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命运的齿轮开始瞎转

贺明炎虽然不解,但是大为震惊。

“瞿秘书,你是受到什么刺激了吗?”贺明炎问的很直接。

不怪他,毕竟不到一个小时,他的秘书给他表演了什么叫“大变活人”,前后之不一致,好像换了个人。

“贺总,不知道,你对手术全麻后的症状有没有了解?我就是那种、那种后遗症,语言亢奋及胡说八道。”瞿星晚好脾气,哦,主要是卑微。

“那你怼我还是挺精准的。”

“对不起,贺总。”

“休息吧,晚安。”

看着被挂断的电话,瞿星晚叹口气,老板也没说到底开不开除她,这让人很悬心啊。

贺明炎正虚心在手机上学习全麻后遗症,敲门声响起,还伴随着叶晓谷小心翼翼的声音:“贺总,您休息了吗?”

动作被打断,贺明炎放下手机,打开门,也没让叶晓谷进来。

毕竟大半夜的,孤男寡女还是注意点儿好。

“什么事?”

“迟总,对不起,我下次一定不会犯这样的错误,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需要、这份工作。”叶晓谷看也不敢看贺明炎。

贺明炎抬起眼皮:“下不为例,回去吧。”

叶晓谷简直不敢置信,也顾不得害怕,直直朝贺明炎看来,因为憋着半天眼泪,眼尾带着些惹人怜爱的水汽,眼睛睁得圆圆的。

“谢谢贺总,谢谢。”叶晓谷激动不已,冲着贺明炎就鞠了一躬,“贺总晚安,您有事打我电话。

贺明炎挥挥手,叶晓谷开心地走向电梯往普通客房去。门一关上,贺明炎还听到她在外面一声压抑着兴奋的“YES!”,不禁莞尔。

回到沙发前,贺明炎再次按亮手机,打算给瞿星晚说一声他知道了,打算原谅她前后不一,结果对方秒回一个红色感叹号。

有那么一瞬间,贺明炎是有点懵的,随即明白,瞿星晚把他拉黑了,难怪刚才打电话来道歉,是怕他发现自己被拉黑了吗?

后遗症归后遗症,又闹辞职又拉黑的,贺明炎再能共情打工人,霸总脾气也还是侧漏了一些,觉得还是要给瞿星晚一个教训。

等到快睡前看到微信上瞿星晚发来的好友申请信息,挑的这个时间,透露着鬼鬼祟祟的心虚,贺明炎霸气还未消,所以就没理会。

大晚上的,加上没胃口,瞿星晚没吃几口就躺下了,可能是全麻后遗症还在持续,瞿星晚做了一晚上乱七八糟的梦,早上一醒,发现啥也没记住。

抓起手机,看昨晚睡前自己本着“反正都这样了,我就厚着脸皮加回微信,你爱通过就通过不通过拉倒”的心态给贺明炎发的好友申请。

没通过。

虽然对方不给通过,可她不能不表现诚意啊,斟酌半天继续发送申请,还配一段诚挚的文字:贺总,早上好,昨天的事情非常抱歉,我保证以后绝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

瞿星晚赌贺明炎会原谅她,毕竟他可是能和打工人共情的老板!

没等到老板的回复,瞿星晚先等来了查房,是管床医生孟奇,孟医生年纪轻,是个活泼开朗大男孩,从她入院孟奇接手开始就一直嘻嘻哈哈,好像是个笑意永动机,这会,笑容消失了。

“孟医生,你的表情告诉我,有点不对劲。”

“瞿小姐,跟我去下会议室,主任他们也在。”

真的,不夸张,瞿星晚下床的时候腿都是软的,她知道家族遗传的古怪问题,可能自己也就活到40来岁,可现在,这架势,她是连30都活不到吗?

“能不能给我个轮椅啊。”

“瞿小姐,其实昨天手术打开就停下了,伤口很小。”

“可我腿软了,挪不动。”

推开会议室的门,瞿星晚预见到了会人多,但没想到这么多,她预约挂号时,出于好奇(主要是针对价格)把整个科系的医生都浏览了一遍,此时那些“头像”都在场,余下的,也个个是一副专家面相。

“所以,我还能活多久,请如实告知我,我还有生活不能自理的爸爸需要安排。”瞿星晚两手紧紧交握,已经变得冰凉。

妈妈离世这两年多来,她觉得她已经十几年后会到来的死亡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谁知道死神也不讲武德,还能提前这么久的!

原来,她高看了自己,她还是怕死亡,只是催眠了自己。

专家们面面相觑一下,给她做手术的王主任点了点面前的电脑,只见会议室大投屏上出现了两张片子,黑白的,巨大的。

“瞿小姐,左边这张是你手术前一天拍的,右边是昨天术后紧急拍的。你看这里——”

一支红色的笔在两张片子上圈了同一位置。

瞿星晚看出来了,右边比左边少了点东西。

“给我切掉了吗?是因为手术中快速病理是恶性的?是疑难杂症的癌症吗?”瞿星晚只能这么想,毕竟少了个物件啊,而且术前谈话医生也告知过风险,手术中快速病理是恶性的话会切掉她的子宫。

“没有切,昨天手术一开始,就没有找到子宫。”王主任说。

没找到?瞿星晚怀疑自己幻听了,她指着左边那张片子:“左边上不是还有吗?”

