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 27 章

“谁要回来了?你什么意思?”顾笛显紧皱着眉,你说的快到底有多快,能不能说明白点?是今天还是明天?是这个月还是下个月?

见顾笛显脸上再无那明媚阳光到令人作呕的笑容,何谈笑得更真诚了:“虽然你没见过他,但你一定听说过,王爷心里一直有一个人,那人陪伴王爷多年,为王爷操持内外,你记住了……”

说到这儿,何谈目光一定,眼神似乎有些变了,他看着顾笛显,声音透着说不出的轻快:“他叫宋幼书,他要回来了。”

顾笛显狐疑地看着何谈,别人的白月光要回来,关你什么事?你激动什么?顾笛显回忆着崔慈近几天的表现,好像……跟平常差不多,没有什么异常。

倒是眼前的人很异常。

白月光要回来的事明显要重要的多,顾笛显也不想着出门了:“他什么时候回来?”

何谈当然不会告诉顾笛显,他就是要看对方焦躁不安的样子:“怎么,害怕了?”

此时才知道害怕,是不是晚了点?何谈忍不住笑了笑。

顾笛显翻了个白眼,他可不想给这家伙什么好脸色。

何谈只当顾笛显在死撑,实则心里估计怕的不行,只是顾笛显接下来说出的话却让他脸上的笑容变得僵硬起来。

“你这么开心吗?难道你喜欢他?宋幼书是吧,他不是王爷的人吗,原来你喜欢王爷的人啊,我看王爷都没你开心。也是难怪,喜欢一个永远得不到的人,性格脾气能不扭曲么?”

见何谈根本不打算告诉他什么实质性的消息,只是跑他面前来吓唬他,顾笛显也不想再维持表面和平了,而且何谈这个人明显对他有很深的敌意,这不是他想改善就能改善的。

顾笛显说完话就要离开,不过他已经没了出门的心情,而是往里走。

宋幼书要回来了,他还有很多事要忙,没时间再闲玩了。

顾笛显觉得是不是太快了,小说中似乎不该这么快回来,还是说无意中有什么发生了变化,只是他不知道……

顾笛显的一番话像是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炸弓单,何谈表面看起来镇定,只是脸色黑了点,实则内心惊涛骇浪。

“站住!”何谈一把抓住顾笛显的手腕,“你把话说清楚。”

顾笛显猝不及防下被抓了个正着,吓了一跳:“何世子望你自重。”

因为何谈抓的太用力,顾笛显竟然都没能甩开。

虽然都是男人,但人与人之间的力气还是不一样的,像顾笛显穿越过来之前,原身因为要保持身材,饭都没吃饱过几次,身材也是跟白斩鸡一样,如何能跟自小便与崔慈在一起习武的何谈相比。

不过,哪怕性别相同,但还是要避讳点吧,这毕竟是个男子可以合法成亲的时代,更何况两人的身份还有些敏感。

何谈也意识到自己惊慌下有点唐突了,忙松开了手,只是指尖那温润如玉的触感似乎尚存。

“我只是想告诉你,祸从口出,莫要胡说八道。”

顾笛显揉了揉还有些疼的手腕:“你先管好你自己吧。”说完转身就走,速度极快,再不给何谈拉住他的机会。

何谈站在原地许久未动,既有被说中心思的羞恼与愤怒,也有些疑惑。

他抬起手,搓了搓指尖。

那触感不似女人般柔软,也不似男人的粗糙坚硬。他说不上来,只是觉得有些奇怪。

但似乎又有些明白了,崔慈宠爱他不是没有道理的。

可依靠色相,这份宠爱又能持续多久?崔慈待宋幼书到底有几分不同和真心,等宋幼书回来,怕就是那朵娇花凋零的时候了……

就如他了解崔慈,他也很了解宋幼书。

宋幼书眼里可揉不进沙子。

最开始来到崔慈身边的那几年,手段还算温和,可后来似乎是摸到了崔慈的底线,手段越发狠辣。

顾笛显那般空有一副美丽面孔的蠢货,怕是在他手底下过不了一招吧?

