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想着，晏凌殊看向熟睡中的卫渚渊，平静的眼底多了几分波澜。
卫渚渊这个人，就好像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一样。
正直、善良、热情。
使晏凌殊很久没有遇到过的，纯粹的“好人”。
最重要的是，卫渚渊对破晓没有生出半点贪婪和觊觎之心。
这样理想的队友，完全出乎晏凌殊的意料。
晏凌殊看着卫渚渊，心中暗暗思索了良久，才缓缓收回目光。
夜深了。
很快，宫殿内就只剩下两人平静沉稳的呼吸。
只是，这个夜晚并不平静。
到后半夜，传入宫殿内的狼嚎声越来越大，甚至隐约好像还有人类的惨叫。
这让卫渚渊睡得不太安稳，在睡梦中频频皱眉。
好在，一夜平安无事。
翌日不到六点钟，太阳就重新升起。
晏凌殊刚一醒来。
就听见宫殿外凶猛的狼嚎，以及气急败坏的玩家声音。
卫渚渊也被这股声音吵醒，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零枢，外面发生什么事了？天亮了吗？几点了？”
晏凌殊转头往窗外看去。
就见山谷外，上百名玩家堵在山谷入口。
他们身上的衣服被狼爪挠得破破烂烂，就连手中的武器，也废了大半，几乎变成废铁。
这群玩家跟魔化狼杀成一团。
不对，应该是他们被魔化狼单方面屠杀。
每隔几秒，就会有一个玩家被魔化狼一口送去复活点。
这让剩下的玩家又愤怒又惊恐。
有人声音颤抖道：“帮主，要不我们还是算了吧？这么多狼，我们根本打不过啊。”
另一人也附和：“是啊。帮主，昨天兄弟们都死了上百次了，现在等级都还停留在零级。”
“我听说隔壁炸天帮的人，今天都在冲二级了。如果我们落后太多，以后恐怕要被他们吃的死死的！”
这一群人，正是昨天发现了狼群的日天帮帮众。
被他们称为帮主的，是一个脸捏得像山寨芭比娃娃一样的男人。
帮主看着小弟们哀求的目光。
他气愤地咬牙切齿：“那我的任务怎么办？现在外面零散的怪都被抢光了。这垃圾游戏，怪竟然不会刷新！如果不拿下这群狼，我去哪凑齐100积分？！”
旁边的小弟献计：“帮主别慌，我们完不成，让大家都完不成就好了。到时候，大家都完不成任务，回到同一起跑线…”
帮主看小弟这猥琐的模样，却没听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别人要完成任务，我们还挡得了？”
小弟猥琐地挤眉弄眼：“帮主忘了，我们最擅长的是什么？”
帮主这才恍然大悟：“不错！我们去抢他们的人头！小的们——”
突然。
山谷内那栋破烂的石质无名宫殿大门，被“轰隆隆”从内推开。
玩家和魔化狼群，都下意识转头看去。
就见两道身影从大门中走出。
清晨的阳光洒落在两人身上，仿佛是给两人镀上一层闪闪发光的金边。
衬托着那两个俊秀的身影，更如谪仙下凡。
不少玩家直接看愣了。
但魔化狼可没有人类的审美。
它们认出晏凌殊两人正是昨天的敌人，霎时狼群杀意沸腾，齐齐掉头往晏凌殊冲去！
晏凌殊轻轻一抬眸。
“呜…！”
杀气腾腾的狼群，竟齐齐陡然一颤，目光中带上极致的惊恐。
晏凌殊杀了上百只魔物，孕育出的煞气，几乎能将整个狼群吞噬！
狼王畏缩地低下头，带着整个狼群急忙后退，让开一条通往山谷之外的道路。
“嗷呜~”
这是狼王臣服的信号。
晏凌殊这才收回目光，和卫渚渊并肩踏步而出。
阳光洒落在他们身上，仿佛是舞台上最好的打光。
明明是两个完全不同风格的帅哥，但站在一起却无比和谐，眉目如画。
日天帮的玩家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小声惊叹。
“woc！这捏脸绝了！”
“一眼吓傻狼群，这气势，牛逼！！”
还有人一眼看到晏凌殊手中的破晓，偷偷摸摸对帮主道：“帮主，你看那小子手里的枪。”
破晓在日光的照耀下，整杆枪寒芒闪烁、威风凛凛。
显然跟新手武器，不在同一个档次。
帮主顺势望去，眼底顿时闪烁起贪婪的光芒。
就在晏凌殊两人走出山谷时。
“站住！”日天帮帮主突然拦下了晏凌殊两人。
他嚣张跋扈地看着晏凌殊手中的□□：“你这把武器我买了。你开个价吧。”
晏凌殊斜眼扫过去。
那帮主心中一咯噔，不知为何突然感觉脖子凉凉。
他吞了吞口水，硬着头皮道：“一百万！一百万华夏币。你这个不过是前期的新手装备，卖一百万已经很高了！”
晏凌殊没有理会这蠢货，继续往前走。
日天帮帮主顿时急了：“站住！我让你走了吗？！”
卫渚渊回头跟他理论：“这把我们不卖的，你还是找其他人吧。”
日天帮帮主终于掩饰不住地冷笑：“不卖？这可由不得你们。小的们，给我上！把这俩…”
“噗嗤”一声。
破晓轻松刺破日天帮帮主的脑袋，比刺破一个气球还要轻易。
一道白光闪过。
日天帮帮主直接被送回复活点。
这让卫渚渊和日天帮帮众微微一愣。
晏凌殊却已经冲入人群之中，化身修罗，一枪一个小朋友。
这群家伙才0级，血量还不到100。
再加上他们人数多，[除魔者]第三条属性激活。
晏凌殊的攻击数值直接飙升至2000，不需要使用新技能，随手一枪串10人都绰绰有余！
只一眨眼，日天帮就死了十来人。
