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

既然要走,任炀连忙带任奥添回房间,火速收拾换洗衣服。

任父和张女士还在主卧谈事情没出来,任炀怕拖久了会被发现,来不及收拾太多。

不过在收拾东西的时候,任炀意外在衣柜里找到一个信封,里面装着一沓现金,应该是任晚晚留下的。

任炀来不及数有多少,反正现在这些都是小外甥的,也就一起装进背包里,然后带着小外甥赶去镇上坐车。

直到两人坐上去江城的汽车,车子发动,任炀心里终于踏实了,这才给任父打了电话。

“爸,小添在我这里,我带他去江城了。”

任父一听,连忙在屋子里找了一圈,发现任奥添还真不见了,气道:“你这混账!赶紧把人给我送回来!他大姨要养他!”

电话那头是任父气急败坏的吼声,任炀调低音量,说:“大姨不是在外地吗?要是小添跟过去在那边过得不好,我们也不知道啊。”

任炀语气倒是轻松,反正现在任奥添已经被他带走了。

“关你什么事!又不是没人养他!”

“没事啊,我也能养啊,反正我问过小添了,他也乐意跟着我。”

说着,任炀又把手机递到任奥添那边,轻声说了句:“你跟外公说一下。”

任奥添倒是乖乖的,靠近手机,说:“我跟舅舅走了。”

不等对面反应的时间,任炀又对着手机说了一句:“以后小添就跟着我了,没事就别联系了啊。”

任炀单方面通知,也不管任父在电话里的吼叫,直接挂了电话。

紧接着,任炀又把手机开了飞行模式勿扰,世界终于清静。

汽车走走停停,中途还下起了雨,落下的雨滴落在窗户上,顺着玻璃滑下,留下一条水痕。

任炀看着窗外灰蒙蒙的世界,又侧身看向身旁的小外甥,忍不住握住对方的手,胸腔里的心脏还跳个不停,还有些后怕。

两小时后,停在了江城的汽车北站。

车站外面停着不少出租车,任炀牵着任奥添出去,奢侈一回,打车回租房。

原主的租房就在市区,大学城附近的公寓楼里,精致两室一厅一卫,月租三千五。

而且原主还是自己一个人独居,一间主卧自己住,另一间卧室放电脑,专门用来打游戏。

任炀把两人行李放好,又拉着任奥添坐在电脑桌前,找了部动画片放着,说:“你先看看动画片,我收拾下。”

还有三天房租到期,原主的东西都还没收拾,客厅也是杂物一大堆。

原本他打算换租房后慢慢找一份工作,现在多了个孩子,计划全都打乱,工作也有了限制。

任炀收拾了下客厅杂物,将任奥添的东西拿出来放好,又看到了那个装现金的信封,拿出来数了一下,一共三万。

这钱应该算是任晚晚留下的遗产了,任炀拿着这个信封来到小外甥面前,说:“这是你妈妈留下来的,以后都归你了,一共三万。”

说着,任炀又当着任奥添的面数了一遍,再次确认数量后,这才放回信封里又说:“钱是你的,我不碰。下次帮你存银行,或者以后你上学要用钱的时候再用。”

其实他也不确定五岁的小孩子到底能不能听懂,毕竟是书里那个非常记仇的龙傲天男主,有些事情还是要先说清楚。

任炀将信封放回包里,又回卧室换了床单和被套,坐在床上,到网上查了下原主的银行卡余额,各种银行卡余额加起来,零零碎碎才三千。

没有稳定工作,存款三千,却住在月租三千五的公寓里。

任炀根本吃不消,到网上开始找新房子,心理预期是一千,最好是一千以下,整租。

可不知道是不是关键词搜索不对,网上搜出来的整租都是两千起步,也有一千左右的租房,可地段都偏僻到郊区,荒凉得不行,送小孩去幼儿园都不方便。

任炀越看越愁,手机扔到一旁,望着窗外发呆。

找房子、找工作、找幼儿园……

任炀被压得有些喘不过气,看着窗外的高楼大厦,远处能隐隐看到江城大桥。

江城是一座很神奇的城市。

一条江,一座桥,隔开了繁华市区和老旧城区。

突然,任炀灵光一闪,连忙抓过手机,将租房地段筛选到城南区。

城南就在江城大桥对面,也因为是老城区,物价更便宜,租房普遍一千左右,也有不少八、九百的。

任炀挑花了眼,挑来挑去,找到一处月租八百的房子,旁边五百米不到的地方是一家幼儿园,再过两条街区又有另一家幼儿园。

顺着页面上的联系方式,任意打电话过去询问。

接电话的是中介,特别热情:“房子还在的,您看什么时候方便来看房?”