“所以我们也很奇怪,立刻停止手术并重新拍片,发现你的子宫不见了,因为我们从来没见过这种情形,不敢轻易下什么论断,所以连夜邀请了专家赶过来,今天要重新对瞿小姐进行会诊。”

不见了!!

活生生的器官不见了?

一屋子的专家,表情严肃又透出一丝丝碰见疑难杂症的兴奋,说明她没有幻听,器官确实不明原因不见了。

听说过换心换肾的,没听说过谁需要换子宫,还是个有问题的子宫,器官买卖这一条不成立。

瞿星晚想到自己家族女性古怪遗传病,外婆她不知道,但是妈妈和小姨都是拒绝去医院做任何检查,坦然等待死亡的,瞿星晚想到一个可能,难道她们也是子宫不见,并且逐步不见了其他器官才无法存活?

“器官是溶解了吗?总不能凭空消失不见吧?”

王主任摊手:“需要进一步检查,要看看腹腔是不是有溶解后的积液。”

“其他的器官会继续不见吗?”

专家们摇头,把瞿星晚的希望都给摇没了。

孟奇安慰她说,放宽心瞿小姐,现在医学昌明。

瞿星晚只能勉强挤出个微笑:“嗯,起码巧囊也跟着不见了。”

这一天,瞿星晚配合着做了一项又一项检查,算是把医院的检查项目体验了一遍,因为自己成了“极个别人”,医院还给她转到了单人间。

检查结果还没出来,老板也不肯给她通过好友申请,瞿星晚的世界开始下雨,啪嗒啪嗒的,等一下,啪嗒啪嗒的?

瞿星晚抬头扫视,只见窗外,傅文萧蹲在窗台上正一下一下拍窗户。

这个不省心的家伙,不是说好不跟来的吗?

瞿星晚打开窗户放它进来,还没等开口教育,傅文萧就扑到她肩膀上,委委屈屈地开口:“爸爸你一天都去哪了?我在家里一直等不到你的消息,刚才找病房找了好久,你怎么连病房都换了?”

好大儿这么担心自己,成功把瞿星晚教育的话给堵了回去,还得安慰它飞的累不累?有没有被人发现?要不要喝水?

傅文萧也顾不上喝水,歪着脑袋继续追问瞿星晚为什么换病房、为什么联系不到,瞿星晚自己憋了一天,虽然有朋友,但不好跟人倾诉,但如果是一只妖怪就没什么心理负担了。

瞿星晚就把情况和傅文萧说了,说完还一副茨木状摸摸傅文萧的脑袋:“崽啊,等爸爸死了火化完了,你能不能把爸爸的骨灰带回兴安岭啊?”

“啊?”

“毕竟城里墓地太贵,爸爸还得留钱给你外公养老呢,兴安岭不用花钱,你把我埋在朝阳的山头上就行。”

傅文萧当真了,以为瞿星晚真的会死,整个鸟肉眼可见地萎靡了。

“我好不容易才找到爸爸,我不想你死,就算把我内丹给你,也不想你死。”傅文萧哭哭啼啼的。

虽然哭起来挺丑的,但孝心感人,瞿星晚抱着鸟,一下下摩挲着。

“其实,爸爸不相信你的故事,就是没见过会说话的妖怪,好奇而已,你别傻不拉几的掏心掏肺,等爸爸死了啊,你就好好跟着你那个狂叔叔,别暴露身份哈。”

“对,大鵟叔叔。”

傅文萧跳出瞿星晚的怀抱,咻地又从窗户飞了出去,很快不见了踪影。

傅文萧一去两天未归。

瞿星晚的报告出来了,一切指标良好,但子宫就是真真切切不见了,没有过任何摘除的痕迹,干净地像从来没长过,专家们研究了两天,没有一点头绪。

孟奇偷偷摸摸跟瞿星晚说,其实他们小医生私下在讨论,这病可能超出唯物主义范畴了,比如,瞿星晚被平行空间的瞿星晚代替了之类的。

不,你们错了,我这是家族古怪遗传病。

但瞿星晚不能说,万一专家们为了追根溯源去研究她外婆、她妈和她小姨的病例呢,怪麻烦的,就让古怪病的基因断在她这里好了。

暂时死不了,加上老板昨天终于善心大发通过了她的好友申请并表示饶她一次,瞿星晚觉得自己又可以跳起来给老瞿攒养老钱了!

就是傅文萧一去不回,她有点担心她碰到什么法力高深的妖怪了,比如在她车上蹦跶那只!

打开窗户瞭望一下,天空偶有鸟飞过,但都不是傅文萧。

她有点理解傅文萧在家着急的心情了,可她都不晓得上哪找鸟。

正愁着,虚掩的病房门被推开了,一个身形高大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出现在门口,因为近黄昏,瞿星晚还没开灯,背着走廊的光,她看不清来人长相,只觉得极具压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