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笛显终于把沈离唇角那滴摇摇欲坠的酒液吸进口中,趴在沈离身上正要爬起来。
谁知一直没有反应的沈离突然动了起来,不等顾笛显的唇离开,一只手按在他后脑勺,另一只手环住腰,将顾笛显以不可抗拒的姿态禁锢在怀中,紧接着唇反应极快地追了上去,咬住了顾笛显的下唇,像是要拆吃入腹,用力摩挲啃咬。
魏澜绕过来时,看见的便是两人亲密亲吻的模样,若非知道两人的关系,突然看到这一幕,怕是会以为他们才是无比恩爱的一对。
“你们在做什么?”什么周全,什么稳重,魏澜什么都顾不得了,只觉脑子一口,又气又急又难过,不自觉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但凡他多冷静一秒钟,他怕是不会选择在此时把事捅开,可是已然顾不了那么多了。
更让他失控的是,在他出声后,两人还是没有分开。
魏澜这才意识到不对劲,理智回笼,迅速上前拉开两人,预料中的阻拦并没有发生,他很轻松就将两人分开。
顾笛显一被他拉起来就往地上倒,显然已醉的不轻,而沈离眼神却无比清醒。
“你们怎么了?”夏玉清摇摇晃晃站了起来
“不会喝醉了打起来了吧?”梦依依也放下了快要见底的酒壶。
还在拼酒的夏玉清与梦依依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
魏澜半抱着靠在他身上已然睡过去的顾笛显,冷冷看着倒在地上的沈离,出声道:“没事,他们险些打起来了,还好被我拦住了,你们继续喝。”
“你疯了?你不知道他是谁吗?”若非不想把事情闹大,他很想一拳砸上去。
沈离慢慢坐了起来,用有着厚茧的大拇指用力擦了擦唇。
“抱歉,我喝多了……”他承认自己有些冲动了,可是并不后悔,若是再来一次,他还是会这么做。
魏澜依旧冷冷看着他,一看就知对他说的话是半点没信。
“你以后离他远点……”魏澜低头察看顾笛显的情况,压着声音道。
顾笛显靠在他肩上,双眼紧闭,已然熟睡,只是那被吮红的双唇格外刺眼。
“凭什么?”沈离那冷漠的眼神落在顾笛显身上时,难以察觉地柔和了一瞬。
“凭什么?”魏澜气笑了,“他把你当朋友,你怎么可以这么对他?”
沈离完全不吃他这套:“原来这就是你的心思吗?”
魏澜没有说话,只是拿出帕子兀自给顾笛显擦嘴,好像那上面沾了什么脏东西。
过了许久,沈离才听到魏澜的声音。
“至少……我不会害他……”
“难道我就会害他?”这话说的沈离心中不悦。
魏澜死死盯着他:“你明明知道我们的身份,却还要越矩,若是被……”
“他怎么了?”
低沉冷淡的声音在小院中响起,像是按下了暂停键,周围顿时一静。
魏澜慌乱地看了过去。
沈离眼神带着几分不自然。
夏玉清与梦依依之间的拼酒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看向站在门口的那个黑衣男子。
似乎忘记了那个男人的身份,谁也没想到起身行礼,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一步一步走来。
直到崔慈在魏澜身前蹲下,魏澜这才回过神来。
“回王爷,他喝醉了。”魏澜低着头,不敢看此时半跪在他面前的男人。
“是吗?”崔慈的声音听不出一丝情绪,修长的手指捏住顾笛显脸上的软肉,用力略大。
受到打扰,顾笛显眼珠不安地滚动,但奈何酒劲太大,眼睛就是没睁开,为了躲开崔慈的揉捏,脸还往魏澜颈窝靠了靠。
魏澜只觉浑身一凉,尤其是脖子,袖中他的双手紧握成拳,指节泛白。
此时,他似乎什么都不能做,做什么都不合适……
就在顾笛显的脸要贴在他颈侧时,肩上突然一轻,低着头的魏澜只看见一双黑底白履从眼前一晃而过。
就如来时没有预兆,崔慈的离开也没有向任何人招呼,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抱走了一个醉酒的人。
魏澜看着崔慈的身影离开,眼神静的可怕。
他没有看沈离:“这就是原因!”
那个男人,明明没有说什么,停留的时间也极短,却给他强大的压力。
而沈离更后悔为何自己没把剑带在身边,明明他向来剑不离身,从何时开始,他会把剑取下来了?
沈离自嘲地笑了笑,因为顾笛显说背着剑喝酒不方便,所以他每次都取下来放到一边。
如果他手上有剑,是不是就不会让那个男人把人带走……
但结果已经不得而知了……
魏澜天天呢喃了一句:“不会很久了……”
沈离疑惑地看了过去。
魏澜淡淡笑了笑:“有人要回来了……”
那自然有人要离开。
魏澜说完,不再管沈离的反应,起身收拾残局。
除了他与沈离,其他人都醉了。
……
顾笛显是被摇醒的,头很疼,但不是因为醉酒,而是因为马车摇晃时不时撞上车壁。
他还没反应过来,他怎么在车上?
