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0005u见萧元祁神色冷峻,柳惜薇眼底掠过一抹失落,“既然王爷有事要忙,我也不便打搅,告辞。”
她正欲离开,却被淑太妃拉住了衣袖——
“姐姐,你要去哪?你不是说要陪阿媛一起玩的吗?”
“母妃,您别闹。”萧元祁上前掰开淑太妃的手,“柳姑娘不是你姐姐,让人家回去。”
“她就是姐姐,我要姐姐陪我玩!”
见淑太妃又要开始闹,萧元祁额头上的青筋跳动了一下,喊来下人询问:“百合那丫头上哪偷懒去了?不是让她好好陪在母妃身边吗?”
“王爷莫责怪百合。”柳惜薇出了声,“太妃娘娘回来的时候说想喝燕窝粥,百合便去煮了,是我跟百合说,我可以帮她暂且看着太妃娘娘,她才走开的。”
萧元祁闻言,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让下人尽快去催百合回来。
百合很快端了燕窝粥回来,趁着淑太妃低头吃燕窝粥,柳惜薇离开了大堂。
管家望着她离去的身影,暗自叹息一声,还是没能忍住劝说的念头,转头朝萧元祁道:“王爷,柳尚书家的这位小姐是个不可多见的才女,太妃娘娘从前就挺喜欢她,王爷何不考虑……”
“母妃身边已经有人照顾了。”萧元祁冷声打断管家的话,“本王并不认为还要再给母妃找一位姐姐。”
“老奴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希望王爷能重视一下自己的终身大事,太妃娘娘一向眼光高,能被她相中的女子肯定是不差的。”
“怎么,如今母妃不来管本王了,你却要来管?”
“老奴不敢。”
萧元祁望着眼前年过半百的老管家,心知对方也是关心自己,便没有再责怪他,只淡淡道了一句:“本王又何尝不知那柳姑娘才貌双全?只是她并非本王心仪的女子,本王不想白给她希望,只能对她冷淡。”
话音落下,他便转身去往书房。
有时候他也忍不住在心里埋怨着上天对他不公。
他从前的确识人不清,有眼无珠,可他自认为没有害人之心,从未贪过一两银子,更不曾欺压百姓,可他偏偏就是这么倒霉。
玉礼是他遵从圣旨娶的,南燕是他第一个钟情的,最初他觉得南燕温柔贤惠,玉礼刁蛮任性,他本能地更偏向于南燕而冷落玉礼,可即便如此,他也没想过剥夺玉礼正妃的身份。
只是后来玉礼被南燕陷害,他误解玉礼为人歹毒,对玉礼态度变越发恶劣了。那时他下意识认为,谁是对的他就该偏袒谁,谁是错的他就该教训谁。
可惜命运给他开了个玩笑,原来他所喜欢的只不过是温南燕应付他的虚伪表象,撕开那层伪装,真实的她是他根本就无法接受的。
那个善解人意的温南燕,从来都不曾存在过。
他从未想象过,那么优雅又温婉的女子狠毒起来会是什么样的。
直到他看见明珠被划破的脸,被挑断的手脚筋,他才意识到他自以为美满的这段姻缘有多可笑。
他不记得自己是何时对温玉礼动心的,他只知道,当温南燕的真面目暴露之后,他对温玉礼的心疼与愧疚让他夜不能寐。
之后他不断祈求玉礼的原谅,尽管已经合和离了,她仍旧期盼着他能够回心转意,可她始终都没有回头再多看他一眼。
一纸和离书,一别两宽,各生欢喜,斩断了他和她最后的缘分。
他对她的亏欠也没能来得及补偿,她说她不再需要他的关心与爱护了。
因为她身边有了比他更好的人。
他曾问她,如果她没有遇上宁王,她与他还会不会分开?
