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教了。”司连宸虽心情欠佳,却并未失了输家的风度。
“本宫依旧会尽力提升自己的武功修为,希望将来有朝一日,能与宁王你再切磋。”
萧云昭道:“本王自当奉陪。”
虽说司连宸最初惹了他不悦,然对方这份落败的气度倒是罕见,他便不在这时打击对方的上进心了。
毕竟方才的打斗,已经算是打击过了。
“联姻之事本王不会应允,太子不如暗中考察一下祁王与梁王,如若你们不听劝,非要为难本王与王妃,下一回本王便不会再对太子你如此客气。”
萧云昭留下这么一番话,便扬长而去。
司连宸自然晓得萧云昭所说的‘客气’,便是在这安静的马厩旁切磋,如若刚才对方坚持要去校场,自己恐怕会当众失了颜面。
当然,面对萧云昭的挑衅,他也可以选择不应战,可那样便等同于还未比试就先输了气势。
萧云昭料到他不会打退堂鼓,也料准了他赢不了,起初故意让了他三成力度,可笑他还以为对方这四年没有多少进益,直到肩后挨了结结实实的一下,又被告知自己的十成力只能赶上对方七成,他才后知后觉,萧云昭是在教训他。
他此刻依然觉得丹田里气息有些不平稳,足以见得萧云昭最后给他那一击实在不轻,就因为他说了那一句——兰婳不会为难侧妃。
萧云昭已走远了,司连宸便也不再停留,朝着另一个方向离去了。
马厩角落里,目睹了全程的小将回到了爱马身边,继续喂着草料。
他寻思着,回头要将刚才看到的那场热闹分享给兄弟们听。
……
一晃眼到了第二日。
一大清早,温玉礼便毫不意外地收到了宫里来的消息,要她午间进宫参与接待南夏国使臣的宴会。
“白桃,茯苓,我今日要参加宫宴的这一身,你们觉得如何?”
温玉礼站立在铜镜前打量着镜中的自己,她今日穿一身雪白衣裙,袖口紧束,整体较为修身,衣领处折叠外翻,内衬纯白,腰带深浅白交叠,若是和萧云昭平时穿的锦衣凑在一起看,十分登对。
“好看,好看极了。”温玉礼身后的两个婢女称赞着。
“郡主穿什么都好看。”
“郡主这身打扮跟宁王殿下倒是很般配,郡主穿成这样去赴宴,似乎是一种很明显的暗示?”
“不错。宁王既要娶我,就得接受我的霸道善妒,婚事都定下来了,我自然不能给其他人半点机会,我就是要让旁人知道我跟他才是一对,其他人都不得插足。”
……
午间日光和煦,繁华巍峨的皇宫内外有如同雕塑一般的卫兵屹立,成列的禁卫军来回巡视,严密守护皇宫安危。
御花园中有一处最空旷的地方用来设宴,便是作为给南夏国使臣团接风洗尘的地点。
来来往往的宫婢太监忙碌着,或是端着托盘或是摆上美酒在宴席间走动。
温玉礼落座之后,转头观望着四周,这一次的宴席,朝中许多官员家的女儿都在受邀范围内,意味不明而喻。
听闻司兰婳才华横溢,她千里迢迢前来联姻,自然不可能毫无准备,在宴席上出风头、获得众人的认可也是司兰婳的首要任务之一。
而本朝贵女受邀,自然也是为了向友国使臣们展示才艺,总的来说,这场宴席便是两国之间的才艺交流会。
“南阳郡主,这是宁王殿下为您准备的。”
就在温玉礼出神之际,忽的耳边传来一道声音,她偏过头,便见一名宫女手里端着一个盘子,从最里层到最外层,一共是十玫精致小巧的点心,看着十分赏心悦目。
她抬眸扫过全场,眼神定在属于皇叔们的那一排位置上。
萧云昭不知是何时来的,他今日穿一袭雪白镂着半月图纹的锦衣,紫金冠束着一部分的发,剩余的则披在了肩头,漆黑的发丝如缎,衬着雪白的锦衣,一如往常丰神俊朗。
萧云昭正看着她这儿,墨色似夜的桃花美目中汇聚着点点柔光,他见她看来,朝她勾起唇角,浅浅一笑。
一刹那间,周遭响起好些抽气声,原本耳边还有杂乱的女子说话声,此刻也停了下来。
温玉礼磨了磨牙,朝萧云昭开口,不出声,只做着口型:别笑!端着点。
萧云昭读懂了她的口型,顿时敛起了笑意,拿过桌子上的酒杯挡在唇前。