揉着脑袋慢慢爬起来,这才发现坐在他对面的是崔慈。
“王……”王爷?顾笛显吓一大跳,怎么不出声啊。
马车内一阵沉默。
顾笛显又叫了一声:“王爷?”
崔慈还是没理他,坐在对面像是一尊佛。
他这才意识到崔慈好像……在生气。
怎么了?
顾笛显瞪大了眼看着崔慈,心情不好吗?
“王爷?”
顾笛显一点点挪着坐到崔慈身边,忽然马车一阵颠簸摇晃,顾笛显一个不稳结结实实倒在崔慈身上。
而颠簸好像对崔慈没影响,坐的依旧不动如山。
顾笛显扑在崔慈腿上,自下往上看,他只能瞧见崔慈性感的喉结,以及漂亮的下颌线。
顾笛显手指去勾崔慈的小指,轻轻摇了摇。
“王爷,您是特意来接我的吗?”
崔慈低头淡淡看了他一眼:“路过而已。”
小指却是任由他勾着了。
“那也要多谢王爷。”
崔慈见这蠢货当真以为自己只是凑巧路过,气得不行:“我不是让你早些回去?”
迟迟不归也就算了,还喝醉了酒,还与旁人那般亲密……
顾笛显脖子一缩,原来是生这个气啊……他还以为别人给崔慈气受,他还想着好好安慰一下对方呢。
没想到闯祸的是自己。
一肚子的话顿时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顾笛显也不好意思再趴崔慈腿上了,缓缓坐直。
谁知崔慈的脸色更臭了。
顾笛显当即抱住崔慈的腰:“我错了,我下次不会了。”
原因说不说顾笛显觉得没那么重要,重要的是认错。
“还有下次?”崔慈语气稍缓。
“没有没有,以后我一定早早回去。”实则顾笛显看着黑漆漆的外面,想的是既然都这么晚了,咋不在别院留宿一晚嘞。
可惜了。
“你既不能喝酒,以后不要再喝了。”一想起顾笛显靠在魏澜肩上睡着的情景,他就感觉火气直往上冒。
“啊?”打击太大,顾笛显一时没来得及掩饰,脸上的失望一眼就能看出来。
崔慈不自觉退了一步:“也不是不能喝,只是莫要在外面喝酒。”
说完又有些后悔:“谁让你酒量差?我就没见过比你酒量更差的人。”
顾笛显表示本人也很委屈,如果穿越之前有人告诉他,穿越后你不但不能吃辣,还酒量奇差,他也许并不想穿越的。
“酒量这东西,不是练练就好的么?我以后多练练。”
崔慈当没听到。
顾笛显在他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没有反应。
接着又在下巴上亲了一口。
没有反应。
于是在他唇角连亲两口。
这次没等他离开,后腰被按住压向崔慈。
顾笛显顺势抱住崔慈的脖子,唇已经被堵住了……
等从马车内出来后,顾笛显已经获得每日小酌半杯的权利,代价就是嘴巴被亲肿了。
等回到住处,顾笛显才意识到哪里不对劲,似乎好像把莲生落别院里头了。
顾笛显不由怀疑,崔慈真的只是路过吗?怎么不把莲生带上?有那么急吗?
只是现在如何想都没用了,只能明天她自己回来了。
……
第二天,当顾笛显坐在凉亭内看着台阶下的舞姬翩翩起舞时,心情已经不如半个月前那么激动了。
他想了想,明白自己似乎是看太多次,有些看腻了。
怎么说呢,山珍海味再好吃再珍贵,但也有吃腻的一天。
美人虽美,看多了还是会腻的。
这是他的问题,跟美人没有关系。
难怪无论他怎么痴迷听歌看舞,崔慈从来不管他,连说都没说过一句,怕是也有这种体会吧。
还好崔慈不知道他的想法,若是知道定会告诉他:你想多了,原因是你根本不喜欢女人啊。
顾笛显决定出门换个心情。
出门前,顾笛显遇到一个意外的人。
不过他现在知道了对方的名字。
信武候何世子,何谈。
顾笛显主动打招呼:“好久不见。”
他真没别的意思,就是打个招呼而已。
然而何谈的脸却黑了下来。
经过一夜的调查,这半个月来,顾笛显在王府发生的事已经全被何谈知晓。
崔慈极宠爱他,比如任他送汤水进书房,物质上极尽满足,王府随意出入,后院人员也任他差遣,崔慈拿来消遣的歌姬舞姬,几乎成了他的专属。
甚至崔慈还会留宿在他房里。
这是宋幼书在时都不曾发生的。
而且何谈还怀疑,这次他之所以会被调开,其中有此人的手笔。
是他小看他了。
何谈笑着道:“你别得意。”
顾笛显皱眉看着他:“什么意思?”
何谈笑的灿烂,语气也极温和,只是说出的话很冰冷:“有人要回来了,你这个冒牌货,也该滚了。”
顾笛显心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