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笛显只觉时间格外漫长,过的都有些煎熬了,而宋幼书至始至终都没有反应。
不会真的死翘翘了吧。
顾笛显小心靠近,蹲在宋幼书身前,打算伸出手指探探鼻息。
心想,要是真的死了,他……只能先走一步,等找到崔慈,让崔慈来处理了。
可他的手指刚伸过去,就见宋幼书睁开了眼睛。
“你在干什么?”宋幼书眼神暗露锋芒。
顾笛显被他吓了一跳,一屁股做在地上:“你……你没事啊?”
“你那么希望我有事吗?”宋幼书淡淡看着顾笛显,声音也没有什么起伏,可顾笛显却从中感受到了危险。
宋幼书的脸色好像没有那么灰了,正常了许多。
顾笛显赶紧爬起来,离宋幼书八米远:“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看你脸色不好,又昏迷了,以为你有什么意外……”
“顾笛显你别得意,就算王爷选了你,可他最爱的还是我宋幼书。”宋幼书靠在树上,身边还散落着几个完好的红色野果,他挑了一个咬破。
顾笛显见他竟然还在吃那些有毒的果子,简直震惊了,他不知道那个有毒吗?
不会那么笨吧?
要不要告诉他?
顾笛显没有犹豫多久,选择把自己知道的据实相告:“你别吃那个果子了,有毒。”
他怀里还揣着好几个野橘子:“我摘了几个果子,能吃的,你要吗?”
宋幼书看都没看那两个野橘子,讥笑道:“你是不是傻?我死了,对你不是更好吗?”
顾笛显的心情并没有被他的话影响:“你想太多了,你是死是活,对我并没有影响。”
不要算了,他还省下了。
宋幼书继续吃着红果子,顾笛显发现宋幼书虽然咬破了果子,但并没有吃里面的红色果肉,而是把黑子的籽挖出来吃了,嚼起来还嘎嘣嘎嘣响。
随着时间越长,顾笛显发现宋幼书的脸色越来越正常,直到灰色彻底消失,他这才反应过来,宋幼书根本不是在吃毒果子找死,而是在解毒。
既然宋幼书不是吃果子中的毒,而是在解毒,那解的是什么毒呢?
顾笛显突然想到在山洞里周郁宁中了毒后几乎被麻痹不能动的身体,这好像跟宋幼书之前的状况差不多。
难道宋幼书中的也是蛇毒?他被蛇咬了?当时宋幼书在山洞内突然逃跑,是不是就是因为被蛇咬了?
顾笛显越想越奇怪,他跟宋幼书都站的比较靠后,他没有被蛇咬,主要是因为周郁宁与那群手下很及时的把蛇都杀赶紧了,宋幼书应该没有被蛇咬啊。
顾笛显突然有了一个猜测,或许宋幼书根本就没有昏迷,意识一直都在,只是装出来的,直到他靠近伸出手探鼻息,宋幼书才不得不睁开眼。
要是当时他真想做什么,遭殃的指不定是谁。
真是越想越离谱,顾笛显一个人在这里猜来猜去,最后决定直接问:“你是不是也被蛇咬了?”
宋幼书冷冷的看着他,没有说话。
顾笛显觉得宋幼书有点不对劲,似乎和之前见到的宋幼书有点不一样,直觉告诉他危险,于是他又远离了对方三米。
之前他觉得自己能打的过宋幼书,可现在他不确定了,周郁宁中了蛇毒也只能吃一把没多大的解毒丸在那硬撑而已,可宋幼书却能精准无误的找到解药的果子。
这其中可不是运气。
宋幼书歪头看着恨不得离他八百里的顾笛显,不屑道:“我该说你聪明,还是……愚蠢呢?”
这么说顾笛显就不开心了,咋还人身攻击了呢?心里打定主意,等把疑问都解开,就赶紧离开。
“所以我说对了,你被蛇咬了,而那个果子虽然有毒,但却能解毒对不对?”
宋幼书没理他,但没再吃红果子了。
顾笛显知道自己说对了,打量他的脸色,暗道好神奇,脸完全恢复正常了,不久前看到的灰色的脸好像从没有过。
“既然你中毒了,那你是怎么坚持走这么远的?”这是顾笛显一直想不通的地方,他走到这里花了两三个小时,可宋幼书不是中毒了么,看看人家周郁宁几乎是离开就倒了呀,宋幼书就算厉害点,可坚持的久了点,可两三个时辰还是有点夸张的。
宋幼书一言难尽的看着顾笛显:“你难道没发现你又绕回来了吗?”
宋幼书没说他还听到顾笛显撵着野鸡跑的声音……
“绕回来了?”顾笛显一脸完全在状况之外的表情,他看了看四周,说实话都长的差不多,他不觉得有什么不同。
“你是说这里离我们逃出来的那个洞口很近?”顾笛显找了找,想看看能不能找到那个洞口。
宋幼书站了起来:“我真的很怀疑,崔慈是不是眼瞎了才会看上你?”
顾笛显反驳:“那肯定不能。”
别忘了,崔慈以前也喜欢过你,难道也是眼瞎吗?
见宋幼书要走,顾笛显赶紧问:“你要去哪儿?”
宋幼书背对着顾笛显,没有转身,只是声音幽幽飘了过来:“当然是去找我最爱的王爷了。”
听到这声音,顾笛显突然打了个寒颤,然后他选了与其相反的方向,为了能苟久一点,他还是不要和宋幼书待一起吧。
总感觉这人不简单,像是蒙上了一层雾。
可他还没走出两步就被叫住。
“你要去哪儿?”