“陛下驾到,皇后娘娘嫁到——”
随着一声尖锐的喊声响起,宴席之上的氛围顿时寂静了下来。
一道明黄的身影与一道金红的身影并肩而行,在首座之上落了座。
铺天盖地的皇上万岁与皇后千岁响起,温玉礼与众人一同行礼,等皇帝发了话免礼,她才抬起了头。
“南夏国使者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了。”首座之上,皇帝朝着南夏国众人道:“诸位来我东岳,大可不必拘谨。”
“多谢陛下。”司连宸清俊的面容上带着一派优雅的笑意,“我南夏国此次嫡公主前来联姻,有意促成两国交好,愿两国从此共同繁荣,国泰民安。”
皇帝道:“朕自当高兴,朕已看了贵国国君传递来的书信,听闻兰婳公主是贵国最为出色的公主,本朝众人想必也想一睹嫡公主风采。”
“陛下过誉了。”司连宸笑道,“小妹今夜的确准备了才艺,要献给贵国作为见面之礼。”
司连宸说着,拍了拍手掌,众人便听见宴席之外有了动静。
众人转头望去,一道淡青色的身影被侍女们簇拥着缓缓入场。
侍女们带着不同的乐器,一入场便纷纷散开,席地而坐。
司兰婳今日的妆容十分清雅,她步伐轻缓,手持油纸伞,头戴同色珠花点缀,显得十分娇俏动人。
乐声一起,她便撑开了伞,伞面之上所画的图案,是层峦叠嶂的山峰,被一层雪白覆盖,周遭点点落雪。
温玉礼心道:这个道具倒是不错,配上她穿的这身衣裳,以及周边侍女们偏青色的服装,营造出了山野的氛围。
她开口,声线依旧如同出谷黄莺一般,娇脆好听。
她一边吟唱着,一边舞动,身体轻盈而灵动,舞动的身影轻快又不失柔美,一个轻跃一个旋身,都与侍女们弹奏的琴曲分外契合,三千青丝随着舞动的身影在空中轻扬缠绕,玲珑翩然的身姿,令众人都难以挪开目光。
温玉礼也十分津津有味的欣赏了起来。
嫡公主不愧是嫡公主,说她才艺过人是一点都不为过。
司兰婳的一舞,在众人的称赞中结束了。
众人给予她的掌声与喝彩,经久不息。
皇帝身旁的皇后低声说道:“陛下,兰婳公主这一场表现当真是极好。您看,这么多称赞声,可见众人对她十分认可。”
皇帝并未多言,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而就在这个时候,有几名宫人端着托盘到了帝后的面前,托盘上面整齐地摆放着一张张竹牌,都是空白的一面朝上,有字的那面朝下。
当两国进行才艺交流展示时,有一种默认的规矩,就是把宴席上所有年轻贵族们的名字刻在竹牌上,由帝后随意翻起一张牌子,被翻到的人,就要表演一项才艺。
贵公子小姐们跃跃欲试,谁都希望自己能有表现的机会,只因一旦获得全场喝彩,必有重赏,对自己的家族而言也是一项荣誉。
年轻贵族们,哪个不想关耀门楣。
被皇帝翻到的第一个人,是兵部尚书的公子。
那公子表演的是舞枪,随着丝竹之声响起,他挥起了长枪,招式行云流水,表演结束了之后,获得众人的一致称赞。
接下来被翻到的人,温玉礼大多都不认识,便一边喝着酒,一边聆听曲子欣赏舞蹈或者各式各样的武术。
宾客席上,一位南夏国使臣朝着坐在自己身边的司兰婳道:“公主,听闻那位南阳郡主只会作画,至于歌舞乐器,她似乎都不大擅长。”
司兰婳闻言,平静道:“只要能将一项才艺发挥到极致,便是有才了,你又何必对人太过苛刻。”
“微臣的意思是,那位郡主即便有才,才华也是不及您的,您琴棋书画歌舞可谓是样样擅长啊。”
他的话音才落下,皇后从托盘上翻起了一块竹牌,而后看了一眼温玉礼所在的方向,“义妹,本宫翻到你了。”
此话一出,许多视线投向了温玉礼。
多数人都想看看,这个与祁王和离当日被册封郡主的女子,究竟有怎样的本事。
温玉礼站起了身道:“既然如此,臣妹就献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