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守府荷池边的小亭内,两人对弈而黑衣男子腰佩长刀站在旁边,意外的和谐完全看不出原先曾对峙,好在嬴修远及时出现否则刀就下去了,他忙活这么久得来的奖励还没用上就凉了。
系统面板此时显示更新中,想必是因此两人才没确认关系,不像原先雨化田与霍去病碰面时那样融洽。
“公子的意思是,希望由我统管商会?”
沈万三没想到刚来就被安排这么重要的差事,略微有些惊讶,但很快便反应过来,肉肉的脸上笑意收敛,摆出副认真的姿态,就连生来本就上扬的唇角,都被他压下来。
后者闻言点头,但有忽然来了句。
“恐怕不足以服众。”
事实。
沈万三并不像巴清那样,闻名遐迩,不知多少人听到名字便惊觉原来是她,是真的查无此人,若是商会吞并其他商贾。
若态度谦和也就罢了,怕就怕在个个都像巴清那般,看似如一汪清潭柔和,实际春寒料峭浑身棱角,不是谁都能搓捏揉扁。
但他并没有等待沈万三的回应,而是自问自答将话给补齐。
“我一路走来也非平步青云,既然他们不愿意,那就力排众议,这又有何难?”
话音落下嬴修远抬眼目不转睛看着沈万三。
这句话得他回。
后者福至心灵点头如捣蒜,带着股殷勤劲,刚正好动如霍去病,睚眦必报如雨化田,遇上这位不要面皮的恐怕会头疼。
嬴修远下意识看了眼身边人,果然见他面色怪异,本想开口调侃几句,却被沈万三不经意打断。
“您所言极是。”
如此端正的姿态,倒不像是临危受命,反倒像私塾中的孩子看待教书先生,他忙摆了摆手,这么大的学生实在无福消受。
想到被派去通知巴清的霍去病,算算时候也该到了。
他提前与沈万三打了招呼。
“巴清马上就要来,你们见一面吧。”
未闻其人先闻其声,清脆的笑声传入耳中。
巴清不知与霍去病在说些什么,笑得合不拢嘴,全然没有最初所见那般风姿,更多的是恣意随性。
她快步走来,刚迈入亭内便瞧见张陌生的面孔好奇地问。
“殿下这位是?”
原先还不曾看见,怎就与七公子贴的这般近。
直觉告诉她,这位也不是省油的灯。
后者闻言腾地一下站起身来,拥有与身材明显不符的灵敏,行了见面礼后笑着自我介绍,胖脸自带股亲和力。
“鄙人姓沈,名万三,拜见巴清夫人,日后你我在商会还会经常碰面,所以名字还是记清为好。”.
滴水不漏。
这是巴清看见这位的第一个印象,无论是言行举止都恰到好处没有丝毫逾矩,相对于霍去病和雨化田两人这种明面上的危险,这位给她的感觉就像……
余光不经意掠过嬴修远,忽然找到答案。
笑面虎!
但听到此人与商会有关,巴清只得再度转眼看向嬴修远讨要说法。
后者将手中茶点咽下,才施施然开口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
“他是我选出来的,负责掌管商会。”
轰——
巴清闻言犹如五雷轰顶,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人掌管商会?
她不敢置信,推开沈万三走到嬴修远跟前质问。
“商会不是由您亲自掌管?”
原本还以为是与七公子同去,谁曾想半路杀出个胖子。
若是被旁人见到她在这么个家伙底下做事,传出去像什么!
今日就要在这里讨个说法。
谁知嬴修远根本没有要理会她的意思,最后还是沈万三见其尴尬,才主动接的话。
“明年开春,公子便要去边关,没有这么多时间折腾。”
巴清火冒三丈,就差没有撂担子走人。
若不是记挂着嬴修远的威胁,早就一走了之,她只能摁耐脾气,扯出抹得体的笑容接连甩出两个疑问。
“那将我喊来,是为了什么?卸磨杀驴?”
在其看来,七公子主动交好,无非是为了她的人脉。
本以为她只在嬴修远之下,谁曾想……
若再有几个像沈万三这般,直接踩在她头上,这不算卸磨杀驴吗?
在场诸位闻言,皆紧锁眉心。
沈万三站出来,胖脸笑意荡然无存,那双小眼里满含警告。
“巴清夫人何必将话说得这么难听,且不说得罪公子下场如何,我虽不如您名头大,但也并不亚于你。”
是个美人不假,但为何在无伤大雅的事上较真,傲慢地可怕。
实在荒谬!
巴清皮笑肉不笑,转头询问在那抱臂看好戏的两人。
“你们就任由七公子胡闹?”
商会万一毁在那沈万三手里,她找谁哭诉。
可惜她与两人距离实在太远,根本没看出他们眼底对沈万三那席的赞同,如今主动开口何尝不是自取其辱。
“公子的选择,从未出错。”
坐在旁边专心摆弄棋局的嬴修远听了一耳朵,略微点头。
不错,就按这样的话介绍他。
沈万三也被巴清磨的没兴致继续浪费时间,索性直接给出个选择。
“若是巴清夫人不愿意的话,不如与我立下协议。”
协议?
她闻言微怔有些不解地看向此人。
对此,沈万三面如菜色,只得耐下心来解释。
“对赌协议,就赌一年盈利,超过巴氏三倍如何?”
这是他能想到,最快堵住此人嘴的办法。
谁知……
本来还好好的女人,对他横眉竖眼,大骂出声。
“狂妄!我算清楚为何你被七公子选中。”
言外之意,将嬴修远也带了进去。
口不择言。
巴清说完人就后悔了,但话已说出怎么也回不来,只能强撑着压力挺直腰杆,但在与七公子对视时,身体却下意识地哆嗦。
嬴修远的声音低沉,带着寒意向她袭来。
“究竟是谁狂妄?以下犯上便是你族内教的规矩吗?若是真不想继续在商会待着本公子放你走便是,大不了将你三叔六伯全部拉到死牢里,还不知从他们嘴里可以撬出多少东西。”
果然知道。
她早就预料到,但亲耳听闻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明明苦寻许久她才找到蛛丝马迹,又防止因为那点脏事牵扯家族有意遮掩,自诩掘地三尺也挖不出把柄,谁知还是被嬴修远找出来。
可怕。
“此事与我无关。”
巴清那张秀美的脸因辩解而变得狼狈,她想要摘清楚在其中的关系,但对面那位并没有给机会。
闻言发出笑声,不知其间是否夹杂嘲讽。
但说出的话,无疑戳中要点。
“难道不是你纵容他们行事?巴清,御下不严从来不是下面那群人的错,而是做主子的不对,认了吧。”
认什么?认命。
巴清最不喜欢这两字,但此番无论如何都不能摆脱。
她的脸色惨白转眼看向沈万三,即便被逼也保留着最后的尊严。
“好,沈万三,就按你说的对赌,若是你输了一年的盈利全部给我,若是我输了亦是,别说我巴清占了你的便宜!”
对赌协议的两端写着龙飞凤舞几个大字。
沈万三对嬴修远施以笑容,两者四目相对。
皆是。
运筹帷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