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泓觉得自己好惨,特别惨。
千年前,他在清泉山后山想给大师兄摘点果子的功夫,就被一只不知道从哪儿飘来的傩戏面具给盯上了,那面具追着他飞了三里地,非要把自己戴在他脸上。
江泓努力挣扎无果,最终被面具夺舍,灵魂被禁锢在身体内无法掌控身体,只能眼睁睁看着师父在“自己”的设计下失控发狂,从而导致千年前的清泉山血案。
而他的同门师兄弟们,更是一个个的死在了他的面前。
他在身体里努力地挣扎着,想要重新占据主导权,但他的魂魄比起面具来说,终究还是太弱小了,拼尽全力,最终也只抢夺了半炷香的身体使用权。
但……足够了。
他知道面具想要的是师父心口里镇压着的东西,所以他在最关键的时刻,耗尽全部力气抢走了身体控制权,带着鬼面人离开清泉山。
也因此,宁崇才能顺利成为守心人。
而自那之后,江泓的魂魄受损,且……师兄当着他的面被师父杀死,那画面令他痛苦得几乎失去理智,心神受到巨大刺激的江泓便一直被鬼面压制在了意识深处。
直到这一刻,他听见宁崇说把他的假尸体和大师兄葬在一块儿了。
草,过了一千年,宁崇还是这么惹人嫌!
江泓骂骂咧咧,指着宁崇鼻子强力输出,架势比起他的“亲传徒儿”宁小雪还要强力不少。
等到骂完了人,江泓心里舒服了,也理清楚了现在的状况,他轻轻扯出个笑容,平静道:“情况我大概都知道了,这么多年了,我和鬼面早已经同为一体,无法再分开,你要杀鬼面,也不必顾忌我……毕竟我骂你这么多回了,被你杀也是我活该的。但凡我江泓被你杀的时候吭一声,都是我江泓没有种!”
江泓说着,摊开双手站直了,等着宁崇挥剑落下。
他愣了一会,看看宁崇空荡荡的手:“等等,你剑呢?”
他明明记得宁崇是使剑的啊,不仅使剑,剑法还是他们师兄弟里最精妙的一个,经常被师父夸赞的那种,江泓可酸了呢。
宁崇扯扯唇角:“很久没用了。”
挽月是清然老人赠给他的剑,他用那把剑杀了清然老人。
一把弑师的剑,他没有勇气,也没有脸再拿起来。
只是清然老人传授给他的剑术,说到底已经镌刻在他的记忆里,故而他使用其他的术法时,总会控制不住带上一丝剑法的凌厉。
江泓觉察到什么,讪讪一瞬:“那,那也行吧……既然你不用剑了,我就是清泉山上剑术最牛的了。”
他故意轻松地说着,一如千年前插科打诨的语气。
但他知道,什么都已经不同了。
宁崇面色平静:“如果没有大师兄四师弟xxxxx……的话。”
江泓:“……”
草,他果然讨厌宁崇!
“闭嘴!”江泓忍无可忍地说,“我他妈都要死了,你就不能说句人话来听听吗?就比如之后会好好收敛我的尸体把我和师兄葬在一块儿什么的!”
“可能有点难度,毕竟一千年了,骨灰都该烂在一块了。”
江泓:“……”
宁崇再不来杀他,要不就换他杀宁崇吧?
