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留侯府最近似乎在找人。”
消息灵通的人家都得到了这个消息,但更加具体的内容就打探不出来了。
人都是有好奇心的,如果有可能涉及到自己的切身利益,就更要抽丝剥茧,寻找出真相。
尤其是长留侯的所有心腹亲信倾巢而动的时候,摸不到消息的内容就更加勾起好奇和戒备。
“主子,要不要雪生叫回来?”长丰建议道。
杜北身边自然也是有正经谋士的,只不过杜北的名声不是特别好,他本人又要求极高,对那些只是贪图财富名利的‘谋士’直接驱赶。
这些‘谋士’恼羞成怒,暗戳戳的写文章讥讽他粗俗,也就导致他身边全是能打的,能动脑的反而稀少极了。
至今唯一留下来的就一个,李雪生,还因为要回去给老母奔丧导致最近都不在京城。
杜北对这个人也有印象,李雪生此人,是个狼灭,比狠人多四笔。
当原主带着心腹全军覆灭之后,就是李雪生悄悄的找到了太子血脉,再联合逐风的夫人给翟连下了毒,再通过翟连也让燕王染上了毒。
只可惜李雪生等人的力量还是太薄弱了,最终翟连是死了,燕王却被救活了,可想而知,李雪生等人的下场也并不好。
可这个家伙,死前还玩了一把舆论,他用自己的死证明燕王是个弑君弑父、毒害兄长的无德残暴之人,让后世的史书上永远记下这一笔。
为了扭转史书对自己的记载,已经登基为帝的燕王只好咬着牙让太子的孩子好好活着,以免坐实了他的残暴。
“不必,他这次连追云都没带,是去做了断的,不要打扰他。”杜北在画画像,仔细端详了半天,都觉得不像。
追云抱着佩剑,剑柄上挂着一个已经磨的很久的穗子,而且一点都不好看,“主子你知道?”
“知道什么?”杜北换了炭笔,又找了一张竹纸来,慢慢描绘,“雪生既不想和那家人再扯上关系,等他这次回来,本侯做主,给他改个姓,你觉得如何?”
追云就是再不动脑子,也知道杜北这句话的意思,原来主子全都知道,还默默的支持。
顿时眼眶一红,跪地叩拜,“多谢主子,但凭主子做主。”
对,这个唯一的谋士,是他家亲兵买一送一来的。
要不是杜北救过追云的命,他现在唯一的智囊也不会有。
杜北心想,果然,找个好夫人是多么的重要。
转念又一想,他夫人也非常的聪明,若是调理好了身子,给他做谋士...杜北赶紧放下炭笔,心中默念了几次清心经。
太上老君啊,他怎么可以对夫人有这样的念头,太孟浪了。
真要想,也应该在他和夫人圆房之后。
心里转过好多颜色,杜北表面还冷静严肃,“长丰,你们几个还是继续假装在找人,将京城的水搅的再浑一些。”
“是。”
另一边,翟青带着小竹、春阳和四名侍卫,来到了翟府。
他这次是以侯夫人的身份来的,身上穿着华丽的服饰,头上带着数颗上好的珍珠花冠,并未过分打扮,只是将眉画的浓了一些。
“臣妇拜见长留侯夫人。”翟家当家主母王氏带着翟家的一干女眷、少爷接待他,对着他行礼。
上次回来,翟青是立刻扶起了嫡母,以免被人说他得了势便趾高气昂。
但这次,翟青改主意了,他就静静的看着王氏行完了礼,淡淡的一抬手,眉眼向下垂,看着他们,“起吧,我今日是来看望老夫人的,没空和各位叙旧,各位也无需招待我,人太多,吵得慌。”
他说话很不客气,低眉垂目的样子也不像以往那样谦虚,反而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漠视,就仿佛,眼前的一大家子在他眼里,和地上的蝼蚁没什么区别。
王氏看到他这幅傲慢的样子,不由的想起来她那个庶妹来,也是这样,装的对什么都不在意,没有任何野心,但还不是将她夫君的宠爱抢了过去,生下的孩子也是一样,看着活不久,却硬生生熬了这么多年,现在都爬到她头上来了!
她藏在袖子里的手紧紧的攥着手帕,恨不得将他那张脸撕掉。
“侯夫人,我家老夫人年岁大了,精神头短,恐怕...”
