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眼前人摆出忧心忡忡的模样,将黑锅甩在嬴修远身上,且不说他提出种种制度改善民生,早已替大秦立下大功,就光凭科举制,便能造福无数百姓。
赵高的这些话并未动摇嬴政,反倒令其心生不悦着人将他丢出。
这是……
嬴修远若有所思,赵高并非愚蠢之人,在这个关头上尽说扫兴的话,究竟是什么目的,但很快思绪便被另外一件事情牵引。
“父皇此番前来,主要是为了科举制之后的打算。”
之后?
在朝堂上可并未听到有这个消息,嬴政若有所思看向跪在地上的嬴修远。
见后者板着张脸,神态严肃知晓此事的重要性,略微颔首。
“说来听听。”
光是科举制,便能广揽天下,人才为朝堂所用。
那在这之后究竟有什么好处,让嬴修远隐瞒群臣私下说。
“儿臣希望各地选出的秀才能学以致用,创办学堂,让大秦子民能识文断字。”
原来如此嬴政心中了然,难怪嬴修远不在朝堂上提出,他还真会惹事生非,前脚刚得罪了世家,后脚便朝儒家开始动刀。
即便他有心在背后收拾烂摊子,也没这家伙闯祸来的快。
更不要说……
“胡闹你可知这是多大一笔开销,如今的大秦哪里撑得起?”
国库空虚是大秦所面临最大的难关。
虽然王李两家的财产尽数被填到国库中,但不过杯水车薪,哪里还有余钱去请那些秀才教书育人。
荒唐!
谁知那位听闻并没有丝毫动摇,还在不断规劝。
“父皇,儿臣并没有打大秦国库的主意,而是希望开设学堂仅此而已,并没有更多的谋算,您可不要以偏概全,揣摩我的一番好意。”
倒成了他的不是?
嬴政斜睨了一眼,见他并没有开玩笑,语气略微好转,耐下性子询问。
“那你说说究竟是什么打算。”
难道金山银山可以凭空变出?那恐怕世人再也不会否认仙神之说。
眼前人摆明了就是不信任,嬴修远也不恼将计划合盘托出。
“秀才成立学堂由当地县令分发钱粮,适当减少百姓赋税,恰好此时,大秦正需要修生养息,也并没有仗要打,如此繁重的税赋压的他们喘不过气。”..
“儿臣在此替天下黎明百姓,恳请父皇减少赋税。”
至于那些用来给自家孩子读书交上来的银钱,自然是归国库所有,看似不地道,但能让后代不至于落得文盲,算不得亏。
原来如此。
嬴政可算是听出来这小子葫芦里卖什么药,这是在用科举制掣肘秀才。
过路盘缠少则数十秦半两,多则几十两银子。
的确是一道难关。
“好人倒真叫你做了,既然你这么说那秀才又有什么好处。”
那群读书人当真就甘心来当朝廷的犬马?
嬴政本以为甩出一个难以攻克的难关,谁知眼前人不疾不徐,接过章邯手中的帕子,擦拭额角鲜血,笑道。
“食宿由当地县令包揽,秀才们想要筹齐银钱进京赶考,最稳定的方法便是来学堂教书育人。”
玩弄人心。
论阴险,恐怕李斯都未必能胜过老七。
这是要把秀才逼上这条路,嬴政怎会不知道那些秀才心中所想,多半是心比天高,自然是不肯做那些粗活来得到些许碎银,踏上行途。
他创办的学堂非但满足那群读书人的私欲,还被扣上了个朝廷的帽子,传出去也体面,一举两得。
只是嬴政没想到……
“你都把这些想齐全了,要是再不答应岂非朕的不是。”
本严肃的脸上出现一抹鲜少能被别人窥探到的笑意,不难看出嬴政此时的心情如何。
嬴修远见此,当机立断。
“父皇英明神武,为百姓操劳,儿臣不敢邀功。”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他摆出笑容,一副讨好卖乖的模样,若不是知道嬴修远本人如何,恐怕就要被这副面貌给骗过去。
但这样太过难得,就连嬴政也忍俊不禁笑道。
“方才你反驳朕的时候,可不是这副语气。”
那位面色一僵,嘴角的笑容凝固略显尴尬,过了许久才回复。
“要不您就当,儿臣血气方刚?”
血气方刚,在他看来是不要脸皮。
旁边的章邯目睹父子二人你来我往,忍不住在心底感慨,能在陛
……
齐鲁桑海之地小圣贤庄。
张良正惬意的品着手中新到的好茶,谁知却被弟子给打断,莽撞的立在他的跟前,惊的没有心思继续喝茶。
本想开口来句不成体统,谁知对看见对面的表情,话到嘴边又改为。
“有何要事如此惊慌?”
莫非又是咸阳出了什么事情。
后者闻言眼睛都急红了,连气都不敢喘,说出一大串话来。
“三师叔,外面都传大秦要举办科举,广招天下文人进咸阳赶考,选出三甲拜官入仕,听说已经罢黜许多世家官员。”
果然又是那边的动静。
不怪他如此着急,就连张良听了面色也有短暂的不正常,但很快就平复,约莫能猜出此事有嬴修远的手笔。
那家伙还真叫人嫉妒。
他忍不住在心底感慨,随后摆了摆手示意儒家弟子下去,颜路刚好与那位擦肩而过,他也听到分封制那件事。
只是比起张良,情绪更加激动。
“还不知咸阳宫里的那位到底有什么打算,万一是陷阱。”
他情不自禁揣摩,谁知话音刚刚落下,便被打断。
张良面露无奈,看着速来淡定的二师兄忍不住开口。
“这件事多半不是嬴政的主意,而是七公子想来又是什么新鲜的点子,不妨看看,何必草木皆兵。”
即便儒家与大秦的关系向来不好,但也不妨碍他欣赏嬴修远的手段。
见眼前人饶有兴趣,颜路顾不得体面,走上前来。
“你能保证那位不会对文人动手?拿什么保证?”
他厉声呵斥想要劝停张良,谁知对面那位听闻非但没有迷途知返,脸还是那般温润如玉,但说出来的话却冰冷刺骨。
也直击重心。
“有道是关心则乱,与其您在这里担忧,不妨细细想来那位昭告天下,兴师动众,一群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文人,嬴政会大费周章吗?”
说罢扬长而去,将满脸错愕的颜路丢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