因为现在没有了苏澄,二人互怼起来也没有人劝,这一怼,时间便有些长。
长得那短暂被按下去的鬼面重新探头探脑出现,开始同江泓争夺身体的控制权。
“想杀我?你们的师父清然老人都做不到的事情,你们倒是敢想。”色彩艳丽的傩戏面具嘴巴处的洞口开开合合,发出雄浑而诡异的声音。
江泓与傩戏面具剧烈地争夺着身体的控制权,终究还是落了下风,双手控制不住地举起,开始朝着地面上,人群最密集的某处施法结印。
江泓咬牙切齿,从牙缝处挤出字来提醒:“快,别让他,伤到,
江泓与傩戏面具常年使用着同一具身体,经年累月的相处下来,多少也知道一些傩戏面具的事情。
数年前,在沈星还是一个孩子时,傩戏面具便因为忌惮沈星而朝对方下过手,只是那一次,傩戏面具刚想对沈星下手,便受到了滚滚天雷的攻击,数不清的天雷追着他劈个不停。
无法,傩戏面具只得放弃让沈星神魂俱灭,转而用抹除沈星记忆的方式令之离开天师门与修行界,无法再修行。
他以为只要如此,便可以消除沈星对他的威胁。
……
鬼面人的蓄势已经完成,一道锐利的灵气破开层层乌云,朝着人群中的幽小夜径直而去。
沈清沈逐安以及陆家夫妇快速地挡在幽小夜面前,神色戒备。
这道锐利的黑气中带着势如破竹的气势,显然是鬼面人使出不少的灵力凝结,就连他们几人拼尽全力,也未必能够阻拦。
但,星星是他们家的孩子,他们如何能让星星被外人当着自己的面欺负了去!
焦急之际,宁崇也顾不上其他,手腕一甩,一柄凌厉长剑自他手中浮现,长剑秀气却带着杀意,剑身上镌刻着“挽月”二字,正是当初清然老人赠给宁崇的那一柄。
宁崇毫不犹豫,长剑劈下,巨大的银色剑势如同长龙张着巨嘴般紧随着黑气之后,急速向前,想要将那道黑气吞吃入腹。
就在所有修行者看着这令人惊诧的神奇一幕时,天师门内,又一道人影飞出。
此人银发俊容,穿着一身时髦的名牌,裤子上还挂着些叮叮当当的银链,不惧黑气与剑气当前,径直挡在了幽小夜面前。
“爸!”
“爷爷!”沈逐安与沈清几乎同时喊道。
其余年长些的修行者也已经认出了这位天师门的老师祖,纷纷朝他投去嫉妒的眼神。
明明大家都是快百来岁的人了,怎么就他还这么时髦帅气,实在可恶!
而其他没见过天师门老师祖真容的人这会也已经惊呆了。
下意识看看自己身旁苍老的师父/师祖,默默感叹天师门的老师祖还真是驻颜有方。
同时,剑气如龙,追上黑气将它衔在口中,黑气与剑气互相抵消,最终还是剑气略高一筹,在触碰到幽小夜前便将那黑气完全消解。
老师祖袖口轻拂,将最后残余的剑气也化解于无形。
随即笑着转过身去,看向身后的幽小夜:“星星,是爷爷啊,你小时候爷爷还给你当过大马呢!”
一开口,就是老长辈了。
银发大帅哥的气质荡然无存。
幽小夜看着突然就冒出来的爷爷,又看看刚才那道朝自己攻击而来的黑气。
小恶灵的嗅觉对黑气的味道很是敏感,如果他刚才没有感觉错的话……鬼面人使出的这道黑气攻击,闻起来可以说是和大邪祟心口里的黑气一模一样了。
如果鬼面人等于大邪祟心口中的黑气,那他可以吃黑气,是不是也就能吃鬼面人?
小恶灵想到这点,蠢蠢欲动,但又怕担心自己的家长们不答应,只得看看眼前很是时髦的爷爷,“爷,爷爷……您能带我去上面吗?我好像有办法可以解决现在的情况。”
幽小夜此言一出,家长们果然流露出担忧的神色,但担忧归担忧,却没有开口阻止,只是迟疑道:“星星,你真的可以吗?”
小恶灵用力地点点头:“可以!”
