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岛,北角,一座高楼大厦摩天而立,鲜红的四字印章盖于门面。
正是……
廉正公署!
ICAC!
港岛的希望之光,廉正之光,荣耀之光。
它成立于二十世纪七十年代,四大探长,黄金帝国的巅峰时期。
那时的港岛,贪污成风,腐败成流,别说警察,就连消防队,出车救火都要收钱,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通过利益捆绑,构建成了一个庞大的金钱帝国。
收黑钱,拿规费,在当时已经成为官方人员,黑白两道的生活方式与生活习惯,就像起床刷牙,吃饭喝水一样那么平常,那么自然。
但这钱不可能无端端的来,规费也不可能无端端的给,必须有人为此买单。
谁来买单?
自然是港岛的市民。
当时的港岛市民,深受金钱帝国的压迫,黑白两道,沆瀣一气,狼狈为奸,上下盘剥,令市民苦不堪言,难以承受。
如此怨气,日积月累,最后终是爆发,开始出现声势浩大的抗议活动,也成功引起了英正府的重视,时任港岛总督的葛伦也顺势推出廉正专员一职,建立廉正公署,彻查金钱帝国。
因为有正府与总督的大力支持,廉正公署建立之后,便摧毁了如日中天的金钱帝国,警队的腐败风气也为之一清,重新回到了光明的轨道。
所以,说廉正公署是港岛的希望之光,廉正之光,荣耀之光,绝不为过。
港岛,胜在有ICAC!
这是所有港岛市民都耳熟能详,朗朗上口的一句广告语。
由此可见,廉正公署在港岛的声望,地位,影响,不知是多少港岛人的信仰,崇拜,精神支撑。
……
“许先生,要不要来杯咖啡?”
审讯室内,望着平静的许阳,方慧琳也不急于发难,而是先礼后兵的说道:“我们ICAC的咖啡,可是港岛的一大特色,不尝一尝,实在可惜。”
许阳望着她,笑了笑,不作回应。
见此,方慧琳也不在意,向一名手下说道:“看来许先生不喜欢咖啡,没关系,茶叶我们也有,去,给许先生沏一杯上好的龙井过来。”
“是!”
手下点了点头,转身离去,很快就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端了过来。
方慧琳手一邀,微笑道:“请慢用,许先生。”
许阳饶有兴趣的望着她,终是开口打破了沉默:“你想干什么?”
“嗯!”
方慧琳眼神一凝,随即笑道:“看来许先生是一个直快的人!”
“既然这样,那我们也不废话了。”
“直入正题吧。”
说着,便翻开了一份档案:“许先生,根据我们查到的资料证据,你并非港岛本地人,在五年前,也就是1985年之前,港岛的身份资料库中,没有任何关于你的信息。”
“你现在的身份,现在的资料,是1986年1月3号,东平洲警署警员,你的师父林风,利用他的私人关系为你加入的,而你之后的警察身份也是他利用私人关系,为你谋取来的,你没有进过任何警校,接受过任何培训。”33
“所以,你……并不是警察,起码不是一個正规合法的警察!”
方慧琳两手一压,撑在桌面上,极具压迫感的俯视着许阳:“我说的对吗,许先生?”
许阳望着她,轻笑道:“所以呢?”
“……”
方慧琳冷眼望着他,久久没有言语,最终方才说道:“所以你根本不是警察,没有任何执法权力,甚至连调查资格都没有,而你……”
说着,她取出一沓招牌,一张张的拿起与许阳对质:“却以警察的身份做了这些事情。”
“今年七月十五号,你从东平洲来到九龙城,在丽晶大酒店的总统套房住了一夜后,前往尖沙咀一家名叫幸福中心的健身会所,以警察的身份,办案的名义,将七十六人打伤,其中有十人重度伤残!”
“随后,你又来到了东瀛大岛商社名下的一座民宅,以不知名的暴力手段与重型武器,将这座民宅炸成废墟,内中人员全数失踪!”
“最后,你还以暴力的手段,当众踢飞了大岛商社的律师!”
方慧琳放下几张照片,并作一份推到一旁,再用余下的照片继续说道:
“此后你便一发不可收拾,愈发张狂,愈发粗暴,频频以警察的身份名义行使暴力,掠取财富,甚至动手杀人!”