她的回答又快又坚定——
“不管有没有他的存在,你我之间都不可能,你我的分开与他没有关系,不必怨在他头上,哪怕将来我与他过不下去了,也绝不可能再回到你身边。”
这番回答无疑是打碎了他最后的希望。
她几乎没有犹豫,可见是一丝机会都不想给他。
他自认为不是卑鄙阴险的小人,陷害挑拨这种事情做不出来,尽管心里很难过,也只能选择不再纠缠。
就算用尽手段去破坏他们二人又如何?玉礼还是不会回到他身边。她是那么独立而坚强的人,打死都不回头。
她本是他的正妻,却被他亲手给推开了,她甚至都懒得怨恨他,不想在他身上浪费情绪。
她是那么洒脱开朗,即便后来再见面,她也能够坦然面对他,疏离又淡漠的态度,像是只把他当成一个寻常人来看待,仿佛他们之间从来没有过任何爱恨纠葛。
对此,他也只能尝试着慢慢放下了。
后来的日子里,母妃总是催着他娶亲,给他举荐了不少名门贵女,无论她们在她口中有多么出色,他都不愿意花时间去了解,也不愿意见面。
或许他就是不适合跟人谈感情。
难道要按照母妃的意愿随意挑一个娶了吗?那是万万不行的。
他倒不是担心母妃挑选的女子人品有问题,他是担心自己和女方无法相处下去。
若是新过门的王妃对他死心塌地,他却无法回应对方的感情,那岂不是又辜负了一个好女子?
当初他娶玉礼的时候,由于素未谋面,他心里很不乐意,却又不能抗旨,这就导致后来无法跟玉礼好好相处,本能地就冷落了她。
他绝对不能再重蹈覆辙了。
对于多数王公贵族而言,娶妻纳妾似乎是不需要经过深思熟虑的,看着顺眼便能娶,等新鲜劲一过,便又再找新宠,把一个又一个女子纳入后院,最终导致妻妾成群,后院起火。
那不是他想要的日子。
玉礼曾笑他多情,他无法反驳。
在情有独钟这一点上,他比不过皇叔,也比不过元良。
只因他爱上玉礼的时候,也并未对南燕断情,或许这就注定了他走不到玉礼的心里。
从前他觉得大丈夫三妻四妾实属正常,可他所经历过的事情却告诉他,他压根应付不来三个人的感情,他无法平衡正妃与侧妃之间的关系,只要妻妾之中有一人喜欢争风吃醋,那家里就注定无法安宁了。
宁王府与梁王府之所以能一派和谐,是因为他们府中都只有一个女主人,全府上下团结一致,不同于其他高门宅邸中的下人们,总是要绞尽脑汁想着应该去巴结奉承哪个主子,时不时都提心吊胆,生怕自己站错了队。
仔细想想,祁王府从前的确不够团结,下人们都是惯会见风使舵的,有的巴结南燕,有的奉承玉礼,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要是女主子们争执起来下人们也得跟着不得安宁。
如今这祁王府内没有女主人,倒是安静多了,日复一日的风平浪静。
他没觉得有多寂寞,老管家确实似乎忍受不了这样的宁静,总是叹息着,希望他能娶个王妃回来相伴。
只是很可惜,他注定要辜负管家的期盼了。
……
一晃眼又是六七日过去。
梁王府内,司兰婳休息了这么些天,精神饱满了许多,她早就有力气自己吃饭,萧元良却还是耐心体贴地要给她喂饭。
这一天中午,萧元良按照往常那样,把她喜欢的菜夹到碗里,走到床沿处坐下,用汤匙舀了一勺正要送到她嘴边,却被她制止了。
“我早就有力气了,我自己吃就好,你也快去吃,别每回都等我吃完了你再吃,饭菜都要凉了。”
“也不见得会有多凉,我这不是想让你多休息休息?我来给你喂饭,省得你自己动手。”
“吃个饭而已,又不是要下地干活。”司兰婳有些哭笑不得,从萧元良手中夺过了饭碗,“大夫说我恢复得不错,这些日子一直都待在屋里,也太闷了,你何时陪我出去走走?”
