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师承古希腊的罗马人,希腊人在商业胡吹上的功力让现代的营销经理都为之汗颜。那句闻名中文互联网的“赛里斯国幅员辽阔、人口繁盛,其东面邻接大洋………”“赛里斯人文明、温和、公正且生活俭朴,他们总是避免与邻国发生冲突,甚至不愿与其产生过多接触……”的评论就是出自希腊的马尔塞林,结果在营销号的误导下成了罗马人对大汉的评价。
当然,考虑到四世纪的罗马处于东西分裂前,所以按统治划分,将希腊的马尔塞林列入罗马的文人之列也没有问题。
不过这非作者想聊的重点,重点是有四世纪的珠玉在后,善于推销的克利斯提尼将不善言辞的德梅特里奥哄得一愣一愣的。如果说对安息王和罗马执政官的富贵想象是一,那么在克利斯提尼的商业吹捧下,德梅特里奥对刘瑞的富贵想象就要乘以十——毕竟在前者的描述中,大汉的皇帝不仅拥有和罗马共和国相差无几的人口,而且还独|裁得一批,对各地的官吏、贵族拥有超过安息王的生杀大权。也只有把素未谋面的刘瑞往这个方向大吹特吹,才能让德梅特里奥坚信盛产昂贵丝绸的大汉可以让他成为真正的贵族——一个像曼利乌斯的提图斯·曼利乌斯·托尔夸图斯(曾三次出任独|裁官与执政官的罗马贵族,以高尚的品德与执法上的不留情而广受赞誉)般的家族骄傲。
“既然是为这样的人物准备回礼,那就走专用道吧!”
“专用道?”克利斯提尼被对方的操作噎了一下,也就是这短暂的愣神,与之并行的德梅特里奥将其甩开了三四步。
“合着你之前都是耍我呢!”奴隶市场的味道并不好受。牲口的骚味混合着人的死气与奴隶贩子的口臭,味道比急行一月的雇佣兵衣裳还要难闻。
克利斯提尼能混进安息的上流圈子肯定不是只有蛮力的莽夫,相反,他的希腊血统给了他如诗人般的绝妙口舌与善于联想的商业大脑。低端的克里特雇佣兵只会在那儿打打杀杀,而已经成为克里特雇佣中介的克利斯提尼早就完成TOC端的原始积累,开始向TOB端转型。
当然,像刘瑞这样的VIC还是可以获得头头的亲自服务。
德梅特里奥对克利斯提尼的抱怨没有一点心虚,反而用理直气壮的语气说道:“我是罗马人,不会蠢给安息挑选优质的奴隶。”
“……当着我一安息贵宾的面说这话有点不合适吧!”克利斯提尼假模假样道:“你不怕我告黑状。”
德梅特里奥的回答是一记白眼,带着后者绕了几个椭圆的弯才抵达一处外型低调的民宅。
“稀客啊!小阿西蒂尼大人。”开门的老者有着橄榄色的肌肤,五官却依稀可以看出希腊人的影子。他用微凸的轱辘眼将拜访的一人上下打量了番,确定信物没问题后让其进来。
“请允许我。”德梅特里奥进门交出自己的武器,张开双臂让一旁的仆人确定他没隐藏什么。
克利斯提尼也知道这群达官贵人特别惜命,所以照着德梅特里奥的示范通过门口的检测。
外形没有特别之处的屋子里竟别有洞天,无论是希腊的雕像还是埃及的莎草纸画,亦或是在阳光照射的走廊里环佩叮当的女奴都彰显了这屋主人的财力非凡。
哑奴领着访客进入阳光变得越来越暗的屋子。
为了保护贵客的隐私,这里用大面积的毯子、链子隔开视线,同时将淫靡的笑声挡在屋内。
“以托尔夸图斯为目标的小阿西蒂尼大人怎么跑到奴隶贩子的老巢来了。”屋主人从柔软的女体里爬了出来,露出一张不再年轻却风流多情的脸。
和德梅特里奥般,这人也有着一张罗马式的希腊脸。雅典最大的奴隶贩子尼西阿斯同时也是劳里昂银矿的持有者,不过在亚历山大的过度开采与罗马人的统治下,他们家也失去了能继续躺平的银色财富,转而靠的老一辈的人脉收割黑色财富。
围绕着尼西阿斯的女奴很有眼色地起身离开,路过两位摆放者时不忘用纤细的手指扫过他们肌肉结实的肩膀。
克利斯提尼用一声轻啧表达了对尼西阿斯的品味认可。
德梅特里奥可没有欣赏诱惑女体的闲情雅致,他忍着让大脑发晕的香水味向伸手去摸银酒杯的奴隶贩子道明来意:“我想为赛里斯的皇帝挑选可以作为礼物的奴隶。”
“赛里斯的皇帝?”此时的大汉还没有在西方打出知名度,所以除接触安息的东罗马人与消息灵通的上层人外,很少有人知道已被安息灭掉的希腊-巴克特里亚王国之东还有个能产出丝绸的强大国家。
德梅特里奥用精炼的词汇描述了个强大且值得深交的东方帝国。
尼西阿斯一边点头,一面饮着地中海的酒水表示他已清楚对方的要求。不过在德梅特里奥把关“礼物”的品质前,尼西阿斯不免吐槽赛里斯皇帝的奇怪品味:“从我这儿买艺术家、剃头匠、角斗士的达官贵人不计其数,但想要外科医生却是头一遭。“
共和国时的罗马医生在凯撒的改革前地位不高,即使是有角斗场的硬性需求,传统的罗马人还是喜欢向医学之神献上金币。
尼西阿斯的客户里不乏有特殊爱好的,所以让秘书下去找货的同时随口问道:“你想讨好的赛里斯皇帝不会是有解剖癖吧!”
“怎么!又有医生因犯法而被贬为奴隶?”
《罗马法》规定死者属于低级的神,即便是奴隶的尸体也不能在没有获得大祭司和元老院许可的情况下被随意挪动。而学医的人里不乏一些追求真理的狂热者,所以在军医、角斗场的外科医生与犯法间,总会有人选择后者。
“有啊!而且还是亚历山大医学学派的狂热支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