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不拘小节?道貌岸然

远方传来风笛声,沛县街道只有寥寥几人还在逗留,大多已回到家中,马车驶过竟无人敢靠近,百姓如惊弓之鸟,想必是上次的事太过触目惊心,嬴修远免不了头疼了番。

“公子,前面便是刘季的府邸。”

霍去病在此时忽然开口,马蹄声已经停下。

闻言车上的帘子被只手撩起,雨化田代嬴修远打量这处,宅子并不算大但也谈不上简陋,能看见门口有对夫妇正带着东西回去。

“两位留步。”

见状本坐在车上的霍去病连忙出声,将他们叫停,脸上带着笑意靠近,谁知二位见到马车脸色苍白,倒退数步。

都怪那无赖与樊哙。

他伸出的手落空,忍不住在心底埋怨起两人,若不是他们耍横,也不会惹出这番事来,做错事的并非公子,却让其背锅。

活该被关。

嬴修远对此也颇为无奈,但想到霍去病嘴拙,而雨化田又向来惜字如金,只得亲自下马靠近这对惊慌失措的夫妇,开口道。.

“二位放心,我等并非洪水猛兽,只是有事想要面见刘季。”

听到熟悉的名字,这对夫妇才松了口气。

原来并不是天降横祸,因为樊哙一事,沛县流言四起,将七公子称为杀星,见他不请自来,难免心有余悸。

妇人听闻扯了扯丈夫的衣角,随后行礼得体地说。

“拜见七公子,三弟正在府内,若是需要可以让二郎带路。”

刘喜闻言略微错愕,寻常他家夫人与大嫂不待见刘季,也并非空穴来风,今日怎就这般好心。

但随着腰间剧痛,他只能龇牙咧嘴称是。

缓过来后,露出朴实的笑容对身后几人开口。

“这日头太大,要不你们赶快进来。”

旁边看着的妇人露出满意的笑容,在心里感慨,这憨货倒是机灵。

看着两人的动静,霍去病与雨化田欲言又止,但见嬴修远并没有反应,便跟在身后权当不知。

踏入堂内,却见一老人满头华发坐在中央,而他右侧坐着的正是他们此行前来的目的。

刘季。

见到一行人来此,后者吓得连忙站起,连家中父亲的说教都听不进去,等到被棍子敲在身上才回神。

刘太公见这不成器的儿子,气不打一处来,怒声呵斥。

“我为人勤勉,你那两位兄长也是老实,怎就有你这另类,不修边幅不思进取,连衙门都不能去了,成日与狐朋狗友在酒楼里谈天说地,难道做这些就能天上掉银子?”

怒发冲冠,又是一闷棍。

但当打完,才发现外面站着几位身着锦袍,模样不俗的年轻人,连忙从座上起身,他尴尬的不知说些什么。

谁知嬴修远抢先一步。

“老太爷不必如此多礼,我们今日前来是为了您的第三子。”

闻言,刘太公心里咯噔一声,有不好的预感。

来者不善。

他轻咳两声,上前两步,不偏不倚恰好遮住了刘季。

还不知混小子在外面闯什么祸,居然被寻仇的人找到家里。

“不知几位前来,是为了何事,若是我这混账儿子冲撞了贵人,我这把老骨头先在这赔个不是。”

说罢将手里的拐杖撇下,做势就要下跪,被赶来的刘喜与他媳妇给拦住,偏这老太爷并不是个安分的主,嘴里还叫嚷着赎罪。

嬴修远无奈地摇头,总算知道刘季那无耻的模样从哪学来。

看来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老太爷何至于此,不过是来慰问,你看这还有份薄礼。”

他对着身后招手,雨化田得令将礼物奉上。

里面放置的是陶瓶,但光看做工便知其用心。

刘太公见此戒备才放下几分,浑然不知他的第三子已失了魂。

后者仰视着眼前那人,身子下意识颤抖。

唯有他知晓,这位笑得越高兴越危险。

“不知七公子来此是为了何事。”

他目光躲闪,显然藏着事,嬴修远原先只是怀疑,没想到此人不打自招,倒省了很多麻烦。

闻言只是摇头,将手搭在刘季肩头,由霍去病开口。

“公子希望您能陪同,前往望江楼一叙。”

望江楼,沛县最大的酒楼,也是刘季与狐朋狗友常聚的地方。

如今还有一点特殊。

是七公子流言传出的源头。

嬴修远见眼前人面色惨白,看样子便知心里有鬼,忍不住长叹口气。

果然天时地利人和,缺一此人便不能成事。

说白了,是慧眼识珠。

难怪任务是让他截胡早期势力,这人缺了还真不行。

“走吧刘季,有些东西需要你一一道明。”

……

望江楼内二楼雅间,丝竹声不绝于耳但其内气氛冷然,带着诡异的平静,直到首座竹箸搁置在桌上,他抬眼望向战战兢兢的那人露出抹和煦的笑容,声音却如当下三月的风,带着寒意刺骨。

“刘大人不该给个解释。”

从雨化田口中,他已拼凑出事实。

无非是此人酒醉后口无遮拦,在这凭空造谣,将他名声在沛县毁的彻底,他就说只是因为樊哙一事不该如此。

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七公子恕罪!是我一时糊涂。”

他面若金纸仓皇地求饶,半点看不出与人在望江楼高谈论阔时的豪迈,记得小二说。

当日也是这雅间。

却见寒锋乍现,雨化田与霍去病的武器一左一右,架在刘季脖颈间,将他吓得不敢吭声。

嬴修远见状长叹口气,起身抬腿迎面就是一脚。

“本公子脾气不佳,咸阳人尽皆知,你冲撞于我,就想靠磕头了事?天底下哪有这种好事。”

那被吕公称为贵不可言的面相,此时狼狈不堪。

方才他分明听见,骨头断裂的声音。

刘季如丧家之犬,匍匐在地,连哀嚎都有气无力。

“有人称你不拘小节,本公子不觉得。”

嬴修远垂眸,没有因为他的惨状有丝毫动容,眼神满是讥讽。

比起交流,更像自说自话。

“在我看来,你道貌岸然,哪有他们口中的仗义疏财,不过是空有义气打肿脸充胖子,天道酬勤,凭你舌灿莲花就想扶摇直上?”

他要大秦永固,山河永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