老师祖看看自己十几年未见的小孙子,选择相信外孙。
他这些年来,一直陆陆续续地闭关,便是因为在小外孙刚降生时,感受到了不好的预兆,于是他耗尽一半修为,以一夜白头为代价,为自己的小孙子种下一道天雷符箓。
若是有人要伤害沈星,那道符箓便会被启动,化作无数天雷劈下。
在沈星被抱走的当日,老师祖感受到那道天雷符箓被使用。
便也知道了沈星应该没有大碍……至少,是还活在这世上的。
而现在,他的小孙子果然回来了。
老师祖拉着幽小夜的胳膊,带着没有上天能力的小恶灵飞到漆黑的云端,在宁崇身侧站定。
宁崇忙伸手揽住在云上站不太稳,有些晃荡的小恶灵腰身:“你怎么上来了?”
幽小夜道:“我觉得……”
小恶灵刚想说觉得自己能干过鬼面人,就见鬼面人见自己刚才的攻击无效,干脆直接以灵力催动自己手下的妖鬼以及魔修,命令他们去解决了地上的妖和修行者们。
载着妖鬼以及魔修的黑云很快在修行者们忌惮的目光中落在地上,大战一触即发。
就在这时,向春里忽地举起用灵力扩大了音量的喇叭,朝着诸位警惕的修行者喊道:“诸位且慢动手,这里面是有咱们自己人……妖鬼的!”
修行者们以及大妖怪们惊诧不已,纷纷觉得这向局长果然是真人不露相,竟然连鬼面人的内部都能被安插上自己的妖手。
而随着向春里的话音落下,一只浑身通红,凝着血色皮肉,没有人皮的画皮鬼上前一步,对身后妖鬼道:“大伙们都往边上靠一靠,不要挤在一块儿了,免得大家分不清楚。”
画皮鬼此言一出,绝大部分的妖鬼同时朝她指着的方向跨了一大步,默默地离开准备开战的人群和妖群。
在画皮鬼身旁,是一个长发盖过整张脸,脸颊瘦削苍白,风吹拂时,会露出满脸眼睛的少年。
他静静地看着画皮鬼的举动,守在画皮鬼身旁。
画皮鬼与百眼鬼是在同一个基地被改造成现在的模样的,他们被灌输进大量的鬼力,所以才变成现在的模样。
而那些魔修们,根本不将他们这样从人转化而来的妖鬼当做同类,只把他们当成趁手的兵器,坏了就换,就抛弃,甚至于,完不成任务,就会遭到最可怖的惩罚。
画皮鬼与百眼鬼被转化的时候年龄都还很小,他们不知道社会到底是怎么样的,还以为外面也和组织内部相同,所有的手下都是像自己这样,被折磨,不被当成人看待的。
直到那一日,画皮鬼执行刺杀向春里任务时,她看见向春里因为手下的秘书死去,而流露出的哀伤与失神。
她不明白……那不过只是一个手下,一把兵器,随时都可以换一件,再继续使用,武器的使用者,又为什么要因为武器的损坏而感到伤心呢?
但从那一天起,那个画面便深深地刻在了她的脑海中。
故而在大战前夕,她偷偷脱离队伍,找到了向春里,与他洽谈。
她也是在那时候才知道,原来他们这样的在人类社会里,最多会被叫做社畜或者是打工人,但实际上,老板是不能体罚打工人的,因为有劳动法,而且老板和打工人之间应该是可以相互选择的关系,不想干了随时可以走。
向春里的说法震惊画皮鬼一整年。
画皮鬼羞涩道:“那……那我可以来你们这里打工吗?”
向春里自然表示欢迎,同时还说要是有其他愿意一起过来的,也都可以一起,他们这是有编制的单位,还发五险一金呢。
画皮鬼觉得一听就很靠谱,至少比鬼面人那种不发工资还折磨他们的老板强多了,于是当场合向春里签订劳务合同,并且劝说起其他的打工妖和打工鬼来。
魔修们震惊地看着几乎大半的妖鬼都已经叛逃出队伍,震惊之余忍不住威胁道:“你,你们这样做,就不怕之后得不到妖力和鬼力补充,痛苦而死吗?”