“是八百一个月吧?中介费多少?”任炀想先确认一下。

中介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道:“哥,要不先看房吧,要是最后房子没看上,先谈这些也没用啊。”

任炀看了下时间,今天看房还来得及,就约了四点看房。

两人约在租房小区门口碰面,过去看房的时候,任炀把任奥添也带上了。

中介模样看着很年轻,二十来岁,非常自来熟:“哥,带小孩的啊?这你弟弟?”

任炀低头看了一眼任奥添,还没来得及回答,中介就当任炀是默认了,继续说:“这旁边就是幼儿园,以后接小孩上学放学也方便!”

“离幼儿园近点是方便。”任炀点点头,跟着中介进到小区里,一边问:“八百一个月?”

进到电梯里后,中介才说道:“这边学区房都租得特别好,九百一个月。”

任炀惊讶,问:“网上挂的不是八百一个月吗?”

“哥,我也不坑你,网上挂低价是为了引流的,你去问其他中介也都一样的。”中介解释。

任炀是第一次出来租房,不懂那些租房的弯弯绕绕。

虽然九百块比预期八百块高了一点,不过还在预算之内,来都来了,任炀还是跟中介去房子里看了下。

租房是在九楼,四十多平,一室一厅一卫,看着倒是干净整洁。

任炀先去卫生间看了下,在客厅里转了一圈,又来到窗户边往外看,没找到晾衣服的地方,问:“晾衣服在哪?”

中介从角落里拿出一个不锈钢的落地折叠晾衣架,说:“你要是看得上这房子,到时候住进来了,我跟房东说下,让房东到窗户外面装个架子。”

任炀左看右看,感觉室内晾衣服还是不方便,衣服晒不到太阳。

中介也看出任炀对这套房子不满意,于是问:“哥,你告诉我你想要什么样的房子,预算多少,我再带你去别的房子看看。”

任炀要求也不高,说:“最好一千以内吧,离幼儿园近一点,一室一厅,能晒衣服。”

“幼儿园附近啊……”中介琢磨了下,“哥,我打个电话问下。”

中介到外面走廊上打了个电话,很快回来,连忙道:“哥,隔壁小区还有一套,就到幼儿园对面,我们过去看下房。”

第二套租房离得不远,就在同一条街的另一个小区里,对面就是幼儿园。

中介先去拿了备用钥匙,一边说道:“哥,这套估计贵一点,可能一千一,对面就是幼儿园,旁边还有个小学。”

任炀点点头,在房间里参观起来。

这间房更大一点,有厨房有阳台,晾衣服很方便。虽然一千一超出预算,不过这间房通风采光更好,附近是两家幼儿园,还有一所小学,以后上学很方便。

第一次带孩子的任炀完全没考虑过入学的事情,想着反正周围这么多幼儿园,总能进一个。

这房子越看越满意,还有个大书桌,可以教小孩写作业什么的,于是任炀问:“房租多少?”

中介低头看了下手机,面露难色,“哥,房东那边报价是一千三。”

“一千三?”任炀惊讶,超出预算太多,不划算。

中介连忙道:“哥,你要是喜欢,我还可以帮你谈一谈,年租会便宜点,能谈到一千二。”

“有点贵了。”任炀皱眉。

“哥,这边房租都这个价,离幼儿园又近,不能再便宜了。”中介劝着,“我这边还有别的房子,不过都要一千五了,离幼儿园也远,小孩上学也不方便。”

任炀是第一次出来租房,没什么经验,低头看了下任奥添,脑子还有些乱。

最后,任炀还是说:“我再想想吧,不确定要哪套。”

