的男人是什么样的?张芳,我们帮你干了多少活,你有多少病人是沈逸看好的,你心里没点数吗?我们怎么了?我们白吃过你家一粒米,拿过你家一分工钱吗?」郑兴一看事情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心碎之余,他跳起身,胆大妄为地指着张芳的鼻子喝问道。
张芳心狠手辣,受不了任何人对她不敬。当即挥手示意,让门童动手踢打郑兴。
沈逸一看郑兴要吃亏,冲上前替他挡着门童的毒打。眨眼间腰上就挨了两脚,心疼的陈姣姣一下从人群里钻了出去。
她出手迅捷如风,一耳光把一个门童扇飞,指着另一个门童说:「你这个狗腿子,你睁开你的狗眼看看,他是你能打的人吗?」
站着的门童看到同伴飞出去的身体,都吓傻了。摇了摇头,不敢动。
「陈姣姣?」张芳认出了陈姣姣。
以前陈姣姣家里还富裕的时候,张芳跟陈姣姣走得很近,这也是陈家败落后,张芳愿意让沈逸来医馆帮忙的主要原因。
不过后来,张芳就再也没见过陈姣姣,没想到今日一见,陈姣姣整个人的气度和样貌,都比以前更出众了。
张芳这个人,可不是善茬。她原本也跟陈萍一样,穷困潦倒,家里穷得连相公都娶不上。最后不知道在什么机缘巧合下,她竟娶了县主的独子叶庭玉。从此以后,生活平步青云,在镇上开了医馆不说,还成了十里八乡的首富。要名望有名望,要钱有钱,别提多风光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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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芳这个人这几年却越来越阴沉,为人处世不留余地,目空一切,谁都不放在眼里。
别说现在陈家落魄了,就算是以前的陈家,张芳现在也看不上。
她虽然认出了陈姣姣,脸上却一点笑容都没有,反而嗤笑一声,鄙夷地继续说道:「真是你呀,怎么?最近不跟妓馆的男人混了,改邪归正了?」
陈姣姣最怕有人提这件事,特别是当着苏郁他们的面提,搞得大家都很难堪。
「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以前是我不懂事,我不会再犯相同的错误了。」陈姣姣这话是对着张芳说的,却也是故意说给苏郁他们听的。
张芳却听得大笑起来,半晌才奚落地出声对陈姣姣说:「你还挺会说的,你难道没听说过一句话,狗改不了吃屎。」
陈姣姣……
这个张芳摆明了是在故意给陈姣姣难堪,陈姣姣自认为自己没有得罪过她,这人却无端口出恶言,看来这是瞧不起陈姣姣,想给她个下马威的意思。
她以为她是谁?
陈姣姣也哈哈大笑起来,气定神闲地望着张芳,高声回答道:「我不光听说过这句话,我还听说过另外一句话,不知道你听说过没?狗嘴里吐不出象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