“今年九月份,你再次离开东平洲,抵达九龙城,以不为人知的手段胁迫了九龙警署的署长,总警司胡枫,将你任命为九龙警署重案组组长!”
“随后,你入住水角屋村,并在入住后的第三十六天,主导了一场暴力事件。”
“该事件中,有九百余人受伤,其中一百九十二人重伤,致残送往医院急救,一百七十五人死亡,被你暴力打击,当场毙命,余下轻伤员,也被你以重案组组长名义,非法拘捕监禁,关押在水角屋村。”
“此外,你还当众将一名高级警司,港警总部,机动部队的行动组长华特·瑞文斯重伤,如今他还躺在医院里,被医生判定为终身瘫痪。”
“这是水角屋村事件!”
方慧琳再将一部分照片分出,并作第二份放到桌上,随后又开始第三轮叙述。
“水角屋村事件之后,你又以此为导火索,将矛头对准了九龙城的各大社团!”
“你先是袭击了号码帮忠义信的总部大厦,在东山街同忠义信的枪手火拼,随即将忠义信覆灭,上百名枪手被你击毙,忠义信龙头连浩龙与双花红棍骆天虹,也命亡你手!”
“凭此一战,你依靠个人的武力建立了强大的权势权威,九龙警署的部分警员由此加入你麾下,并跟你一起对各大社团展开扫荡,引发了后续的九龙城事件。”
“九龙城事件中,你更是变本加厉,同各大社团当街火拼,近千人直接死伤你手,近万人受到混乱冲击,发生踩踏等群体事件,同样死伤惨重。”
“凭此,你不仅打掉了各大社团在九龙城的势力,还从他们身上抢夺,搜刮,敲诈了大笔金钱,聚敛了海量财富,数额不下三十亿港币!”
“此外,你在行动中,又打残了九龙城,尖沙咀,乃至港岛总部的八名高级警司,十八名督察警员,一百三十六普通警员,之后还抄没了那些高级警察,督察警员的家产,将其据为己有。”
“这是九龙城事件!”
方慧琳又分出一沓照片,将其并作第三方,放到桌面上,再拿着最后的一小沓照片继续叙说。
“九龙城事件之后,你又将目光投向了武馆街,发动了武馆街踢馆事件。”
“虽然这一次你有所收敛,仅将鹰爪门主陈天云一人重伤致残,但在随后的警方行动中,九龙警署受你们的命令,对武馆街展开了扫荡行动,同样有流血事件发生,伤亡不下百人!”
“就此,你威震九龙,无人可挡,九龙警署也被你完全掌握,所有人都尊称你为许长官,但却没有人知道,你的正式警阶,正式职位只是一个警员,还是动用私人关系,违规操作来的。”
说着,方慧琳将手中的照片作为最后一份,放到桌面上向许阳摊开:“如此,你都还不满足,又将目光放到了港岛!”
“大前夜,十月八号晚八点,你的下属,原为三合会调查科的高级督察陈国忠,带领一队九龙警员进入浅水湾住宅区,将柏兰集团董事长柏元述,正治部高级警司柏米高,柏兰集团总经理柏明珠夫妇以及所有宴会宾客,全数拘捕带回九龙。”
“柏元述等人不说,你拘捕其他宾客后,便对其家里开出了天价的保释金,最低都在数百万以上,威胁,勒索,逼迫这些宾客的家属向你缴纳这保释金。”
“凭此,再加上之前你劫掠,收刮,敲诈的种种,许长官,你现在的身家,起码过百亿了,并且百分之七十都是流动资金,堪称近年来港岛发家最快的大富豪,只用了一年,甚至都不到一年!”
方慧琳一手压住桌面上的照片,死死盯着许阳,一字一句的问道:“许先生,这些事情,这些照片,这些资料证据,你承认吗?”
许阳听此,却是一笑:“谁给你的?”
“谁给我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承不承认!”
方慧琳望着许阳,冷声说道:“许先生,我承认,你是一个很有能力,很有理想,很有智慧的人,你做的这些事情,一部分也有利于港岛,有利于市民,甚至可以说除去了大害,是一个英雄,但……”
“港岛不需要你这样的英雄!”
方慧琳一拍桌案,厉声说道:“因为你的危险,你的隐患,你造成的危害,你发动的破坏,更高,更大,更剧烈,更加不利于港岛的稳定与和平!”
“你……是一个英雄!”
“但你更是一个疯子!”
