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顾笛显包得像个木乃伊,其实身上伤的不重,就是看起来可怕,反而是头上的撞伤比较严重,八成是脑震荡,顾笛显老是觉得晕乎乎的,还犯恶心,吃了药状况缓解了一点,但也只能静养。
真是吃也不香睡也不香,人都憔悴了。
要是早知道会付出如此惨痛的代价,顾笛显发誓自己一定不会生出邪念。
与他相比,崔慈的状况就好的不得了了,吃嘛嘛香,入睡贼快,看的他羡慕的要死。
过了两三天,头不晕了,也不会犯恶心,但顾笛显还是不想和崔慈一块吃饭。
因为为了保证他身上的伤好的快,大夫给他列了不可吃的发物足有一页纸,而那些不可吃的,通常都是他爱吃的。
一到吃饭时间,崔慈就会无比准时出现在他面前,然后支起两张桌子,井水不犯河水,一桌是他的,一桌是顾笛显。
崔慈桌上的食物各种各样,香煎,爆炒,蒸煮,海鲜,羊排,牛肉,鱼肉……应有尽有。
看的他直流口水。
而顾笛显这桌除了青菜萝卜,就是豆腐萝卜,唯一的肉食是排骨汤,里面的排骨只有两块。
原本以为失去辣椒已经夺走了他最后的快乐,原来不是,不能吃肉才是。
大闸蟹他是不喜欢吃,因为嫌麻烦,可是如果有人在旁边给他剥好,他也能像崔慈那样吃五只好吗?还可以直接把蟹黄蟹肉放面里拌来着……
顾笛显强迫自己不要看崔慈那边,反正也吃不到,但是……闻得到,呜呜呜……
他狠狠咽下一大口白粥,恩,里面放了香菇和肉粒,咸香口的,真好吃,不比对面的差。
崔慈吃完也不走,而是让人先把桌上的饭菜撤走。
顾笛显十分怀疑他这是怕自己会偷吃。
崔慈漱完口,又净了脸和手,慢悠悠道:“望你记住这次教训,下次莫要乱跑了。”
“我知道了……”所以你可不可以不要跟我一起吃饭了,天天看你大鱼大肉大快朵颐,我却只能青菜豆腐,真的人都瘦了。
但他理亏,他不敢说。
崔慈心情很好的笑了笑,他这几日最大的乐趣就是欣赏顾笛显那张不敢怒又不敢言,只能憋屈的脸。
人伤的太重,处罚不好过重,但他必须要顾笛显知道一个道理,有的事情是不能做的。
他必须要给他一个深刻的教训。
这样顾笛显以后才会乖乖听话。
顾笛显这人很好懂,喜欢的东西并不难猜,不爱绫罗绸缎锦衣华服,也不爱在人前摆阔充面子,独对口腹之欲情有独钟。
跟他在一起,从未主动要求什么(卖身契被他忽略),既不是为了复仇,也不是为了掌权,更不是为了捞钱。
似乎在小院内尽情吃喝,便已经十分满足了。
所以崔慈要罚他也很简单,就是禁他吃喝,而且因为伤,要求还十分恰当合理,崔慈当然乐此不疲。
但今日告诫完顾笛显,崔慈没有立刻离开:“明日我要离开一段时间,你在这里好好养伤,不要乱跑,我很快就会回来。”
顾笛显有点高兴,总算不用见到这个磨人精了:“很快是多快?”
“时间不定,短则半月,长则一个月,”崔慈坐到顾笛显身边,瞧见那粥一半都没吃完,“再坚持忌口几日,等伤好的差不多了,随你想吃什么。”
顾笛显高兴了:“那你早点回来。”
至于崔慈离开京城去办什么,顾笛显没问,他觉得这应该不是他能问的,反正他不在意,也明白自己帮不上忙。
但很快就有人告诉他崔慈要干什么去了。
木乃伊装束昨日就能拆了,顾笛显便带着云生莲生在庄子上四处逛。
而崔慈自从住到这里后,不可避免地把公务也挪了过来,因此顾笛显碰见了何谈。
但他总觉得对方是在故意等他。
“你可知王爷要去哪儿?”何谈的眼神意味深长。
“不知道啊。”他没必要知道吧。
何谈笑了,笑的有些幸灾乐祸:“王爷当然不会告诉你。”
“哦……”顾笛显越过他就要离开。
何谈伸手拦住:“他要去接宋幼书了。”
顾笛显脚步顿住,乍一听到宋幼书的名字,他有些愣神。
何谈看着他美丽的双眸,笑着道:“是不是很惊讶,很伤心?”
顾笛显很讨厌他看自己的眼神,充满恶意:“关你什么事,你很闲吗?”
