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娇娇像往常一样打电话给家里,不知那头说了什么,她的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还有片刻的愣神。
宋骁抱着两个小家伙站旁边。
许是察觉她的情绪不对,宋骁小声问她怎么了。
沈娇娇回过神,摇摇头说没事,示意他等会再说。
随后接过她怀中的圆圆:“圆圆,咱们和姥姥打电话好不好?”
随着慢慢长大,两个小家伙长得快,学习能力也强,现在已经可以说一些单字或是叠字。
圆圆开心的抱着电话:“脑脑~”
有些不清楚的儿音从电话那边传过来,林杏花高兴地答应着。
团团看见妹妹抱着话筒,凑上前去也要叫人。M..
宋骁抱着他往前凑凑,兄妹俩齐上阵,不多会儿话筒上就被喷满了口水。
沈娇娇无奈的让宋骁把他俩抱去玩积木,用手帕把话筒擦干净才贴近耳边。
林杏花的声音从那边传来:“娇娇,你二哥最近休假,说是要带着清霜到京市去看你们,我接到信的时候他们已经出发了,这小子太不着调,也搞什么惊喜那一套,我想这还是告诉你一声”。
沈娇娇惊喜道:“那太好了,自从他们走了都没机会见面,这次来可得让他们玩得尽兴”。
“好好好,你们玩的高兴娘就放心了”。
母女俩又说了几句才依依不舍得挂断电话。
客厅西边靠墙一侧被分隔出一小块空间当做两个孩子游戏区,杨昭找人定做了一套厚实的海绵垫子,铺在地上也不硌脚。
沿着垫子围上一圈围栏,有半人高,防止孩子们从里边爬出来磕到。
此刻宋骁正坐在围栏的门口处,沈娇娇拿过一个小板凳坐在他身旁。
“跟娘打完了?”
“嗯”。
“刚才我看你表情不对,是家里有什么事吗?”
沈娇娇双手托着腮,目光看向远处,似乎在回忆着什么,最终只化为一声叹息。
“你还记不记得陈奇?”。
宋骁自然记得这个人,当初还因为他动过手。
“他当时和陈燕一起离开了南阳不知所踪,刚才娘告诉我人找到了”。
“在哪找到的?”
沈娇娇把刚才电话中的话重新叙述一遍。
原来陈燕和陈奇夫妻俩从南阳离开后辗转来到粤省,出发之前两个人搜刮了家中所有钱财准备到南方大干一场。
陈燕有自信凭着自己后世的眼光,在这个时代肯定能闯出一片天。
然而事与愿违,火车上两人吵了一架,晚上赌气谁也不管谁。
等到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才发现背包被人划了一个大口子,里边的钱财也不翼而飞。
两个人吓得满车寻找,然而都是无用功。
列车夜间经过两三个站点,中间有没有人下车,谁也不敢保证。
陈燕接近崩溃,自己好不容易从小村庄出来,没成想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她死死地抓列车长的袖子,就像抓紧一个救命稻草。
可列车长只说尽力去找,毕竟在这信息技术落后的时代,这种事情无异于大海捞针,留下他们的地址后,便把两个人打发走了。
回到座位上的夫妻俩彼此埋怨,原本不坚定的感情更生出了裂缝。
此后的日子里两人仿佛一对怨偶,生活中的一点鸡毛蒜皮都能引起两人的争吵,而出现决裂的事情已悄然露出角。
陈奇在外边结识了一堆狐朋狗友,整天聚在一起不是侃大山就是喝酒,经常烂醉如泥的倒在家门口。
他们如今租房子的钱是靠陈燕变卖了她娘留给她的金戒指才换来的。
她们母女俩最艰难的时候都没想过变卖的东西,来到这里不过几天就卖了。
陈燕也不敢打电话回去,生怕她娘知道又惦念,这戒指临走前她留在家里让老人家有个念想。
也不知道怎么到了陈奇那里,问他也只说是娘给的,索性她也不再问。
直到有一天,陈奇从外边回来酩酊大醉,最终还咒骂不停。
时而哭时而笑,俨然一副疯癫的模样。
陈燕仔细一听,面色逐渐发白直至失去血色,最后瘫倒在地下。
难怪他把这个戒指带回来那天神色匆匆,生怕后边有人追赶,自己怎么就这么蠢没有想到娘已经遭遇不测。
就算自己对她有不满,有怨怼,也没想过有一天她真的离开这个世界,而且还是死在自己的枕边人手中。
想到自己与这个衣冠禽兽日日相伴,陈燕剐了他的心都有。
等到陈奇酒醒就看见她坐在凳子上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
“醒了,现在应该彻底清醒了吧”。
听出她语气中的不对劲,陈奇虽有疑惑但并未多想,还是像往常一样回怼她:“老子怎么样,轮得着你管,还不赶紧做饭去,饿死老子了”。
说着拍打拍打身上的褶皱,毕竟这是自己身上唯一一件体面点的衣服。
外边的乌云逐渐变得密集,不多会细密的雨滴砸落在地上,空气中炎热得温度令人更加烦躁。
陈燕的声音夹杂着雨声传入他的耳朵。
“昨晚你喝醉了,说了几句话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陈奇毫不在意的摆摆手:“说了就说了呗,怎么还不允许我说话了?”
陈燕不搭理他的阴阳怪气,自顾自说道:“咱们这间小屋你还记得是怎么租下来的吗?”。
“不就是用那个破金戒指换的,天天念叨天天念叨,等回了海市老子有的是钱,别说一个金戒指,一百个金戒指都买得起”。
“这戒指是我妈给你的还是你偷的”。
面对她的突然发问,陈奇一下愣住在原地,脑中突然闪过零星的碎片,自己喝醉的时候是不是说漏了什么。
想到这里,他的额头冒出一层细汗。
望着他不自然的脸色,陈燕冲上去与他扭打在一起。
昨天晚上她想好了自己现在什么也没有,大不了赔上一条命,反正她也不想这么穷困潦倒的活着。
强大的爆发力让陈奇招架不住,一下子被扑倒在地,紧接着身上就传来疼痛的感觉。
刚开始他心中的愧疚让他无法还手,可随着时间慢慢过去,他也不想坐以待毙。
挣扎着把陈燕推开,奈何这个女人和疯了一样咬住他的胳膊不撒手。
陈奇一用力把她推倒在地上,脑袋刚好磕在板凳上,这个场景一下子把他拉回到离家前的那个下午。
那天趁着陈燕到县城买车票,他一溜烟回到大石头村找到岳母。
陈燕把金戒指递给她的时候自己就在门外,那个不顾家的婆娘把东西给老太婆也没什么用,还不如给他们当做一笔资金。
反正以后他也不会回到这鬼地方,索性撕破脸皮讨要金戒指。
怎料那老太婆怎么都不肯给,他要去屋里找被她拦住,拉扯之间把她推倒在地上。
没有阻拦之后来到里屋,床上、柜子里都翻了个遍也没见到那个金戒指,环顾自周终于在地上发现一个小洞,上边的土像是新埋的。
过完挖到一个小布包,打开之后就是那枚戒指。
找到东西的他临走前踢了一脚老太婆,咒骂几句之后走出去,可还没到门口就越想越不对劲。
重新返回去才发现她后脑勺流出一滩血,吓得他瘫坐在地上,嗓子发干止不住的吞咽口水。
鼓起勇气伸手在鼻下试探鼻息,才发现早就没了呼吸。
见状他不敢停留,把戒指包好揣在怀中,悄无声息打开门一路飞奔出村。
时至今日这件事他从来没和陈燕提及,没想到昨晚的几句醉话出卖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