“一个极端的,疯狂的,偏执的理想主义疯子!”
方慧琳望着许阳,死死盯着他的双眼:“我们有充分的证据怀疑,你有潜在的精神疾病,极端严重的妄想症,狂躁症,暴力倾向,反社绘人格,自我满足心理!”
“你的所作所为,已经严重触犯了港岛法律,严重威胁了港岛安全,严重损害了市民利益!”
“不到一年时间,你主导了数起大型暴力事件乃至武装冲突,前后近万人死伤你手。”
“你不是警察,不是英雄,不是正义使者,而是一个疯狂的恐怖份子!”
“砰!!!”
方慧琳一手拍在桌案上,两眼死死的盯着许阳:“我说得对吗,许阳,许先生!”
“……”
许阳望着她,随即轻笑说道:“我有没有这些毛病说不好,但我看你最好少熬点夜,少喝点咖啡,作息正常,才不会月经不调,脾气暴躁。”
“……”
方慧琳冷眼望着他,没有理会那不知是调笑还是认真的话语:“你不承认吗?”
许阳一笑,反问说道:“如果我说是呢?”
“我们有足够的证据对你发起全面诉讼,你将会被送进法庭,送进监狱!”
方慧琳直起身躯,冷然说道:“现在,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所说的一切,都会成为呈堂证供!”
“很好。”
许阳点了点头,轻笑问道:“那你觉得他们会怎么审判我?”
“……”
方慧琳冷眼望着他,许久,方才说道:“许先生,我知道你有恃无恐,但我相信邪不胜正,总有一天,你会受到法律的制裁!”
“你很聪明。”
许阳一笑,随即摇头:“但又不是那么聪明。”
“……”
方慧琳望着他,没有再接话语。
许阳也不在意,继续说道:“你还有一个问题,问吧,别憋在心里,对身体不好。”
“……”
方慧琳沉默,久久无言,但最终还是应着他的话,发出了疑问:“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这话听来,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明明是她带队将许阳请到到这里喝茶的,为什么现在反而问许阳来这里什么?
这是什么逻辑?
正常的逻辑!
因为内中还有一个关节。
不错,是她将许阳带到这里的,但她并没有想过自己能把许阳带回来。
以这个人的行事作风,竟然会这么合作,老老实实的跟她会廉正公署喝咖啡?
要说里边没有问题,鬼都不信!
所以……
“所以我说,你很聪明,但又不是那么聪明。”
许阳摇了摇头,却不做解释。
方慧琳双眉一皱,正要追问。
就见……
“咔!”
一声轻响,房门推开,一行人随即走进了审讯室。
“这……”
“周sir!”
“周sir!”
众人回首望去,只见一名中年男子带队,领着一众廉正干员与一名身穿旗袍的美艳女子走进了审讯室。
“周sir!”
见此,方慧琳也不得不停下对许阳的追问,向那中年男子点头示意。
“嗯!”
中年男子点了点头,满意的向方慧琳说道:“慧琳,你做得很好,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我。”
“可是……”
“没有可是,这是命令!”
“……”
方慧琳陷入了沉默,望着这位顶头上司,还有他身后的那名旗袍女子,久久没有言语。
但最终,她还是选择了退让,点头说道:“是!”
说罢,便转身向外走去,临别之时又望了许阳一眼。
“你们也出去!”
方慧琳离开,中年男子随即接管了指挥权,喝令众人一同离开。
众人对此,也是无奈,齐齐离开了审讯室。
最后,房中只剩下他们与许阳三人。
那么旗袍女子望着许阳,看也不看他,直接说道:“你也出去。”
“……”
中年男子面色一僵,但还是低头说道:“是!”
说着,便恭敬退出了房间。
旗袍女子则迈动脚步,风情万种的来到许阳面前,妩媚浅笑的向他行了一礼:“小女子红拂,见过许长官。”
许阳望着她,神色漠然:“你们的文化水平就那么低,起个名字都要抄袭前人?”
“许长官说笑了。”
女子颦颦一笑,开门见山:“既然许长官愿意到此,那就说明许长官有与我们会面的意愿,不知道许长官要怎样,才肯予我们这些亡命天涯的可怜人一条生路,只要我们能办到,绝不做半点推辞!”
“生路?”
“简单!”
许阳一笑,直接干脆:“打赢我,什么路,怎么走,都可以!”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