到时谁能救你,王爷吗?何谈笑了笑,潇洒转身离开王府。

顾笛显回到住处后就心慌的不行。

不是宋幼书要回来他太害怕,虽然他确实有点害怕,但主要还是心慌。

卖身契还没拿到呢!

卖身契要是不销了,他都不能算个自由民,以后想跑都跑不了。

必须得尽快跟崔慈开口,把卖身契给要回来。

之前他还有点不好意思,可现在迫在眉睫,顾不上好不好意思了。

虽然他觉得何谈说的话水分有些大,但他不敢不上心。

先是跟厨房说今晚他要吃面,然后为表真心与对崔慈的欢迎,天还没黑,顾笛显就到门口站着。

他要让崔慈看到,自己对他有多上心,对他的到来又有多期待,期待到忍不住在门口等了。

不过,这次崔慈似乎特别忙,比平常晚了半个时辰都还没见着人影,所以他迅速改变计划,决定主动出门去迎。

若是一直迎不回来人,索性在前院书房门口等。

还好没有等他迎出很远,便瞧见一行人朝他这边赶来,打头的那个正是崔慈。

“你怎么来了?”崔慈今日穿了一身白,在黑夜中异常明显,端是一派英俊潇洒风流倜党。

只是脸上那神情有些气人,顾笛显觉得自己并没有看到感动,更多的是惊讶。

见顾笛显不说话,崔慈又问:“可是出什么事了?”

没事就不能出来找你么?这句话顾笛显硬是说不出口,毕竟……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句话说的还是有道理的。

顾笛显不由自省,自己平时难道对崔慈不够关心吗?还是表达爱意不够?怎么崔慈一点都不感动呢,还问他是不是出了事。

可他觉得他对崔慈还可以吧,他对他前男友都没这么上心啊。

不得不说,崔慈的反应有点打击到他了,但剧情还是要继续的。

“我有事要跟你说,我们快回去吧。”

崔慈牵着他的手:“手有些凉了,穿的也少。”

崔慈脱下大氅披在顾笛显身上。

顾笛显这才意识到,自己急着出来,连大氅都没披。

现在可是十二月啊,昨天还下了好大一场雪呢。

难怪他觉得冷。

“以后莫要出来迎我了,就几步路而已。”

温暖的大氅披在身上,寒气顿时驱散,顾笛显舒服地眯了眯眼:“我见你一直不回来,等得有些急了。”

顾笛显挽着崔慈,两人相视一笑。

不知为何,可能是脑子抽了吧,顾笛显突然有了一个想法,若崔慈能一直这么待他好就好了。

这一刻,他真的很温暖啊。

他一直是个很缺很缺爱的人,以前他一直以为,他一定要获得很多很多的爱才会甘心,可是现在他才明白,其实哪怕只有一点,对他来说也很温暖了。

但他同时又很清醒,崔慈待他的态度并不像他认知中的情侣,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正常。