何谈却以为他在装:“很快你就会知道,你在王爷心里其实什么也不是,宋幼书永远都会压在你头上,只要他一回来,王爷眼里再也不会看到你……”
顾笛显很烦他老在自己面前瞎比比:“不管怎样,这都是我们的事情,与你无关。”
说完推开何谈,大步离开。
这次何谈没再阻止,看着顾笛显离开的身影,何谈嘴角勾起,笑的凉薄。
到时候王爷会把你忘了,谁也帮不了你……
顾笛显心情明显被影响了,这家伙每次出现或多或少都会影响他的心情,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对方确实得逞了。
这次,宋幼书真的要回来了。
崔慈竟然要亲自去接他吗?
不愧是白月光啊。
顾笛显知道何谈说的话不能全信,但宋幼书要回来的消息,应该不会有错。
他也必须好好为自己打算了。
如果可以,他并不想与宋幼书见面。
他心里是害怕的。
也有几分心虚,人家毕竟是官配,他这种属于小三。
当然更重要的是担忧自己的小命。
所以,在宋幼书回来之前,他还是尽早跑路吧,不过唯一一个好消息就是,崔慈此次出门,最少半个月才会回来,他有充足的时间准备。
当天夜里,崔慈没有回来,顾笛显一个人睡的,本来想道个别,看来是没有机会了。
第二天,顾笛显在大门口送崔慈,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眼神复杂地看着他:“王爷您早点回来……”
崔慈本来不打算多说什么,不然昨晚也不会没有回去,在他看来这只是很短暂的别离,很快就能想见,但顾笛显不舍的眼神让他心软。
不顾众人都在看着,崔慈忍不住伸手轻抚顾笛显的脸:“我很快就会回来。”
顾笛显鼻子一酸,眼泪不可控制地直直掉了下来。
崔慈心软成一片,有一瞬间生出把顾笛显带上的心思,但一路舟车劳顿,顾笛显身上的伤还没好全,带上显然不现实,他擦掉顾笛显挂在脸颊的眼泪,轻哄道:“别哭了,我很快就会回来了。”
顾笛显点了点头,其实早在他意识到自己落泪的那刻,他就愣住了。
他没想到自己竟然哭了……
无论他有多么不想承认,无论他有多清醒,可他也是人,心是肉做的,会知冷暖,知疼痛,想要爱与被爱。
他其实并不想一直保持清醒理智,一直游离在外,一直显得与众不同,他其实是很普通很普通的。
此刻他不是不难过的。
原来他是难过的啊……
看着马车走远,顾笛显脸上的泪却无声地流的更多。
他无比清醒地意识到,那个男人不属于他,他们不会有未来。
顾笛显转过身,全当没看见何谈那嘲讽的眼神,任风吹干脸上的泪水,他该为自己的未来打算了。
爱不爱的有什么用?
并不会让他以后好过一点,所以那点点微不足道的爱意就如轻薄的眼泪,轻易就被风带走了。
狗东西不要也罢!
此刻,顾笛显的思维无比清晰,因为没有拿到卖身契,所以他必须办几张□□备用,然后是规划接下来去哪儿安定下来。
京城肯定是不能待了,再往北走,太冷,往南走就很好,去个江南小城,买个小院养老,最好是经济文化比较发达的,这样生活质量也能得到保障。
顾笛显觉得也许他不必急着立刻定下来,可以先走走看看,遇到合心意的城市便停留一段时间,直到他觉得累了再安定也不迟。
至于云生与莲生……他当然一个都不会带,此次离开,只有他一个人。
然而,这些想法还没等他付诸行动,中午,一大波不速之客来临。
梦依依撇嘴看着他:“王爷让我们来与你做伴。”
顾笛显看了看不太高兴的梦依依,以及看起来很高兴的魏澜夏玉清等人,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崔慈不是不让他乱跑吗,虽然没有明言不然他回别院,但他知道他的意思,可他没想到崔慈会把别院里的人都接了过来。
现在他确实不孤单了,但他也不好离开啊……
狗男人的体贴真叫人无法消受。
“听说你受伤了?”魏澜仔细看了顾笛显一圈,没看出什么来。
其他人虽然没说什么,但也关心地看了过来。
顾笛显笑了笑:“没事,早好的差不多了,大家快进来,想住哪里自己挑。”
魏澜继续问,脸色不太好看:“怎么受伤了?”
“我自己不小心摔的。”顾笛显不太好意思说太清楚,主要是怕丢脸,而且其中原因他也不好解释。
魏澜脸色稍缓,得知顾笛显重伤的消息时,他承认自己有点想歪了,他以为是被崔慈给打的,毕竟顾笛显身边不可能有什么危险存在,但如果是自己摔的,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虽然计划有了变化,但顾不上觉得影响不大,能见到朋友,到底是让人开心的。
“今晚我们举办宴会吧?”
魏澜当然不会不同意。
沈离点头。
其他人也是一脸赞同。
顾笛显开心起来:“今晚我们不醉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