顾笛显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竟然是宋幼书叫住了他:“你在跟我说话吗?”
“不然这里还有鬼吗?”
这人说话怎么总带刺?不过也是,以他们的情敌关系,正常说话也不太可能。
于是顾笛显不客气道:“我想去哪儿去哪儿。”
说完不等宋幼书反应,大步跑开了。
呵呵,宋幼书看着顾笛显跑远,心里越发鄙视,就这个蠢货样,还想跟他争?他没把他弄死已经算是积德行善了。
顾笛显这样的人,他见的多了,别的能力没有,倒是有一副无用的软心肠,可这种人死就死在心软上……
……
顾笛显这次学乖了,一直坚持走直线,这样他一定不会绕回去了,但是路不好走,直线自然也不是那么好走。
都说走的人多了才有了路,那没人走的地方,自然是没有路的,没走多久,顾笛显决定还是不走了,没多大意义,还特别饿。
倒是做了不少记号,希望崔慈能看到找过来,裤脚都缺了一边。
顾笛显无比后悔没把周郁宁身上的衣裳扒下来。
但目前他的困境都不在此,而是天要黑了,而他身上连个火都没有,他真担心自己夜里会冻死。
他想起自己不久前经过一片芦苇荡,便又往回走,没多久抵达了那片芦苇荡。
赶在天黑前,顾笛显采集了许多许多芦苇,不管是花还是杆子都没有放过,堆成一堆,几乎比人都高,然后再钻了进去。
还别说,里面挺暖和的。就这么度过一夜也好。
顾笛显闭上眼睛,想起小时候自己好像也做过这样的事情,秋天稻谷丰收时,麦秆会被人码整齐,堆的像个小屋子,他掏了一个洞,躲里面睡觉,睡的特别香甜。
就是别被人发现了,不然人家会生气……外面响起细碎的声音,像是在拉扯着什么,顾笛显睡的朦朦胧胧,难道他被人发现了吗?
直到声音越来越大,顾笛显这才清醒过来,外面有人来了。
顾笛显赶紧把头伸出去,想看一看是不是崔慈来了,然后便看到了宋幼书那张无比冷漠的脸。
怎么又是你!
“喂,这些都是我好不容易收集的,你要烧自己弄去啊。”
只见宋幼书点了一堆火,但烧的却是顾笛显堆好的芦苇。
顾笛显刚从芦苇堆里钻出来,浑身上下都是细碎的芦苇花,像个大毛球。
宋幼书没理他,继续烧芦苇。但这东西不经烧,没一会儿顾笛显堆好的芦苇就去了三分之一。
“宋幼书你别太过分了。”顾笛显气的不行。
“我过分?”
“芦苇到处都是,你没必要……”
没等顾笛显说完,宋幼书轻描淡写打断他:“你抢我男人,你怎么不说你过分?”
顾笛显立刻说不出话来。
宋幼书确实是崔慈的官配没错了……
他小声道:“情敌之间的事,怎么能说抢呢……”
一开始,也不是他想招惹崔慈的,现在他已经很喜欢崔慈了,总不能说让他退出就退出吧。
然而他的声音太小,宋幼书没听见:“你说什么?”
“要怪就怪崔慈那狗男人,跟我没什么关系……好了,你别烧了,正正经经去捡柴火不行吗?”
“呵呵,你这是怪王爷了?”一提到崔慈的,宋幼书像是变了个人,声音都尖利起来,“你也配提王爷?要不是你勾引他,他会喜欢你吗?王爷最喜欢的明明是我,你算什么东西。”
顾笛显不想跟他吵架,毫无意义,只是浪费口水罢了:“你要是喜欢这里,那我让给你。”
但人是不可能让的,有本事你让崔慈心甘情愿离开他身边,那他没有话说,大不了回木塘县过他的小日子。
“怎么,心虚了?被我说中了吧。”
顾笛显觉得有点奇怪,虽然之前宋幼书说话带刺,但还是能沟通的,但自从提了崔慈,完全就不能沟通了,尖酸刻薄阴阳怪气到不能听。
而他最不喜欢跟人吵架,每遇到这事,他就想走远点。
有的事如果已经到了争吵的地步,那就没必要继续说了,当然,他也不想跟这家伙多费口舌。
顾笛显顶着一身芦花就要走。
“你站住!”
与宋幼书声音同时响起的还有远处一道模糊的声音,顾笛显赶紧凝神去听。
视线被高高的芦苇挡住,虽然看不清,但他却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这次肯定是崔慈了。
顾笛显热泪盈眶。
这下哪里还顾得了旁边在烧芦苇的神经病,高兴的快要蹦起来,大声回应道:“我在这里,这里……”
没多久,前方出现了光亮,顾笛显看到了一条火龙,等那条火龙越来越近,他才看清,原来是无数只火把。
荒野空荡,看着不远,其实走起来特别费劲,可就在顾笛显离他们还有一段距离时,一道人影冲了过来,张开双手紧紧抱住了他,用汗湿的额头紧贴着他的脖子。
顾笛显几乎被他抱的窒息。
崔慈还在大喘气:“总算找到你了。”
顾笛显不合时宜的想,他好像长高了不少,刚穿来那会儿,他连崔慈下巴那儿都没够到,现在好像已经到了崔慈耳朵那里了。
再努努力就比崔慈高了。
崔慈忽然回过神来,松开顾笛显:“你还好吗?有没有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