画皮鬼冷笑一声:“向局长说了,这些他都能安排!而且向局长还给我们发工资,五险一金,包吃住!”
魔修:“……”
草,输了,彻底输了。
别说这些妖鬼了,就连他们也没这些福利啊!
其余的妖鬼虽然不知道工资和五险一金是什么东西,但小孩子都有从众心理,很快便也跟着其余妖鬼一起往边上走,一边走还一边跟站在自己身边的其他妖鬼打听。
眼见着大势已去,魔修们看着逐渐朝自己包围过来的大妖和修行者,默默地抱住脑袋,滑跪投降。
也有负隅顽抗的,很快就被在场的妖鬼和修行者们打得老老实实。
……
鬼面人没想到自己苦心培养出来的势力竟然就这样倒戈的倒戈,被打败的被打败的,差点没气得面具当场裂开。
而在这样的情况下,修行者以及幽小夜等人看鬼面人的眼神也从最开始的忌惮变成了鄙夷。
啥老板啊这是,竟然逼得手下员工拉着同事一起跳槽。
小恶灵见地上的局势已经控制住了,顿了顿,也将自己的下半句话说完:“……这个鬼面人,我应该能解决,就不用先生您出手了。”
鬼面人听幽小夜这么一说,心头咯噔一声,但仍旧保持着理智上下打量一番幽小夜,觉得他的实力看起来也就自己手下魔修的水平,和自己完全有壁。
可既然如此,为何自己屡次控制着江泓的身体占卜,得到的结果都是沈星是他的宿命大敌?
鬼面人怀疑是江泓故意坑自己的,维持着冷静,同时对着宁崇胸膛里的黑气呼唤。
他这些年来屡屡闹事,为的就是能将被封印在守心人心里的,自己的另一半收回。
上次在清泉山,因为江泓搞事错过了,这一次,他绝对不会再错过。
鬼面人口中吟诵着鬼魅奇异的低语,伴随着他的吟诵,他缓缓看向宁崇的心口,等待自己的另一部分出来,与自己合二为一。
幽小夜觉得鬼面人若是能把宁崇心里躲着不肯出来的黑气叫出来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遂给大邪祟和老师祖都使了眼色,让他们先别动弹。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好半晌,宁崇的心口还是毫无动静,仿佛里面并没有住着黑气。
鬼面人疑虑更深,低语也变成了高声的吟诵,来来回回的念着那语调古怪的最后一句。
幽小夜见黑气这是打定了主意不出来,便也不等了,眨了眨眼睛,戳破了鬼面人的美好幻想:“别叫了,它不会出来的。”
“什么意思?”傩戏面具皱着,空洞的眼孔处死死盯着小恶灵。
“它怕我,有我在,它不敢出来的。”
鬼面人觉得现在的小辈真是吹牛都不打草稿了,想他这么厉害一角色,他的一部分会怕一只小小的恶灵?
他决定给这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恶灵一点教训,就在鬼面人这么想着时,宁崇胸口里的黑气终于绷不住了,快速钻出一丝来,朝着鬼面人道:“傻逼,快跑!”
而后噌的一下缩回去,动作快得要不是它确实发了声,大家都会以为是幻觉的程度。
鬼面人:“……”
刚才那是什么,耗子吗?
哧溜一下就没影儿了。
就在鬼面人迷茫之际,幽小夜已经不打算再客气,看看宁崇又看看老师祖:“先生,爷爷,你们能帮我按住他吗?”
二人一左一右朝着鬼面人逼近,与此同时,江泓还时不时就窜出来几秒,“欺负鬼面人,这个好!带我一起玩!”
幽小夜看看忽然活泼起来的鬼面人,疑惑看向宁崇:“先生,这个是?”
