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朝堂大殿内,正因为一封加急来信掀起风云,来使看着上面暴怒的嬴政不敢吭声,低着头跪在那里面对几次质问安静如鸡,好在与之同行的另一人较为机敏,将会稽情况说了个大概。
文武百官静若寒蝉不敢吭声,生怕惹恼了那位。
又是七公子。
他们面面相觑,打定主意,眼观鼻鼻观心,闭口不提。
嬴政此刻也无暇顾及底下的小动作,连忙追问那人。
“会稽被流寇围城,现在情况如何?”
满朝上下所有的视线齐聚一身,无论关心还是幸灾乐祸。
早已知晓真相的赵高脸色铁青,冷哼了声后闭上眼充耳不闻。
那人听闻当即摆出笑脸,将捷报传递。
“七公子巧用妙计,先是拖延,再连续两夜突袭,先后斩杀敌方强者无数,最后剩下的那些没了主心骨,自然如一盘散沙。”
朝堂紧肃的氛围一扫而空,不少武将在底下松的口气,冯去疾一颗吊着的心终于放下。
好险。
龙椅上那位更是龙颜大悦,连声夸赞。
“好个缓兵之计,好个一波三折,不愧是朕的儿子。”
没想到前往会稽赈灾还会遇见此事,不过这样也好,就当为以后奔赴战场做准备,想到蠢蠢欲动的蛮人他浓眉紧拧。
好巧不巧,底下有人在此时提议。
“陛下难道不怪公子没有继续追击吗?”
怪罪?
嬴政抬眼望去,却见冯去疾站出来,下意识将眉心舒展。
虽不解原因,但还是冷声反驳。
“冯相身为文官,难道不知穷寇莫追是什么意思?若是都赶尽杀绝,传出去像什么话,总之这仗老七打得漂亮。”
后者闻言颔首退回原来的位置,余光看向后面的言官谏臣唇角微扬。
走敌人的路,让敌人无路可走。
王贲紧随其后站出施礼,想到家中那不成器的小子询问。
“信上可有写公子何时回咸阳?”
会稽荡平流匪,那些在后院说的一门三英,没想到这么快实现。
令他至今都不敢确信。
忽然他想起与嬴修远初次见面时,所说的仕途平步青云。
还真是光明大道。
嬴政闻言仔细看了眼手中密函,终于在最末端看见些许。
“商永提笔时,老七已经整理行程,想必就在这几日,通知下去做好准备,朕要他风风光光地回来,让那群不怀好意的人看着。”
说时望了眼底下文武百官,其意思不言而喻。
典客与郎中令听闻连忙回道,不敢有片刻犹豫。
“陛下有心,臣等这就去办。”
早朝这才散去。
嬴政看着信件上那些陌生的词若有所思,想到那小子在赈灾的地方,还过得悠哉悠哉,忍不住面露苦笑,是他白担心了,这信若是传到底下那些官员手中,指不定要出什么事。
但……
“细盐?红烧肉?看来这小子又有好东西,这次以宫来换赏赐,不出意外便是成立商会,这小子运气倒好,什么事都被碰上了。”
看完信件的他,全然没有在百官面前时对嬴修远的关切。
与其可怜那逆子倒不如可怜一下随行的锦衣卫,才刚处理完水患不久便被拖上战场。
但想到流匪庞大的数字还是忍不住为他揪心,若没有嬴修远神机妙算,没有锦衣卫誓死追随,凭那些派遣过去的援兵,能守住会稽就怪了。
幸好。
嬴政放下那张纸将眼阖上,低喃。
“回来就好。”
……
此番路途算不得颠簸,路途中锦衣卫尽量配合马车,这也致使赶路速度极慢,过了十天才抵达咸阳。
看着不远处熟悉的城门,以及铺在地上的红绸,嬴修远越来越后悔,为什么纵容商永将他行踪暴露。
可悔已晚矣。
他只能认命从车上起身,抬手将门推开,映入眼帘的是站在城门口两边的文武百官,忍不住在心中低呼。
看来与嬴政脱不了干系。
只见百官忽然躬身行礼,山呼。
“臣等恭候七公子回咸阳!”
恐怕除了嬴政也就他有此殊荣,嬴修远连忙让其起身心情无比复杂。
拉仇恨,绝对是在拉仇恨。
他那些兄弟知道了,定然要出些鬼点子。.
“难怪进来没有听见七公子的传闻,原来失去了别处做了什么,引得百官轰动亲自相迎,想必又是些惊天动地的大事。”
“原先说你孤陋寡闻你还不信,如今这回就认了吧,七公子此行先是前往沛县,听闻会稽水患连夜赶往那边,救下百姓无数,又在巨大的人数悬殊下将围城的流匪逐去。”
“原先还觉得七公子不过是沽名钓誉之辈,谁知在不曾察觉的情况下做出这么多的事,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
本来还在讶异百官为何搞这么大的阵仗的百姓,在瞧见嬴修远示意问迎刃而解,原来是因为七公子,如果是他的话那也理所当然。
会稽的事已传出,他的名声也因此好转。
更多的是称赞其战术以及品性,就连锦衣卫的名声也因为此战洗白不少,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在红绸的末端摆放着一张龙辇,嬴政坐在那满眼欣慰。
“终于回来了”
旁边人看见定然会暗叹一声父子子孝,唯有嬴修远心知这位的不怀好意,看似在那说他回来都好,实际余光在他周身打量,早就知晓细盐的事情瞒不过这位,但也不必如此明显。
对于他的暗示,全当不知,笑着开口询问。
“父皇这一次儿臣做的可还算漂亮?”
谁知这位一反常态,竟将他拉到身前来。
连演都不打算演,用仅两人可以听到的声音说。
“自然,若是你能将精盐的制作方法告诉给朕,会更加漂亮。”
从此可以看出他对盐的重视。
不怪嬴政,即便是粗盐也并非寻常百姓能用得起,更不必说细盐,大秦虽然由皇室掌握盐矿,但苦于有毒的矿盐太多,筛选下来能食用的没有多少。
思及此处,嬴修远拍了拍他的手背。
“这个还要等日后再说,您放心,这东西儿臣不会交由外人掌管。”
说完翻身上了旁边的骏马,只见长鞭一扬,他疾驰离去。
银鞍白马,踏的是春风,也恰是春风得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