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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悔
苏闲和季怡晴离开后,苏浅易也回房间了。
他心里很明白,刚才和父母之间的谈话并不愉快,父母并没有接受立刻他和谢景安的关系。只是苏闲和季怡晴对他本来就比较迁就,他态度又那么强硬,说的话和逼迫一样有点伤人。
他的底线放在那里,所以最终父母退让了一步,如他所愿的那般,心底不认同但也不会刻意去找谢景安。
苏浅易性格是冷淡了些但并不是没感情的动物,伤人的话他也不想说,可他不能让人伤了谢景安。感情本来就是两个人的事,不存在谁带坏了谁。他接受了谢景安,谢景安不该因自己受到一点点伤害。没人可以评价谢景安如何如何,哪怕是他的父母。
这件事也许会成为他和父母之间一道碰不得说不得的伤疤,但他相信终究有一天,父母会接受谢景安。
想到这些苏浅易又给谢景安打了个电话,几乎是刚打过去,电话就被接起了。
谢景安的呼吸在电话里有些浓重,他在担忧,苏浅易掐头去尾说了父母的决定,虽不认同他们,但也绝不会干涉他们。
谢景安狠狠松了口气,这比他想的结果好太多,他原本以为苏父苏母会强硬的要求他们分手。他甚至做好了最坏的心里准备,如果苏家的人找上门,他应该怎么说才能让他们相信自己的真心。
苏浅易自然知道谢景安的想法,他轻笑两声:「没事了。其实我都想好了,如果我们一直不被他们接受,那我就跟你走。」
谢景安的心因这话猛然一紧,只觉得这是最动听不过的情话,他晕晕乎乎地说:「那我会努力挣钱,会照顾好你。」如果苏浅易真的因这件事放弃一切跟他走,那这个人失去的一切他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用另一种方式补偿给他。
苏浅易沉默了下又笑道:「我知道。」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谢景安照顾起一个人来有多用心。有时苏浅易回想起那段往事时甚至会觉得这个人有点呆有点傻。
他年轻有为,有钱有颜性格又好,如果不带着他,应该很容易找到喜欢的人。
可他没有。
人有逃不开的世俗欲望,可那些年面对着智商只有孩子一样的自己,谢景安从来没在他面前失态过。他压住了自己所有的感情,把自己当做一个真正的孩子照顾。
当然,他也想过有天自己会清醒过来。曾有一年除夕夜,谢景安多喝了几杯酒,他看着自己突然在那里傻笑,难得失态地呢喃了两声自己的名字。
而他什么都不懂,只是抬头看向谢景安。
从那之后,谢景安再也没有多喝过酒。
谢景安在电话里笑出声,他有很多话想对苏浅易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最终只略带几分矫情地说:「都是你照顾我,我都没照顾过你,你怎么就知道了。」
苏浅易温声回道:「我就是知道。」因为已经经历过一次,所以什么都知道。
有时他会可惜谢景安不记得那些事,但有时又觉得不记得也好,记忆有时很甜又是却又很苦。所以,不记得就不记得了。
挂上电话后,苏浅易用另一个手机发了几条短信。
这时的他眉眼很冷,薄唇轻抿,本就没什么表情的脸看上去有些危险。
放下手机后,苏浅易心想,有些事也该结束了。
有关厂房,有关徐锦,有关胡宽,这些人和事,他在苏闲面前编织的话随意又漏洞百出。苏闲应该很快就会查清事情原委,为了避免有些人插手,温寒和温简那里自然要闹腾起来才好。
越乱才没有人会把目光放在他和谢景安恋爱这件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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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闲能把公司发展成现在的规模,不只是有眼光和魄力,自然有特殊的手腕和能力。只是平常对着家人,他并不需要展现那些。
现在季文思彻底触及了他的底线,甚至还威胁到了苏浅易。
既然他是因为钱才变成这样,苏闲便让人查他到底是为什么缺钱。
很多事情在时机到了后查证起来就非常容易,苏闲在看到调查报告时脸色异常难看。
他并没有把事情结果告诉季怡晴,而是让人立刻去查了胡宽,拿到结果后他第一时间去见了胡宽。有些事发生的太过急促,所以做下来并不像上辈子那样,所有痕迹都被清除干净。
一点小马脚被抓住就会成为掘开一个口子的契机。
胡宽被抓的这些天,他死气沉沉,只说放火是酒后一时头脑不清醒,不是故意的。厂房并没有造成太大的损失,他只要咬死不承认,事情总有回转余地。
苏闲见了他一面后,胡宽紧绷的嘴里终于出现了一道缝隙。
在季文思因为吸毒被抓时,苏浅易正带着谢景安和陈尧一起吃火锅。
陈尧看着对面的两人,明明他们也没做什么亲密的举动,可眉眼之间就是有股说不出的暧昧感。陈尧啧啧了两声,在谢景安抬头时,他忍不住道:「我还真没想到苏浅易竟然比我早结束单身狗的日子。」
以前他曾无数次想过苏浅易和人谈起恋爱会是什么模样,每每想到就忍不住打个寒颤。他是实在想不出苏浅易冷着脸同人说亲密到底是怎样的场景。
现在看到了,苏浅易谈起恋爱也不过是凡夫俗子的模样,会温和会笑。