宁崇:“我一个笨师兄。”
幽小夜:“嗷,笨师兄好~”
打完招呼才反应过来这世界上居然还有笨这个姓吗?
江泓:“……”
今天第一百次,想杀宁崇。
底下的修行者和大妖们自知云端上打的是高端局,自己不配参与,这会儿只远远观望。
骤然看见宁崇与老师祖一前一后出手,还以为是终于要开打了,连忙聚精会神,准备看看这场大战究竟会是什么结果。
然而下一秒,却见二人并不结印,也不拔剑,只是将鬼面人的双手缚住。
众人:?
这是什么新型的降敌方式?
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幽小夜缓缓地靠近了鬼面人,紧接着徒手按在鬼面人那张颜色古怪,十分诡异的傩戏面具上。
幽小夜的手白皙纤细,关节处与指甲上都泛着淡淡的粉色,是很漂亮好看的一双手,而现在……这双手强硬地按在那只可怖的傩戏面具上,竟是直接将那面具连同面具里的黑气从江泓的身体内连根拔起。
鬼面人想要挣扎,但被老师祖与宁崇一左一右,如同砌在水泥桩中一般按住,动弹不得。
久违的恐惧侵袭着鬼面人的全部意识,他在弱小的恶灵面前颤抖不止,终于想起这熟悉的感觉,到底是什么带给自己的。
“等,等等……别吃我,你就不想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东西吗?我知道,只要你不吃我,我就把我知道的全部都告诉你!”鬼面人颤抖着跪在地上,语气中带着蛊惑的意味。
宁崇好奇小恶灵的身份许久,这会儿微微侧目,看向幽小夜,等待他的回答。
无论幽小夜的答案是什么,他都会跟着他,一起走下去。
小恶灵看向宁崇,眼眸里亮晶晶的,声音干净澄澈:“先生,我可能又要任性一次了。”
“无论你的决定是什么,我都支持你。”邪祟漂亮的凤眸中盛放着浓烈的爱意,语气也温柔得不成样子。
幽小夜得到大邪祟的支持,当即用了力气,指尖隐隐泛出青白色,将那只承载着黑气的傩戏面具一鼓作气,从江泓身体内抽离出来。
而后冰冷道:“虽然我很想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但如果这份好奇要用留下你这种恶心人的东西买单,我宁愿不知道。”
傩戏面具下连接着的黑气不停挣扎,但也没有办法从幽小夜的手里逃脱出去,更何况现场还有老师祖和宁崇两个大佬。
小恶灵也不管别的,张嘴在黑气上咬下一大块,果然是熟悉的味道。
小恶灵吭哧吭哧吃了大半黑气,又将那面具也咔嚓咔嚓,像吃脆皮巧克力一般的,吃进了肚子里。
望着剩下一半,已经失去反抗能力的黑气,幽小夜抬眼看向大邪祟:“先生,吃不完啦。”
顾不上老师祖在场,宁崇被小恶灵萌了一下,抬手摸摸他毛绒绒的脑袋,宠溺道:”吃不完就打包吧。”
言罢,手中挽月剑一挥,成百上千道剑光闪过,将那黑气切割成小块,用灵力包裹着,变成一袋袋速食食品。
江泓跟不上剧情发展的速度,倒在云端一会儿,以为自己应该领盒饭了,但躺了好一会儿,也没死,只好又爬起来,刚爬起来就见那操纵着自己多年的傩戏面具被人咔嚓咔嚓吃了。
还来不及震惊,就见那漂亮的青年软乎地对着宁崇撒娇。
开玩笑,宁崇这种死直男,他不解风情的啊!
江泓如此想着,就见宁崇伸出手宠溺揉揉青年的脑袋,挽月剑挥出无数剑气。
江泓:?
江泓:???
草!
凭什么他没有对象,宁崇这个死直男却能有对象的!
江泓从未有一刻这么清晰地认识到,自己输了。
一败涂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