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自己在儿媳妇过门第四天就让儿子纳妾,确实是有恶婆婆那味儿了。
杜夫人是纯正的北方人,她自幼也是跟着哥哥们一起读书,智商和学识都是高于常人的,只是难免关心则乱,她就生了杜北这么一个,确实过于紧张。
“你说的也是,左右阿北还年轻,我管的多了反而不好。”杜夫人叹了口气,“既然阿北这边我管不了,小南这边你和我都得上点心,要不是京城那边不安稳,小南应该跟着父亲...”
“停,打住,晚秋啊,别念这些了,小南最近挺用功的。”
“我是说你,你昨天又带着小南画了一下午画,害得他熬夜写文章,是不是?”杜夫人没好气的瞪她一眼,“当娘的老是拖孩子后腿,不许再天天画画。”
杨姨娘不高兴了,“晚秋~”
“撒娇也没有用,以后每五天只许你们俩画一下午,这次已经用完了。”
杜北不知道,他贴心的姨娘已经帮他说服了娘,这边带着林舒在城里闲逛,“那边是酒楼、梨园,往这边的街里多是是异族人的铺子,你想先去那边?”
“酒楼!”林舒不喜欢异族铺子,他二叔经常去,回来喝的醉醺醺的,一身的臭味,还说什么见识外面的世界,谈生意好谈巴拉巴拉的,胡扯。
在他看来,那不就是个妓院?异族的妓院也就是做皮肉生意的,有什么区别?
林舒是很抵触这些道貌岸然的男人的谎言的,说的再好听,去妓院谈生意,还不是因为贪图人家姑娘的美色。
“这条街人还挺多的啊。”林舒本以为会见到空空荡荡的街道,他从二叔那了解到的消息就是这样的,现在但凡家里有点钱、有点自以为是的都会去异族街。
“嗯,现在还好,傍晚时候人更多一些。”杜北不知道他的认知偏差,只以为他是头一次出门逛街对什么都感到新奇,越发的耐心。
两人逛了一大圈,还发现了林家的金银楼,林舒没进去,只是在外面看了一阵子,金银楼的生意很不错。
“那是林家的店铺,要去看看吗?”杜北微微弯腰凑在他耳边问着。
林舒摇头,“这个银楼,原来是我父亲经营的,后来我父亲去世,母亲不善经营,银楼就换成了钱,我以为它关门了的。”
“林家银楼款式多,价格高中低都有,每个月的流水十分丰厚,每年都会给军营捐赠银子。”
杜北等着他消化了前面的信息,继续说,“只不过这两年银楼的样式更新变得缓慢,风格逐渐固定,原来的掌柜也走了,银楼的客人也在减少,据说今年捐赠的银子是往年的三分之一不到。”
相当于没有背景的林家原来通过交保护费的方式换取杜将军对他们的庇佑,以前生意好就给的多,现在生意不好了就给的少了。
“我二叔那个人,耍嘴皮子行,做生意,”林舒罕见的直接露出讥讽的神色,“做生意这事对他来说,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
两人正说着,银楼里走出来两个姑娘,看穿戴,应当是家里富裕的,两个姑娘面色不太好,一边走还一边抱怨。
“这林家真是越来越不行了,以前好歹还有新款,今年到好,这都要过年了,新款居然是改的去年的老款式,当咱们眼拙看不出来呢!”
“就是说!以后再也不来了,唉,之前的福宝寿我还挺喜欢的。”
“那个系列我也很喜欢,献仙桃我一直随身戴着,小兔子举着寿桃的模样活灵活现的,多可爱啊,不比那些海外来的玩意差,可惜今年似乎没见着这个设计师的新设计,是不是不给林家干了?”
“有可能,之前的掌柜和小二都很热情,现在——哼,跟大爷似的。”
林舒听到了一耳朵,听到熟悉的设计样式,他心里激动,没等杜北就直接进了银楼。
里面的小二懒洋洋的,掌柜不知道在哪儿,“想看什么自己看,付了钱我再拿给你。”
说完也不动,就坐在一旁坐着,没睡醒似的打了个哈欠。
林舒转了一圈,看到不少眼熟的东西,“谁让你们卖这个的?!”
“嘿,找事是不是?你知不知道我们林家,那可是杜府的亲家!”
“我问你谁让你们偷我的样式来卖的!”
林舒眼眶都红了,福宝寿、献仙桃还有夜莺、紫百合都是他的设计,但是他没有让人拿出来制作和售卖过,那是他给他父母做的生辰礼物,只是没办法送出去。
结果呢?
经营不善的银楼卖着他的设计,他却什么都不知道。
他抓着小二要讨个说法,小二再懒散也是经常干活的,一下就推开了他,“还敢动手?小爷我今天就好好教训教训你!”
“砰!”
