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宇捧着一箱子珠宝首饰进来。
都是特意挑过的,男人用的发簪、头冠、玉佩等。
“送给你,你瞧瞧可有喜欢的?”杜北假装不在意,但其实一直在偷看翟青的表情。
翟青哪里能没发现他的视线,想要拒绝的话咽了下去,打开箱子看了一眼,在一堆金银玉器之间发现了一抹莹润的白。
“这是?”从其中拿出来才发现是一套珍珠镶嵌的发冠和发簪。
杜北回避他的视线,“这个倒是特别,配你也算合适。”
翟青了然,这个才是杜北挑给他的,于是仔细的瞧着发冠和发簪,细看之下,倒是发现了些许端倪。
“这是...山茶花?”翟青有些惊讶。
白色重瓣的山茶并不算常见,一般白山茶的花心会泛一点淡鹅黄,清冷之中又有一丝暖意。
而他院子的那株山茶,应当是红山茶,今年还未到花期,如今倒也是枝繁叶茂,一片翠碧。
翟青抬手将发簪轻轻插入自己束好的发中,“侯爷,可还看的过眼?”
他的行动太过自然,询问杜北的样子也落落大方,并不如何故作娇态。
偏杜北觉得他这样实在有些摄人心魄,勾的自己心猿意马。
“咳,夫人眉清目秀,自然是般配的。”
翟青点点头,突然问道,“但好端端的,侯爷给我送这些贵重物品是何意?难不成是怕我不答应你说的这件事吗?”
杜北脱口而出,“不是。”
“那是为何?”
“我、本侯之前问的多嘴了,向你赔不是,这些都是赔礼。”
翟青笑了,“我还以为...侯爷是特意准备好了这个,找机会给我,原来是我想多了。”
杜北摸了摸鼻子没说话。
他猜错了,杜北才穿来多久,哪里能提前准备了礼物?
只不过是他记忆很好,记得库房里所有的物品,用极快的速度将那些东西排了序准备送给翟青而已。
也不是今天才开始排序,只是之前找不到合适的时机,也挑不出最合适的礼物开头。
除了这套山茶发冠发簪,还有其他的备选。之后杜北找机会都会送到翟青这里来。
杜北觉得,每次见到,不,是每次只要一想到翟青,他就会变成一个毛头小子一样,曾经那些技巧、技能还有讨人喜欢的本事全都一瞬间消失了一样,只能凭借本能去做一些事,努力的靠近翟青。
只是他以为会是冷冷清清的人儿,却是个爱笑、爱闹的。
杜北有些贪婪的看着翟青的表情,想要努力的记住他此时的样子。
翟青将箱子合上,“侯爷,我可以找到一个合适的身份。”
杜北一下子正经起来,眼中的沉迷也褪去了,露出他本来的冷静和肃杀,“你说说。”
翟青在心中过了一遍,说,“其实侯爷是担心小公子被燕王发现吧?毕竟比起六皇子等,小公子已经十二岁,小小年纪考过了童生,说明他极为聪慧。”
“而且,他才是正统。”这句话翟青说的很小声,几乎之后口型,喝了一口茶水之后,他说,“若是能用合理的借口接到咱们府里,自然比流落在外要安全的多。”
“所以,若是我生母那边的远方亲戚,来投奔我这个侯夫人,还是有些勉强,倒不如,是翟家老夫人的。”
翟家老夫人,乃是文正公的嫡女,嫁到翟家之后一辈子贤良淑德,相夫教子,别说翟家上上下下无一不尊敬她老人家,就是在其他世家之中,翟老夫人也绝对是口碑绝佳、品德极好的全福之人。
若是作为翟老夫人的亲戚,从身份上并不算辱没了太子血脉,甚至还能悄无声息的拉拢朝中的文臣。
多少文人都仰慕文正公之风骨、才学。
“可是,翟老夫人未必肯答应,翟家一向是中立派,左右谁做了皇帝也不敢苛待了世家。”
翟青摇头,“我祖母,她一向不许我这么称呼她,我也只是自己心里这样叫,我祖母其实也是个可怜人,她对翟家已经心灰意冷,若不是为了娘家的那些待字闺中的小娘子们,兴许第一个去官府闹和离的就是我祖母。”
“这,看来翟家真不是个好地方。”杜北很气愤,“你受苦了。”
翟青又笑了起来,今天一日笑的比他以往一个月都多,“侯爷,我少时受老夫人庇护,除了冷清些,倒也过的不错。”
两人又相互交流了一会儿,最终敲定了一个方案,杜北还有事,纵使心里不舍得,还是得离开了。
“侯爷。”翟青送他出门,“我其实挺喜欢吃甜食的,但以前为我看病的老大夫说甜食容易化解药性,要少吃一些。”
“无妨,让大夫换药方便是。”杜北立刻说,“你若喜欢,便叫人天天去买...或者叫府上的厨子做,让你院子里的人跑一趟说清楚就是。”
“可是我喜欢一品居的墨红花酥。”翟青弯着眉眼看他。
杜北忍不住盯着他的眼睛,“那我忙完给你带回来。”
说完,杜北看到他变深的笑容,突然反应过来,颇为慌乱的逃跑了。
翟青回忆起落荒而逃的侯爷耳朵都红了的样子,即使还没有吃到墨红花酥也觉得甘甜。
“少爷,咱们回屋吧?”小竹过来。
“小竹,你说,侯爷是不是...”翟青按了一下自己的心口,决定再冷静一点,还是再和侯爷亲近一些再说。
“主子?”