“行,要是想好了就跟我说一声,拎包入住!”中介倒是爽快。

从看房小区出来后,任炀牵着任奥添朝码头方向走去,一边想着租房的事情。

其实两套房子都不是那么满意,任炀越想越纠结,脑子还没有理清,又看到前面有个公共休息椅,就带任奥添过去先休息。

走了这么久,看了两套房,中间都没停下来过,现在终于休息,任炀脑子也变得清晰一些,发现了不对劲。

明明最开始是在网上看好八百一个月的房子,半路变成九百,跟中介说好预算一千以内,结果重新看房的时候,报价又变成一千二。

任炀终于缓过神,发现自己被坑了。

房子只能重新再找,任炀叹息一声,拿出手机一看,发现都快六点了,现在又累又饿。

任炀连忙朝旁边望去,看到任奥添安静坐在他旁边,盯着地面的蚂蚁在看。

又想到任奥添跟自己走了这么久,全程都没喊过累,可毕竟小孩的精力和成年人又不一样,估计早就饿了。

任炀抬头四处看了下,发现对面有个小卖铺,外面摆着一台烤肠机,就带任奥添过去买烤肠了。

烤肠两块,任炀买了一根给任奥添,说:“先吃点,等下吃晚饭。”

“哦。”任奥添接过来,咬了一口烤肠,一边吃烤肠,一边盯着墙上看。

任炀刚准备离开,又注意到任奥添一直盯着墙上,于是也跟着望过去,就看到小卖铺旁边墙上贴着一大堆小广告。

有社区通知,有店铺开业,还有租房广告——

【房屋出租,一室一厅,家电齐全,拎包入住】

租房广告上留有电话,任炀打电话过去,问:“是房东吗?你们这里有房子租?一室一厅的要多少?”

“七百,就到体育馆对面,要不要过来看下房?”

*

房东刚好在附近散步,知道有租客想来看房,很快就赶来。

租房就在巷子里面的居民楼,位于三楼的一室一厅。虽然家具有些旧,不过整个房间整整齐齐,附近有幼儿园有体育馆,年租的话一个月六百五,可以按季度交,押一付三,一共两千六。

没有犹豫,任炀把房子定下来,签合同付完房租,卡上余额只剩几百。

好在原主还有押金在公寓楼房东那里,任炀过去退公寓的时候,房东退了押金。扣掉上月水电费,到手差不多三千。

从市区的单身公寓,搬到老城区的居民楼。

搬家是个大工程,任炀好不容易将新租房整理完,把原主的奢侈品鞋子衣服低价挂到网上,能卖多少是多少。

住进租房当晚,任炀还接到了婶婶打来的电话。

婶婶:“小炀,你现在是带小添在外面吗?”

“是啊。”

“在外面玩几天就差不多了,先带小添回来吧,你爸都生气了。”婶婶在电话里劝着。

任炀看了一眼身旁,任奥添正在看动画片。

有些事情不好当着小孩的面说,任炀起身回房间,掩上卧室门,这才继续:“不回来了,我带小添。”

“哎呀,你现在还小,带个小孩也不方便,大姨那边都说了愿意养小添。”说道这里,婶婶压低声音,“还说愿意给你们家三万,到时候这钱你跟你爸分一下,你也有份。”

最后大姨和任父谈拢的价格是三万,只是谈好价格出来一看,小孩直接没影了。

任炀不知道这事,仔细一琢磨,惊道:“这不是卖小孩吗!”

难怪他把任奥添带走的时候,任父那么生气,原来是想卖了!

“是给你们家的辛苦费,怎么叫卖小孩呢!”

“我不卖小孩,也不用给我打电话劝,再提这事我就报警了。”

任炀挂了电话,顺便把婶婶号码拉黑,要和老家亲戚彻底断联。

这个手机号存了很多亲戚联系方式,任炀怕以后还被骚扰,第二天的时候干脆去营业厅办了一张新电话卡,顺便去附近幼儿园看一下。

等解决幼儿园了,然后自己再找份工作。

只是本以为会很顺利的找幼儿园,却四处碰壁。

“不好意思啊,我们园已经收满了,不招新了。”

“这学期名额满了,不过可以关注一下我们的公众号,六月底会有暑假托管班。”

任炀跑了好几所幼儿园,都不收人。

好不容易找到一家私立幼儿园有收人意向,在知道任奥添没有父母,而任炀作为临时家长却没有工作后,也婉拒了。

从白天找到傍晚,几乎跑完了城南区的幼儿园,一整天一无所获,还倒贴不少路费。

最后,任炀拉着任奥添回去,两人都很疲惫。

回来的时候,刚好碰到房东阿姨和老伴出来散步。

房东阿姨就住在楼上,看到任炀回来了,打招呼:“小炀,接儿子放学了啊。”

任炀叹气:“没呢,我给他找幼儿园,都不收了。”