“夫人这是不肯让我去见老夫人?”翟青直接反问,“或许夫人忘了,老夫人的身体状况,我比你们任何人都更清楚一些,所以让你们别来吵,这次,我说明白了吗,翟夫人。”
“是,臣妇明白了,侯夫人请。”
“嗯,多谢夫人。”翟青直接走在最前面,身后是小竹、春阳并四名精神奕奕、体格健硕的护卫。
他走远了,王氏才猛的坐下,暗自□□着无辜的手帕。
翟连想到他头戴的花冠、身穿的云锦还有身上带着的配饰,竟没有一样是便宜的,全都是难得一见的好玩意。
这样心里难受极了,他想,这些本应该是他的。
翟青到了老夫人住的松涛苑,浑身的气势也散了,整个人都软了下来,本来看着十分华贵的衣服这时候也能看出来有几分不合身来,似乎是刻意做的稍大了一些。
“老夫人,孙儿来看你了。”
老夫人长的慈眉善目,虽然有些苍白,但她的笑容很温暖,“今日倒是排场大,过来,让老身仔细看看。”
摸了摸他略显冰凉的手,老夫人上下都看了一遍,才放心了些,随后神情收敛,冷淡了许多,“坐吧。”
早就知道老夫人习惯的翟青并不觉得奇怪,老夫人一向是这样的,前一秒还慈眉善目,后一秒便冷淡了。
幼时他还会因此伤心,但后来大了,他也就明白了,不是老夫人不爱他,只是她自己也很难,若不是为了父亲、为了自己,老夫人说不定早就不成了。
翟青先是说了一些闲话,看她并不拒绝,才试探的提起了她娘家。
像是触碰到什么隐秘的机关一样,老夫人变成了木头人一般,对翟青的话没有半点反应,不回答也不制止。
这就是表示她拒绝了。
翟青觉得有些可惜,只能暂时放下,再想其他方法说服祖母。
“说来也奇怪,最近侯爷的行为挺奇怪的,老夫人你瞧,这花冠和玉佩,都是他送的,当值回来还会给我买点心...”
老夫人的表情松动了,“这花冠是用128颗上好的东海珍珠,用细如发丝的银丝串联编织而成,花型为白山茶,乃是十年前锦绣金楼的得意之作,没想到竟然在你这里,倒是衬你。”
她突然又变得慈眉善目起来,握着他的手,细细叮嘱道,“逸之,人这一辈子啊,太长,要想过的舒服,一定要学会看开一点,凡事不要太钻牛角尖。”
翟青一下子的红了眼眶,很想问,祖母可看开了、放下了?
但是他忍下来了,温顺的回答,“好,老夫人,逸之记住了,逸之会过的顺遂的,老夫人放心。”
“那就好,那就好。”她有些困了,伺候的老嬷嬷见状,扶着她去睡下。
翟青也只得无功而返,离开翟府时,恰好碰到了翟父回来,他印象中的翟父永远是一副冷静自持的严肃模样,从来没见他笑过,总是一身官服、官帽板正整洁。
即使休沐在家,也一定是一套标准的深青色儒服,见到他也永远只会问学问如何、按时吃药了没有,旁的就没有了。
“父亲。”
“侯夫人。”
翟大人向他行礼,即使他要免去他的礼节,他也只会说礼不可废,固执的行礼。
父子俩冷冰冰的见过礼,便擦身而过,仿佛是熟悉的陌生人。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等他的背影消失时,翟大人还在原地看着他离开的方向,翟大人身边的长随小声的说了一句,“四少爷长胖了一些,应当是在侯府过的不错,老爷可以放心了。”
翟大人转身继续走,低声训斥了一句,“慎言。”
杜北花了两天的时间,终于画好了画像,长丰凑近一看,“这不是小公子,这,主子只见过一面就能画出十分像!”
揉了揉有些酸疼的手指,炭笔虽然硬,但确实不够好用,总是会断、掉渣,不然他也不会花这么长时间。
“收起来,装好,明日本侯要用。”
“是。”
第二天杜北照旧是先去看望老皇帝,老皇帝虽然清醒了,但依然需要修养,无法上朝,只能每天看一个时辰的奏折,稍微处理一些紧急的事情。
杜北打卡之后就把始终贪恋权利的老皇帝抛在脑后,不管老皇帝承不承认,他老了,昏聩了,不适合再做帝王了,都是事实。
御林军特殊的银甲不但防御性好,而且更加轻便,缺点也有,造价高且在阳光下过于显眼。
因此杜北带着御林军穿过宫道去往万宁宫的时候,没一盏茶的时间,整个后宫都知道了。
包括被禁足的王贵妃,更是拍掌大笑,还以为皇后能逃过去,没想到杜北连万宁宫的人也要抓。
“很好,等皇后宫里也被长留侯那个豺狼抓走宫人,本宫看她还有什么脸面掌管后宫!”
万宁宫也收到了消息,皇后很冷静,提前打开了宫门,迎杜北等人进来。
“臣参见皇后殿下,殿下万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