想想也挺好的,至少是个正常人的模样。
谢景安看了看身边的人忍不住小声说道:「他很好啊。」
陈尧又啧了一声,不耐烦的自己给自己夹了筷子肉放在碗里,哼哼道:「是是是,你们情人眼里出西施,我是单身狗,我嫉妒。」
谢景安脸微红,苏浅易给他在清汤锅里捞了几个虾滑,然后看向陈尧转移话题:「你那游戏公司怎么样了?」
陈尧吃着肉含含糊糊道:「正搞着呢,有点缺钱缺人,要不你投点。」他家那个老头子,知道他在搞这些,一点支持没有,还在那里说风凉话。
话里话外都是他别拿着他的钱财当散财童子。
陈尧知道这是一种激将法,还是忍不住对他老子吼了句,自己不会用他的钱。
老头子满意了,陈尧有点后悔。他名下有房,有名表,也有点存款,整合起来也有不少钱,但用来搞个游戏公司还是手头有点紧。
但他并不想和老头子低头。
陈家的事无非是陈父在外花天酒地,陈母心生抑郁又不愿意离婚,死活拖着。
陈尧就想着他要是能支棱起来,陈母就能想开了。
总之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苏浅易没说别的说了句行,让他准备合同,然后又很实在的表示,自己也没有那么多钱,让陈尧省着点花。
陈尧冷哼两声,把锅里的肉都抢到了自己碗里。
吃过火锅分开后,谢景安说:「你们关系还挺好。」两人说话都比较损,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苏浅易拿陈尧当朋友。
苏浅易笑了下:「我很幸运。」有个不错的朋友,还有真心相伴的恋人。
说完这话他顿了下又道:「陈尧嘴损,有时说了什么不好听的,你也别惯着他。」
谢景安笑了。
苏浅易回到家里时,客厅里只有苏靖在坐着,苏闲和季怡晴不在。
苏靖抱着一个抱枕,神色有些紧张。
自打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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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到他们家走一趟,家里的气氛就比较凝重。
季怡晴是尽量不过问苏浅易的事,尽量和以前一样,可有什么东西还是不一样了。
苏浅易则是早出晚归,看他那样子就知道他去见了谁。
苏靖这些天其实有些迷茫,他有时还是不敢相信苏浅易的对象是个男的。
不过看到苏浅易打电话时的表情,他又有点别扭的想,甭管是男是女,苏浅易喜欢就好。
换了鞋,苏浅易走到苏靖跟前:「怎么一个人?」
苏靖指了指楼上小声说:「爸妈在书房。」今天季怡晴接了个电话,表情就很不好看,苏闲回来后两人就去了书房。
他听到书房里两人说话的声音有点大,不知道两人是不是在吵架。
苏靖生下来便在蜜罐里,苏闲和季怡晴有时就算闹情绪也没有像今天这样,都很凝重。苏靖想问怎么了,两个大人都没有同他说。
苏靖有点害怕,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知道这些事会不会影响到苏闲和季怡晴之间的感情。
苏浅易:「我去看看。」
苏靖仰头看着他,眼中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信任,苏浅易顿了下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没事的。」
苏浅易上楼敲响书房的门,过了一会儿门才被打开。
苏闲神色阴沉,季怡晴脸色苍白。
看到人,苏闲错开身让他进来。
苏浅易关上门直接道:「发生什么事了?你们吓到苏靖了。」
苏闲本来想说没事,只是还没开口苏浅易又道:「和季文思有关?」
他语气轻轻,神色淡然。
苏闲和季怡晴却神色大变,都愣怔怔地看着他。
季怡晴想说什么,苏闲拦住她,他抓了抓头发有些烦乱道:「没想瞒你,季文思……使用违禁品被抓了。」
苏浅易脸皮动都没动下,他点头:「缺钱缺成这样,猜到了。」
苏闲摸出口袋里的烟,狠狠吸了口,他语气有些怅然和莫名的狠意:「我查到厂房出事前胡宽账户里多出了一笔钱,虽然经过几道手,但还是能查到最初的转账人,是你舅……是季文思的爸爸。」
说到这些,苏闲一阵后怕,他在想以前季文思接触苏靖,是不是想把他带上这条路。有了把柄,那苏靖就会成为他的钱袋子。
季怡晴掩面而泣,对这一切恨得不行。
苏浅易静静地站在那里,他很想表现出惊诧,可事到临头,他心底很平静,一点意外都没有。
上辈子,季文思是不是就是这样被人控制了,他父亲季怡安为了自己的儿子选择把苏家推入万丈深渊。
如果苏家败了那就败了,如果苏家扛了过去,那所有证据只会指向季怡安,所有罪责都是他担。
这么容易查到季怡安只是因为他和季文思只是随时可以被丢弃的棋子。
想到这里,苏浅易看向苏闲:「没有人指使,他们不敢这么做,让他们把背后指使人吐出来。他们这么对我们家,我们总得挖出一些人付出代价。要不然,别人还以为咱家的人都是泥巴捏出来的。」
他话是这么说,不过也知道季文思最多把梁星辰牵扯进来。
至于温简,现在有温家这个庞然大物罩着,他们一时动不得。不过,丢下一个诱饵,他相信温寒绝不会让温简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