杜北发现不对,已经跟了进来,看到小二推开林舒,二话不说上去就是一脚,将一米七多至少一百二三十斤的男人踹出去老远,门牙都磕掉了两颗。
“没事吧?”杜北检查了一遍,没发现受伤,搂住林舒,“没事的,别急,有什么问题跟我说,我来解决。”
“太过分了!欺人太甚!”
林舒已经气到要失去理智,满脑子只想着他要找二叔算账,被杜北死死的抱住,好半天才冷静下来,强忍着眼泪没掉出来,把事情说了一遍。
杜北听了也觉得林家真的太过分,哄弄一个小孩把赚钱的营生换成了几百两银子就算了,还偷人家给父母的东西,不仅仅是不在乎林舒,也是不尊重死去的林广茂夫妻俩。
“你想怎么办?”
“这是我父亲开的银楼,我要他们还给我!还有这些,都不能再卖了!我要他们赚不到一分钱!”林舒咬牙切齿的说着,如果不是林家人不在他面前,他咬死他们的心都有了。
过了很久,杜北和林舒从银楼离开,对面的茶馆上,两个男人一直盯着他们。
“那就是杜北,杜家军的继承人?”
“是的,他抱着的就是他刚娶的男妻,现在各地都已经传遍了。”
“贵柱君,我们为什么不直接暗杀他,他只带了十个人,没有难度。”
“这是表面,杜北此人,他之前在南方读书,各方势力接二连三的刺杀全都以失败告终,将军手下的一支精英忍者也悉数死在他手里,西田君,收敛你的杀意,不然会惹麻烦的。”
山下贵柱坐的位置正好是个死角,从外面看很难看到他,而他对面的西田早则是大咧咧的坐在窗口,和杜北的目光接上,一瞬间浑身都僵了,仿佛被猛兽盯上的猪羊。
“西田君!回避他的视线,你这样会暴露的!”山下呵斥了一句,但纹丝不动,把自己隐藏的好好的。
西田听了他的话刚忙移开视线,自然的朝别处望去,嘴巴里还在问,“那个女人什么时候进杜家?”
“应该快了,大赵人讲究传宗接代,娶了男妻已经是丢了脸面,肯定会着急纳妾生儿子的。”
山下贵柱隐藏了张青青昨天出师不利的事,敷衍着西田早。
“贵柱君,我们都是为了天皇效命,为国家的将来,希望你不要隐瞒些什么。”
“当然。”
两人算是不欢而散,山下贵柱走的时候还将自己使用过的茶杯拿走了,于是杜北的人来查的时候,这件包房里就像是只有一个人待过的样子。
等他们查完走人,山下贵柱才从隔壁的包房出来,准备离开,“再勇猛的龙也会打盹,北君,你实在是太得意忘形了。”
傍晚,杜北和林舒准备去梨园听一场戏,结束今天的行程,谁知刚走到门口还没买票,就遇到了张青青和她的好朋友。
“大公子,大少夫人,您二位也来看戏吗?今天是凌老板的新戏第一天登台呢。”
张青青这次穿着湛青色百蝶穿花的袄子和藏蓝色银纹水波下裙,让她多了几分知性,又没有抹去她俏皮灵动的一面。
林舒心情不好,实在不想面对一个勾引他男人的女孩,扭头就走了,他没心情客气。
杜北也一样,看都不看一眼,三两步追上林舒,牵住他的手,“回家吃饭?上次看你挺喜欢吃...”
张青青想追上去多说两句话,但一直跟着杜北两人的护卫阻挡了她追上去的路线,她的好朋友也不赞同的说,“青青,大公子和他夫人一起出来逛,你不应该这样冲上去打扰人家的。”
“我只是觉得凑巧嘛~”
张青青一口牙都要咬断了,该死的杜北!该死的林舒!心里不断的埋怨着,为什么要有两个生辰八字?明明一个就够了!
“少将军,那个张青青不太对劲。”杜北的副将凑上来说了一句。
大公子和林舒的婚事虽然急促,但暗地里的调查可一点没少,再三确定林舒就是个被养在林家的小可怜之后,大家才接受了他,在察觉到杜北的重视之后也对他尊敬起来。
但张青青这边,大家虽然也查了,只是查出来的结果和林舒差不多,都是被家里养着的,张青青的朋友也就只有三年前念书时认识的一个女孩,这才让大家都放下心,不再关注杜北的后宅。
可是,偶遇?
“不是偶遇,我们已经出来一天了,她要是有心打听,自然能打听的到。”杜北可不信什么偶遇,人为制造的巧合而已,“茶楼那边有结果了吗?”
“有,茶楼里那个男人是个外地来的商人,最近打算盘一家店面,不过根据他走路的姿势和手指上的茧子来看,他应该学过刀法。”
“再查,张青青也要查,仔细一点。”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