“没事,我们进屋吧。”
“主子,你这两日看着好多了,精神头比之前都足一些,看来侯府的这位女医确实有真本事。”
“我也觉得,最近胸口都没那么闷了。”
“是,主子今天的笑容都多了,还是得按照大夫说的,喝药的同时配以药浴,疗效更好一些。”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今天泡够了时辰便是。”翟青也希望有个强健的身体,被拐着弯的提醒了,也果断的决定要听大夫的话,积极的治疗。
如果可以,他希望能陪侯爷久一点。
杜北坐马车来到一处酒楼,直接上了三楼包间,并和早就等在这里的一名心腹换了衣服,乔装打扮之后,心腹带着逐风去了一趟翟府,给翟老夫人送拜帖。
那心腹的身形和杜北相似,只是长相差距过大,因此每次用心腹假扮他的时候只能坐马车。
逐风的长相比较明显,人人皆知他是长留侯府的人,由他一直跟在心腹身边,只要不是遇到了燕王,没人敢直接拉开马车车门去确认里面是不是真的长留侯。
另一边,乔庄之后的杜北带着长丰和追云来到太子的儿子住所,这时已经是私塾下学的时候,那少年背着一个洗的有些发了白的褐色书包,手里拎着一个油纸包回来。
“姑姑,我回来了。”
“瑾之回来了?快洗洗手,过来吃饭了。”
再后面的对话杜北等人就听不见了,不能靠的太近,以免引起两人的警觉。
沉默着回到侯府,杜北在书房里背对着两名属下,一言不发。
追云不明所以,悄悄的问长丰,侯爷看着挺难过的,这是怎么了?
长丰拉着他推倒外面去,恰好逐风回来了。
进去送了点心,出来也是一头雾水,“长丰,侯爷这是怎么了?”
“此事说来话长,且事关重大。”长丰有些憋不住,但又害怕被人听了去。
逐风翻了个白眼,招手让周围的护卫退到十米开外,并且走动起来,不准靠近。“那个莫一,最近病的爬不起来,稍微好一点就会被侯爷扔去看望翟连,放心吧。”
长丰本来就是个大嘴巴,见他这样说,立刻拉着两人小声的把侯爷怀疑太子的第四子没有死,让他暗中排查京中年岁差不多的人家,最终还真把四皇孙找到了的事都说了一遍。
逐风虽然长相显小,确实三个人当中做事最牢靠、嘴巴最严的,想起主子在宫里找到的小皇孙,内心也是念了一声老天保佑。
追云是他们当中武艺最好的,只是天性懒惰,经常躲在长丰和逐风身后,杜北实在没人可用的时候才会让他顶上。
因为懒惰,追云也没什么好奇心,听到这个消息也反应平平。
这让长丰很失落,本来要严守秘密很难受,但能说出来之后没有任何反应,那还不如不说呢。
“所以侯爷这是?”追云问了一句。
“又伤心又高兴吧,据说太子对咱们主子很是亲近,不是兄长胜似兄长。”
逐风点点头,确实,他在侯爷身边的时间更长一点,见过侯爷半夜对着一个没有名字的牌位叫太子哥哥。(杜北故意演的)
当时主子的神情落寞,还说了一些要找到凶手了、有线索了、孩子之类的,喝了好几杯酒,才叹息了一声将牌位收好。
三个人一交流,果然啊,主子这些年都是在为了给太子报仇做准备吧?
“都怪那位,对殿下的事情丝毫不用心,草草的以病故为由了结。”
“是啊,还有东宫那场大火,怎么就那么巧合,把整个东宫都烧没了,别的宫都没受影响。”
杜北在屋里,凭着他超强的耳力听到了这些话,知道洗白第一步,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