“你家的还没上幼儿园啊?”房东阿姨惊讶,转念一想,“也是,都四月了,早就收满了。”

任炀低头,摸了摸任奥添脑袋,说:“明天我再去别的地方看看。”

房东阿姨经验多一些,建议:“那你要不到城北去找,市区那边蛮多托管班,应该还有收人的。”

任炀一愣,心情复杂道:“行,我过去看看。”

他特地搬到从市区搬到老城区,就是想避开市区的高消费,没想到兜兜转转,最后还是要去市区。

*

翌日一大早,任炀带着小外甥出发了。

市区幼儿园很多,任炀提前做了功课,根据公交车路线,先去顺路的幼儿园。

前几家幼儿园还是拒绝,不过在找到第五家私立幼儿园的时候,事情出现了转机。

“先生,我们冲刺班对标的可是国际学校!”

“奥赛就只有几个月了,我们可是全市最好的冲刺班!全托管,小班开课,带班的都是专业老师!去年我们还带出一个全国二等奖!好多小学都抢着要呢!”

“平时我们名额很满,还是前几天有个小朋友家里有事,全家出国了,这名额就空出来了。”

办公室里,负责人非常热情,介绍了一大堆课程。

什么双语教学、定期外出活动……

“您把小孩交给我们,可以放一百个心!我们有经验!”

任炀听得稀里糊涂,根本不知道什么奥数比赛,就只知道这里还愿意收人。

可再仔细一问,一个月托管费三千。

“我回去再想想吧。”任炀有些不确定。

“没问题,先生您好好考虑。”负责人起身,“冲刺班三千一个月真的不贵了,今年是特惠价,都是为了孩子……不过名额很紧张,已经有好几个家长来问过我了,再犹豫可能就没了。”

从幼儿园出来后,任炀有些茫然站在路边,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

其实刚刚负责人说的那些条件都已经很好了,有专业看护老师,每隔一段时间还有校外活动,比如参观展馆什么的。

一个月三千的托管费在市区已经算实惠,只是对一个无业游民来说超出预算。

没办法,任炀只能去其他幼儿园再问问,可之后找到的幼儿园也还是不收人了。

忙碌一整天回到家,任炀都没时间喘过气,拿过记账本和笔,开始算账。

目前唯一一家收人的幼儿园是三千,算上每个月房租六百五,就算不吃不喝不交水电,也起码要保证自己月入四千以上。

要是加上水电费、基础伙食费、日常开销……

任炀看了一下银行卡余额,只剩下最后三千一。

不过还好他挂到网上的鞋子卖出去一双了,卖了一千五。就是钱还没到账,估计买家要明天或者后天才能收到货,到时候还能回点血。

任炀继续算账,算来算去,发现最划算的选择是不去幼儿园,自己就在家带小孩。等暑假的时候就会有一大堆暑假托管班,到时候把小孩送去平价托管班,然后自己再出去工作。

而就在任炀盯着记账本思考的时候,任奥添抱着小熊过来了,坐在任炀旁边,看着对方手里的记账本。

大部分时候,任奥添都很安静,什么都不说,就只是默默观察这个世界,观察自己身边的人。

也因为一直在观察,任奥添更早熟,见得多了听得多了,也就比同龄人更懂钱的重要性。

任奥添起身跑回房间里,从柜子里面翻出自己的包。

拉开拉链,任奥添在包里拿出一个信封,然后又拿着这个信封回到客厅,将信封放到任炀面前。

“钱。”

听到小奶音,任炀下意识抬头,看了看任奥添,又看向桌上的信封。

这个信封是任晚晚留下来的,里面有三万块,后来他把钱给了任奥添,结果现在任奥添又拿给自己了。

任炀没有收,以后还有很多要用钱的地方,说:“这钱是你妈妈的,先留着。”

三万块先攒着,留着当应急资金。

“不用吗?”任奥添茫然睁着眼,还有些困惑。

任炀揉揉外甥小脑袋,长叹一声。

他这几天不是搬家就是找幼儿园,任奥添天天跟着自己跑,却一句抱怨也没说过。

也可能是这几天忙着跑来跑去,对任奥添有点忽略,现在仔细一看,任奥添好像太沉默了,有点内向,身边连个陪伴的同龄人也没有。

自己是个不合格的家长,根本不会带小孩。

要是送任奥添去幼儿园的话,多跟外界接触,说不定会变得开朗一点。

“没事,我明天送你去幼儿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