崔慈对他好吗?如果摒弃他作为现代人的世界观,纯纯以一个古代人来说,崔慈已经给了他能给的一切了。

温柔体贴,后院独宠,锦衣玉食的享受……

可他永远记得十八岁那年,他脱离孤儿院时,遗弃他的父母突然找到了他,一直孤身一人的他,忽然有了家人,有了家。

他的父母告诉他,他们这么多年一直在找他,当年抛弃他只是迫不得已,如今找到他了,只想好好补偿他。

当时他好开心啊,每天脸都笑僵了,走路都是飘着的。

可是没多久,他亲爱的父母消失了,留下的只有永远还不清的债务。

之后的每一天,他都在为曾经的轻信后悔。

很多次,他都想过一死了之。

每天一醒来,就是永远还不清的债,他被压得好累,好像不能呼吸了。

后来,他果然死了,半夜送外卖被撞红灯的车撞飞。

所以,他现在好不容易得到了一次新生,一次可以自由生活的机会,怎么可能不珍惜呢。

他要记住教训啊。

汹涌的爱意来得太突然,迟早有一天也会毫无征兆地离去,顾笛显不希望自己是退潮后被遗留在沙滩上苦苦挣扎的小丑鱼。

或者说,他再也不要当那条小丑鱼了。

思绪万千,其实只是瞬息之间,顾笛显回过神来,对着崔慈笑了笑。

崔慈捏了捏他的手指,十指紧扣。

等回了住处,屋里烧着炭,顾笛显便脱了崔慈的大氅,吩咐莲生好好挂起来,转头却发现崔慈在盯着莲生看。

莲生显然也意识到了,浑身发抖。

顾笛显示意莲生下去,看向崔慈:“怎么了?”

“回头我让人送几个机灵的过来。”

这意思是指莲生木讷了。

“不用麻烦了,莲生虽然不机灵,但做事老实本分。”对他不会阳奉阴违就可以了,而且人多了也不方便。

“这么冷的天,见你出门都不知道提醒你穿上大氅,这般无能已经不是用老实本分就能糊弄的了。”

顾笛显被他说的一愣,显然没想到这一点。

在他看来,急着出门忘记添衣,这是他自己的问题,但崔慈不这么想。

崔慈觉得,顾笛显出了差错,那就是底下的人没有照顾好。

“莲生年纪还小,多带带就好,要不然把云生调过来吧?云生你记得不,他是个机灵稳妥的,与莲生倒挺互补。”

云生?崔慈当然不记得,但想着熟人应该好些,便点了点头。

没多久,晚饭便被端上来了。

晚饭依旧很丰盛,但这次顾笛显什么都没看,面前只放了一碗面,面上还卧了两个荷包蛋。

“王爷,今日是我生辰,我想与你一道过,这才急着去找你。”顾笛显捧着面期待地看着崔慈。

想要礼物,先给自己一个生日。

至于原身是不是今日生日……这不重要。

崔慈有些意外,也有些不满:“你应该早些告诉我,我也好有些准备……”

顾笛显道:“有你陪着我过生日,就已经是最好的了。”

这是他过的第二个生日,第一个是他可爱的父母给他过的,当时他太感动了,哭得稀里哗啦,八寸的蛋糕被他吃了一半。

顾笛显好像看到曾经的自己,那时他好像也是这么开心,只是当时他是被骗,可现在却是在骗别人。

顾笛显情绪失落起来。

原来他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吗……

“怎么了?不开心吗?”崔慈目光关切地看了过去。

“没什么?”顾笛显勉强笑了笑,“希望明年您还能陪我过生辰。”

崔慈淡淡笑了,伸手揉了揉顾笛显的头发:“当然可以,这有什么难的。”

“最近我新得了一个庄子,里面有温泉,我把它送你,以后你无聊了便去庄子上玩玩。”

顾笛显吃面的动作一顿:“这太贵重了,我不能……”

崔慈不以为然:“不过是个庄子罢了,能让你开心便值了。”

还沉浸在自责中的顾笛显有点没反应过来,这怎么和想象中不一样,庄子?我不要什么庄子啊,别说温泉了,就是流金泉也没用啊。

顾笛显立刻振作精神。

“王爷,这些身外之物我真的不在乎。”带不走有什么用啊,又不是金银。

崔慈顿时懂了,温柔道:“那你想要什么?”

怕他多想,崔慈还补充道:“只有我有的,我都给你。”前提是我愿意给。

甜言蜜语虽然好听,但顾笛显也不是那种什么都会信的。

顾笛显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眼神躲闪,就是不敢看崔慈,最后索性低头。

“王爷,我想堂堂正正与您站在一起,而不是以奴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