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6.第 446 章

“你让我来闽中的目的不是为了拿下南越吗?怎么现在成了我在闽中当个巡逻小妹啊!”卫穆儿有一肚子的抱怨要向刘瑞倾诉,但是当着外人的面,她也不能落了刘瑞的君主颜面,所以憋到恭迎皇帝的晚宴结束才向他问道:“我不会成跑这儿吃空饷的民族罪人吧!”

虽说本地留有军田,但巴掌大的地方还是无法承担驻军的吃喝拉撒,所以关中少不得给闽中安排各类补给。

“也就是你去年拿下了河套地与乌桓地,靠着南北的胡人越人弥补这群脱产军人的劳动空缺。”卫穆儿见刘瑞还在榻上哼唧,气得上前夺过他已经放到唇边的陶杯:“喝喝喝!宴上的酒水还没喝够,你这是要化身水塔,把闽中郡的水都一饮而尽啊?”

刘瑞接住撒漏的温水,有气无力地解释道:“第一,我不爱酒,所以在宴上没喝几口,现在渴得嗓子冒烟;第二,河套地与乌桓不是我打下的,我在里头撑死也就拿个调配的小尾功。”

说罢便从卫穆儿的手里夺回陶杯,把水位喝到一半以下才喘着气道:“能不懂兵地拿下南越肯定是比打来打去的强。我让你来是做姑母的压舱石,避免某些见人……”刘瑞的眉头微微一皱,决定给“见人下菜”换个后置:“见兵下菜的把姑母的话当耳旁风。”

“所以我是昌平大长公主的保安?”卫穆儿也理解刘瑞的良苦用心,但她就是难以接受自己此行毫无成果:“这肯真是公主身份,皇帝的排场。”

“南军也没十万人吧!”

“南军是没十万人,但京畿之地的门口驻军不止十万。”

刘瑞盯着卫穆儿的眼睛,承认这话很有道理。

“历史上的西域都护府也就两万。”而且看得不止西域,还有在那儿左右摇摆的乌孙。

“也是有那两万驻军,所以狂王没能弄死给他下毒的解忧公主。”刘瑞回道:“西域多少人?南越多少人?我要是把闽中的驻军撤了一半,你看姑母说话还好使不?估计不等回城的部队抵达汝南,姑母就会挂在城上。”

“……陛下,赵佗的子孙只是蠢,还不至于把大脑和大肠的位子进行互换。”你说刘瑞前脚撤军,后脚就有赵佗的子孙让汉朝来赎昌平大长公主是有可能的。

但要是把昌平大长公主挂上城墙……

只能说找死也别这个找法。

卫穆儿在闽中郡的这几天里也不是在当个怨妇,相反,她比刘瑞更快学会闽中的土话并跟当地人打成一片。

按理说越人都会下意识地排斥刚来的汉人领导,觉得他们与己不是同一类人。可卫穆儿是谁?她的模板里有凭一己之力拉出个造反部队的平阳昭公主。哪怕宣称平阳昭公主的成功是有李家的声望加成,可是隋末的世家子弟多如繁星,怎么不是别人出头,而是深闺里的平阳昭公主爆发出这等能量?足以见得卫穆儿的模板在人际交往上的确是有过人之处。

有人有才又有钱,卫穆儿对南越的一切即便做不到了如指掌也不会在聊起时就两眼空空:“我瞧那位昌平姑母的操作也不像是闽中的驻军一走就束手无策的。”

“何以见得?”

“你知道上个月的番禹城发生了什么?”这边一有风吹草动,沿路的驿站就要加班。可番禺到长安的距离摆在这儿,再快的马也没法缩短消息的滞后性:“挟持赵佗子孙的叛军被保皇派的禁军偷袭,一下死了五个王子王孙。”

“效率这么高?”刘瑞打赌里头是有昌平大长公主的手笔:“剩下的还有几个选择继续闹腾?”

“五个。”卫穆儿给心情不错的刘瑞泼了凉水:“这是还没丢失自治的南越,哪可能被小事吓退。”

讽刺的是,死的五个赵佗子孙反倒是让混乱不堪的南越政坛冷静下来,不再使用暴力解决当下矛盾。联想为避赵家之争而缩在城外受苦受累的番禺黔首,真是用事实证明了“你的性命我的性命好像不一样,小小脑袋大大影响上呀上朝堂”。

“不过在忠君爱国的皮子被掀开一角后,他们也不好做得太过分。”卫穆儿用摊手表示她对此事的幸灾乐祸:“毕竟要是人都没了,可不就得外孙过来主持公道。”

而西南里的赵氏外孙也得考虑自己是否有命抵达番禺继位。北边的匈奴左部连续几次想查清内部的走私问题都遭到下层的“顽强抵御”,无论是让于单的亲信还是王庭的当户负责这个问题,都无法在死亡和放弃间找出一条破局之路。

和大汉有着长城间隔的匈奴都是这副德行,更别提与大汉没有太多间隙的西南夷国。靠着那条蜀身毒道才鸟枪换炮的西南土司怎么可能想以前的穷日子?而且有着赵家血统的西南王子就有十人,任何一个成功接手外王父家的王位都会导致老家遭到孤立。

或许用“孤立”来形容赢家的后续遭遇还是显得太温和了。

作为连接蜀身毒道的中部环节,西南夷国本就存在竞争关系。

大汉的气量还不至于强到会对此事摆出无动于衷的态度,所以在上游感到被打量,同行感到不舒服的情况下,成功继南越王的西南王子的老家待遇可想而知?应该能用“强行封锁”,“缓慢消亡”形容其所付出的代价。

如此一来,昌平大长公主的目标就是减少赵家的成员数量。而想借赵家重掌大权的本土氏族也清楚这点,所以在赵家的子孙被非战斗减员后才会选择坐下和谈。不然按照昌平大长公主的计划,赵家人被本土的氏族消灭完前就会跑到大汉避难。

“我就知道昌平姑母不是凡人。”毕竟当年如日中天的中尉周勃都没能在其手上讨好,更别提已失去轴心的南越政局。

“不过比起南越的事,我们更该聊聊大汉的继承问题。”刘瑞翻下硬邦邦的床榻,将装着巨蛋的匣子搬到二人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