这下其他人终于反应过来：“杀！！给兄弟们报仇！”
其他人连忙一拥而上，将晏凌殊团团围住。
卫渚渊更加着急了：“你们怎么突然打起来了？有话好好说，不要打…”
“动手。”晏凌殊冷清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
卫渚渊微微一顿。
他心中挣扎了半秒，最终还是乖乖听话，皱着眉提剑杀向日天帮的帮众。
他现在已经3级，体质高达47。
再加上昨天认真“练习”了十来小时，战斗技巧已经有模有样。
提起重剑也是一剑一个小朋友。
一百多名玩家，短短3分钟就全部死光光。
最早死的那批，都没来得及从复活点赶回来。
晏凌殊习惯性甩了甩没有血迹的枪头，神情一如既往的古井无波。
仿佛刚才一场战斗，比动动手指头还要简单。
他看向卫渚渊：“走了。”
说完，大步往外走去。
卫渚渊连忙跟上。
但他眉头深锁，欲言又止，整个人格外纠结：“零枢…”
晏凌殊回眸：“怎么？”
卫渚渊挣扎地抿了抿嘴唇，最后还是忍不住直接道：“零枢，这样一言不合就杀人，是不是不太好…”
晏凌殊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
卫渚渊差点撞到他的背上。
晏凌殊回头，上下扫视了卫渚渊几眼：“你觉得我太残暴了？”
“不是不是！”卫渚渊连忙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觉得，有话可以好好说嘛，我…”
“不用说了。”晏凌殊冷声打断他的话。
那双浅色的眼眸，凝视着卫渚渊：“我唯一的目标，就是尽快变强。谁敢挡在我的面前，浪费我的时间，我就…杀了他。”
最后三个字，无穷的杀意微微泄露，让周围的蛇虫陡然一滞。
但这也仅仅是一瞬。
晏凌殊收回目光，继续往前走：“你想跟他们讲道理就去讲，但我不会留下来等你。”
卫渚渊看着晏凌殊的背影，一时间迷茫地呆愣在原地。
他没玩过游戏，不知道网游里就是这样，一言不合就会干架。
而且《问仙》实在太过真实了，就像一个真实存在的世界。
这样一言不合就杀人的做法，让卫渚渊单纯的世界观摇摇欲坠。
但卫渚渊看着晏凌殊的背影。
单薄、孤寂却又异常坚决。
不知为何，卫渚渊心口突然堵得慌。
他急忙快步追上：“零枢，我不会浪费你时间的！要不我下次说快点，争取能不能在你动手之前说完好不好？”
晏凌殊：“……”
他回眸看了卫渚渊一眼，没有说话。
卫渚渊只当他默许了，这才长舒一口气，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都说冤家宜解不宜结，其实有时候别那么暴躁，耐心多教一些朋友也是一件好事嘛。以后说不定朋友就能帮到我们啦~”
说完，他看晏凌殊没有应声，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零枢，我们接下来去哪啊？”
“对了，我昨天接的那个一品宗门的任务完成了，变成了一块令牌，还挺好看的。我们是不是可以选择一个一品宗门加入了啊？”
“加入哪个好呢？可是我都不知道有哪些宗门。零枢你知道吗？玄机子前辈的守星阁不知道还在不在，如果能加入他们就好了。”
晏凌殊突然开口：“不用想了。现在的一品宗门只有一个。”
卫渚渊：“哎？”
晏凌殊：“当年五大一品宗门联手封天，实力大降。最后只能合并为新的宗门，名为昆仑山。”
卫渚渊目光微亮：“这么说，我们加入昆仑山，四舍五入也算是加入守星阁了？零枢你好厉害啊，好像没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
晏凌殊没有接茬。
卫渚渊也不需要他接，一个人就能叽叽喳喳说一大堆。
两人之间的气氛恢复融洽，仿佛刚才差点决裂的危机从未出现过。
事实上，如果不是卫渚渊之前在听到指令后，第一时间就听话提剑砍人。
晏凌殊刚才根本不会跟卫渚渊说那么一大堆。
他只会在某天一个不经意的时候，再也消失不见。
晏凌殊可以接受性格思想截然不同的队友。
但绝对不会要一个在关键时刻，违背队长命令的猪队友！
两人一路往西，周围的树木越来越稀少，遇见的玩家也越来越多。
这证明他们已经快离开断岐山脉了。
晏凌殊见状，便将破晓放回游戏背包，换回那杆新手武器。
半小时后。
两人一离开森林，就看到了一处玩家出生点。
玩家出生点遍布整个断岐山脉外围，每隔十公里就有一个。
这里已经不是晏凌殊出生的地方。
接引人也不是那个青年，而是一名满脸怒火的美女NPC。
一群男玩家围着NPC，使出浑身解数刷好感。
有人送花、有人送漂亮石头、有人念情诗、还有人坚持不懈地打探NPC的喜好…
这场景，如果放在现实世界，恐怕大美女早就报警举报他们性/骚扰了。
而现在，这位接引npc只能忍着怒意，用法术将这群家伙挡在外头。
毕竟这群异人杀又杀不死，脸皮还厚过城墙，根本拿他们没办法！
晏凌殊见怪不怪，带着卫渚渊向接引人走去。
谁知，两人刚一出现。
突然几声尖叫传来：“啊啊啊快看，是零枢大神！”
晏凌殊脚步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