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鹤缭绕。
泉水叮咚作响。
华城上有仙府。
听说那仙府内有上千弟子,分为门外和门内弟子。
门内弟子都是灵根极佳,修炼上乘的人,至于门外弟子不过都是给门内弟子打杂烧水做饭,还要供人驱使。
华城下是百姓民镇。
华城内多有魔宗作乱,亦有妖潮时不时来袭,百姓为求人护,主动向仙府内供奉。
仙府内众人亦发誓:“势要保护百姓安居乐业,匡扶正义,斩妖除魔!”
只是,这仙府最近缠上一件大事。
“你们听没听说,最近那挖心魔又出来了,又挖了几个人的心!”
“我也听说,那挖心魔挖心之后还留下仙府的印记,生怕别人不知道是我们仙府做的事!”
“我也听说这事,最近华城下方的那些老百姓都不给我们供奉香火,也不给我们送钱和粮食,真是一群废人。
指望着我们保护他们,还不多给我们供奉,等魔宗和妖潮来之后,看他们能跪求谁!还不是指望我们!”
“要我说,这事肯定是魔宗那边所做,只要他们丧心病狂才能做出这样的事!”
“对,肯定就是魔宗!”
“呀,师兄们说的挖心魔好可怕啊。”
坐在人群最边缘的人穿着一身仙府内统一发的白色纱衣,瑟瑟发抖着说道。
她腰间追着粉色镶玉的璎珞,彰显她身份,正是仙府内最后入门的小师妹——宋辞!宋辞一脸泪痕,吓得往后缩去,“这挖心魔好恐怖啊。”
她立刻转头,盈盈泪珠地朝身侧的男子说道:“陆师兄,你一定会保护好我,不要被挖心魔抓去!”
被叫做陆师兄的人满脸正义,握住佩剑,义正言辞地说:“阿辞师妹,师兄一定会保护你!”
“那就多谢陆师兄好好保护我了。”
宋辞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让仙府内不少人看一眼就心软。
她施施然起身,“各位师兄,师姐,阿辞失态了,回去洗漱一番再来参加仙宗大会,陪各位师兄们一同去捉拿那挖心魔!”
“阿辞师妹肯定是吓坏了,赶紧回去洗漱一番,师兄们会竭尽全力保护你。”
“有什么能耐,还不就是仗着一张面皮才能勾引住陆师兄。
要是我们嫣然师姐出面,绝对让那挖心魔粉身碎骨!”
听到这话,宋辞擦眼泪的手一顿,慢慢挪到嘴角,掩饰住那几不可见的笑意。
再一眨眼,便消失殆尽,仿佛笑意从不存在。
宋辞回去洗漱过后,就听到仙府众人都要一同捉拿挖心魔,和她一起同行的师兄叫赵厉。
赵厉握住佩剑,看向身侧的小师妹,心尖痒痒:“阿辞师妹,你要是害怕挖心魔,以后可以躲到我身后,我保护你。”
宋辞跟在赵厉身边,冲他歪了歪头,眼角慢慢向上挑,“好啊,赵师兄,阿辞的性命就靠赵师兄保护了。”
赵厉心动得越快,带着宋辞朝城巷更深处走去。
他见此处黑灯瞎火,手中捏了个异动诀,朝四处散开。
没一会儿,四周就发出瘆人的怪叫声。
宋辞听到后,果然吓得往赵厉身边躲去,“赵师兄,这身边都是什么怪声音,我好害怕呀,你可一定要保护我。”
“师兄一定保护你。”
赵厉抬起手,刚要将宋辞搂入怀里,就听见小楼处上传来幽幽戏谑声:“何人扰我清梦?”
声音悦耳动听,却阴森到凉入彻骨。
赵厉举起佩剑,剑指男人,“你是何人,为何深夜在此!我们是仙府中人,识相的就快点离开,否则我们捉拿挖心魔,伤到你,概不负责!”
“原来是仙宗的废物扰人清梦。
正好我也手痒了,想杀人了,就杀你们来解解闷吧!”
这口气,云淡风轻得如同谈论天气如何。
只见那男人斜倚在半月拱弧的小楼墙角,一身红衣,乌黑的长发佩戴白羽冠,流畅又肆意的散在两侧,却手持人骨扇,悠哉的扇风,好不惬意。
只是那张脸,覆上隐隐的黑雾,不曾看清。
宋辞仰头看向男人,平静无辜的眼眸里腾升起一抹淡淡兴趣,又将头微微歪过去,正视着男人,似乎更感兴趣。
“人骨扇,你是魔宗人!”
赵厉没对上过魔宗的人,但据说魔宗人人嗜血,暴戾不堪,他将宋辞拉在身后,“阿辞师妹,你躲在师兄身后,待师兄给你露一手,杀了他给你开开眼。”
赵厉将剑出鞘,拔剑对上男人,心中有十足把握,将魔宗斩杀剑下!只是刚一招过去,人骨扇从男人掌心转成,从赵厉胸口飞快划过,将白纱衣直接划破一道大口子,连带着皮肉也一起翻开。
赵厉似也受不住的撞向身后的假石,狠狠摔在地上,一口鲜血从喉咙里涌出来!“噗!”