“最近天气凉,不能出去吹风。”萧元良十分果断地拒绝,“你可别忘了,你的好友宁王妃生产过后,也是被皇叔强制勒令在屋子里休息了许多天的,像她精神那么好又武功高强的人都得休息那么长时间,你这弱不禁风的模样还想出去溜达?你还是别想了。”
司兰婳撇了撇嘴。
“好了,我这不是都在陪你吗?随叫随到,你若是觉得闷,我陪你聊天,等把身子彻底养好了,你想去哪转悠都行。”
两人正说着话,就听下人过来禀报——
“王爷,柳小姐过来探望王妃了。”
萧元良道:“将她请过来吧。”
柳惜薇是司兰婳半年前在一个书画展上结识的朋友。
司兰婳在皇城内最要好又最信任的朋友是温玉礼,而温玉礼总劝着她要多认识些朋友,即便只是表面上的朋友,该来往也得来往,但凡是瞧着顺眼的,与之结交不会有什么坏处。
对于这样的提议,萧元良自然也是十分赞同。
贵女与贵女之间的结识本就是有必要的,不光是能打发日常无趣的时间,许多时候有一层朋友关系,办事也能方便许多。
于是,司兰婳在两人的建议之下也结交了不少贵女,柳尚书家的这位小姐她看着还算顺眼,且尚书府与梁王府离得也比较近,这柳家小姐倒是温柔又热情,相处起来算是舒心。
萧元良见过柳家小姐之后,第一反应便是这姑娘曾经在宫中的宴会上弹奏了琵琶曲,且还对萧元祁暗送秋波,是太妃娘娘十分满意的儿媳人选之一。
于是萧元良便开始思虑起了萧元祁的终身大事。
他都已经成亲这么久了,连女儿都出来了,五哥却还是孤身一人。
从前还有太妃娘娘催着,如今太妃都傻了,没人去催五哥,五哥似乎乐得自在,可他看着却觉得有些发愁。
堂堂皇家子弟,再不娶亲,说出去也不怕让人笑话。
十三皇叔已经算是皇室子弟里面成亲最晚的了,五哥要是再这么拖下去,只怕将来要比皇叔更晚。
司兰婳与柳惜薇相处的时候,萧元良也会在一旁悄然观察这柳惜薇的言行举止,考察了一段日子之后,他觉得这女子是可以与萧元祁相配的,于是便想着撮合两个人。
只是不知道,就以五哥目前的心态来看,他和这位柳家小姐的缘分能不能发展下去。
不多时,柳惜薇就来到了屋内,手中竟还拎着一个包袱。
司兰婳见到她,面上浮现一丝淡淡的笑意,“你这是给我带贺礼来了吗?”
“就在王妃你生产的第二天,我便知道了你喜得贵女的消息,不过我考虑到你产后虚弱,大概是没时间跟我闲话家常,便没有过来打搅,一晃眼六七天过去,我想着你大概也恢复了不少力气,这才登门拜访。”
柳惜薇说着,便走到了床前,将手中的包袱交给了司兰婳。
“一点薄礼不成敬意,我知道你府中是不会缺补品的,所以思来想去,我还是送一些有用的东西给你,这些都是我亲手做的,还望王妃不要嫌弃。”
司兰婳闻言,打开了手中的包袱,看清包袱里的东西时,她的眼睛亮了亮。
里头全是小孩子穿的衣裳,她拿了一件到眼前细细观看,从面料到刺绣都不同寻常,布料摸着顺滑而柔软,上头的一针一线都十分精细。
“早就知道你绣工好,却没想到有这么好。”司兰婳毫不吝啬地称赞道,“你这刺绣的手法,可比皇城中许多有名的绣娘还要厉害。”
司兰婳将所有的衣服都看了一遍过去,都是小女娃穿的小裙子,数了数竟然有八件。
“这么多衣服,你是从何时开始做的?”
“大约花了两个月的时间,王妃喜欢就好。”
“两个月前就开始做了?”司兰婳有些诧异,“你怎知我生出来的一定是女孩呢?就连我和我家殿下也不敢确信生出来的孩子会是男是女。”
“男孩女孩的衣服我都做了。”柳惜薇笑道,“无论王妃生下的是男孩还是女孩,我都有能送出手的贺礼,剩下的那些男孩衣服我自个儿留着,没准将来能用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