不出一秒过后,染血的人骨扇回到男人手中。
男人轻轻摇着人骨扇,漫不经心的将视线挪到赵厉身边的小美人儿。
“这位小美人儿的人皮不错,正好我的扇面要换了,就要你的面皮了。”
人骨扇再次从男人掌心转出,宋辞纹丝不动,任由蠢蠢欲动的嗜血人骨扇从她脸上划过,只是那人骨扇却只划破脸皮一角,没将整张脸皮削下去,便乖巧回到男人手中。
“啧啧啧,这张面皮可真没意思,一点都不灵动,连哭都不会,连我的人骨扇都不稀罕,呵!”
男人嗓音戏谑低沉,比月色都怡人。
只是那骨节如玉的白玉掌心,却覆满鲜血。
宋辞抬起手,擦了擦脸上的鲜血,瞥一眼男人,懒懒收起眼神。
又幽幽看向身边的赵厉师兄,低低哭诉,“赵厉师兄,我一个人打不过他。”
赵厉从地上勉强爬起来,“阿辞师妹,我们先回去,来找师父将魔宗人斩杀剑下!”
“赵厉师兄,我想到一个好办法,若是将我们的功力合在一起,一定可以斩杀他,到时候赵师兄可以向师父讨得晋升灵丹,也是美事一桩。”
不得不说,宋辞这样说,赵厉心动了。
要是可以晋升,他就可以获得更多的供奉,钱和灵丹,应有尽有。
“阿辞师妹说得极是,我们二人再合力一次,若是不能斩杀再趁机离开。”
“好啊。”
“阿辞师妹,你……”话还没说完,赵厉心口突然一空!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心口,骤然空了一块。
再抬头,只见宋辞满脸都是温热的鲜血,无辜的面孔上流着泪珠,嘴角却在淡淡的笑。
指缝里嚣张的傀儡丝一点点将赵厉体内的功力和生命力全都汲取走。
宋辞微微眯眸,五指成爪,忽然用力将赵厉心脏捏碎。
一滴滴温热的鲜血从指缝里流淌下来。
宋辞抿了抿唇,不再看死去的赵厉,而是慢慢抬头看向红衣男人,微微歪头,淡淡勾唇,笑得甜美又可人:“我会给你一个体面的死法。”
“你倒是聪明,知道自己不行,用他来试探我的功力!”
红衣男人讽刺。
“把你的血放出来,一定很好看。”
宋辞莞尔笑着,一步步走向红衣男人。
红衣男人闻言,听到却哈哈大笑,“本座身为魔宗之主,还从未听过要被人杀。”
宋辞嘴角勾起来,手中嚣张的傀儡丝再次从指尖而出,直奔红衣男人心脏。
红衣男人忽然飞身而起,只见他座下之地忽然成一片碎渣。
再一转身,人骨扇直奔宋辞颈喉。
宋辞不避不闪,眼神里肆意疯狂,任由人骨扇削掉她凌乱飞起的发丝。
她飞身而起,飞快朝红衣男人而去。
月色下白衣少女,衣袂染满斑驳的血迹,尤其是那张无辜的面庞,更是沾满鲜血。
此时此刻,手中的五根傀儡丝也在坠着一滴又一滴鲜血。
红衣男人眼底写满嘲讽,气力一收,人骨扇便有灵性般从后插向宋辞心口。
宋辞敛起浅眸,回身避开人骨扇尖的致命处,手中的傀儡丝毫不犹豫插向男人四肢。
红衣男人眉心细微蹙起,似是没想到宋辞真可以疯批如此,不顾及人骨扇插入心口,也要他死。
真是很有意思。
就在人骨扇即将入心口时,宋辞忽然伸出手,空手接住人骨扇,任由扇尖狠狠插入掌心,钉在树上,动弹不得。
一口鲜血,从喉咙里吐出来!红衣男人见宋辞动弹不得,飞升到宋辞身边,几分漫不经心的,“真是不听话,扇皮都被你毁坏了。”
宋辞下巴被人掐起,嘴角始终染着笑,“我这幅皮囊自然是极好,但是你要先放干我的血再扒皮,会更好看。”
“你倒是会给自己选死法。”
“我也给你选一个死法,你要不要听。”
宋辞脸上带笑,仿佛感受不到掌心被穿透的入骨痛。
红衣男人来了几分兴致,“我有什么死法。”
宋辞嗫喏着唇,冷冷浅笑:“牡丹花下死,做鬼也……”“噗!”
一根细丝突然钻入男人心脏偏一厘处。
红衣男人眯眸,然后就感受到生命力和功力在被人疯狂汲取。
他眸子狠狠眯起,即刻斩断傀儡丝,口吐鲜血。
宋辞看得疯狂笑起来,“真是可惜呐,只差一点。”
“你胆子不小,是不想要手了。”
红衣男人盯着被穿透的手,完全被血染红。
“杀了你,可比我的手有意思多了。”
“你也比我想象中有意思,这面扇皮我要了,好生养着,我日后来取。”
红衣男人掌力一出,人骨扇回落到他手中。
那被血染红的白色扇面多出一个字——沉。
宋辞眯眸,就见到红衣男人飞身而起,消匿在黑夜里。
她抬手擦了擦自己脸上的血,无辜笑着,“再见吗?”
在番外再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