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经融合完了？我的录像带损毁程度是多少？修复需要花多少积分？是S级别吗？”
许知言问的时候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但他也不是个傻子。
在沉默蔓延开来超过一分后,他意识到自己保了一路的录像带可能没保住。
不过考虑到甲方能力卓绝，许知言抿着唇，犹豫不定问：“损毁到什么程度了？还能修复吗？”
嘴里的话是询问意思,但一双漂亮的眼睛死死盯着眼前的甲方,大有对方如果说不能修,他就要开始杀人的意味。
一旁控制不住自己的红红感受到了杀意,它极力压抑住自己，让自己不要再乱蹦乱跳。
无锅可甩的鬼神语气很轻,像是已经知道自己做错事的模样,有些手足无措。
“我很抱歉……或许……”
“或许什么？”
许知言看着甲方为难的表情，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忍住，两步走上前去,瞪着对方看。
或许是身高差让他觉得自己的问题缺乏一些力量感，他伸出手一把抓住了鬼神的衣领,企图降低一下对方的高度。
……卡住了。
由于力道不够,许知言用力扯了扯，愣是没能拽动甲方半分。
鬼神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连忙低下头配合。
两人靠的很近，祂能感觉到青年炙热的呼吸，正打在他的脸上，对方漂亮的眼瞳里满是祂的身影。
祂心里清楚，许知言正在生气,祂应该乖乖道歉。
可随着距离靠近,鬼神发觉自己没有办法去控制自己乱跑的思绪。
突然，衣领被人松开了。
许知言被刚刚的力量差距打击到，想了想还是把手松开,恨恨扭过头去……妈的太丢人了！
冷静，鬼神是他的甲方。
他只能强迫自己咬牙切齿保持理智。
空气再次安静下来。
就在鬼神不确定这时候要不要再给眼前年轻的继承者一点希望的时候，前去探灵直播间门副本内找寻好处怪物们回来了。
“砰！”
先前大厅中央紧闭着的门被从里面推开，荡漾的波纹内，无数狰狞的怪物抱着奇奇怪怪的东西走了出来。
“许哥好！”
“许哥回来了！哇你看我这次找到的东西……”
“让让ap;ap;ap;%*%……”
“我……我……我也找到了…很厉害的道具！”
“许哥……”
几十只怪物手中或多或少抓着不少大件物品。
红红的异变出现在怪物们进入副本之前，所以当怪物们回来，看到满室狼藉以及对立而站的鬼神与继承者后，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
二楼躲在角落中的老杨不小心目睹了这一切，一颗悬着的心刚刚放下来，就被最后几只冲进来的怪物给惊到了。
“录像带……碎了，全是渣渣。”
一只黑色独眼怪物，身体如同滑溜溜的果冻，周身半透明的黑色躯体里镶嵌着数不清的碎片残渣，可以想象到它收集录像带的时候有多么不容易。
许知言顾不得眼前的鬼神，猛地站到独眼怪物面前，伸手从里面抠了一块录像带残骸出来。
【名字：？？】
【等级：？？】
【简介：？……】
【特殊提示：该道具已损毁。】
虽然已经从鬼神的反应中窥见一二，但看到面板上显示的内容，许知言还是觉得心痛的要昏过去。
此时，负责收尾的曲季也支棱着后背的怪物躯干回到了安全屋。
“许哥！这个手机竟然是道具！”
它来不及关门，举着一支脏兮兮的手机跑了过来。
还沉浸在悲痛中的许知言一愣，连忙接过。
【名字：手机（联络者）】
【等级：A】
【类型：通信】
【简介：携带特殊规则的奇怪通信道具，可以穿越时间门与空间门，与最重要的人联络，但人员有限制，羁绊不足则不予以通信。】
【使用备注：每24h只能收发一条消息，字数限制为二十字内。】
【精神阈值限制：0】
“对外联络？”
许知言精神一振，立刻将死无全尸录像带抛之脑后，研究起手里的新东西。
曲季很兴奋，顺便解释了一下这类道具的来源。
“通常这种道具是玩家们无法带出副本的，在玩家们登出后就会被回收。”
但这次，人手一只的手机道具，被许知言发现没了信号后直接丢在了次元空间门的地板上，其他玩家离开时，则带出了切片创造的空间门，于是让怪物们捡了漏。
粗略看上去，手机的功能很强。
但细细斟酌却发现，这功能未必对每一个玩家都有用。
从目前已知信息看，大部分玩家都是单独进入游戏，而正常人最重要的人往往是家人，想要完全发挥联络者的功能，必须是两个不组队进入副本的玩家才行。
用的好了是通关利器，用的不好就是鸡肋。
许知言抬眼看了看鬼神，蹙眉犹豫了许久，他又转头望向了身旁的曲季，紧接着是缩在角落的红红、举着战利品的六六……
选谁绑定好呢？
由于回到安全屋后面板内容共享，鬼神理所当然也看到了道具的内容。
当许知言把目光从他身上移开的时候，祂淡淡开口。
“怪物们可能无法绑定。”
连面板都没有这群怪物拿什么跟祂抢？当然是和祂绑定！
许知言遗憾点头，收起了手机，打算稍后再议。
此时安全屋的大厅都快被怪物们带回来的乱七八糟玩意儿给塞满了！
新的手机道具缓解了许知言的悲伤，他终于有空来看这一堆门窗电梯……什么破烂玩意儿？
见许知言一脸懵，曲季急匆匆开口。
“许哥！你别看这些东西其貌不扬，上面都刻着规则之力……咳，而且这个副本里好像没有太多可寻找类道具。”
怪物们点点头，纷纷放下手里的门窗栅栏。
“将上面的规则之力拆分，可以转化成安全屋的力量！”
“这样的话也、也、也不算亏！”
“没错！干掉主系统！”
“？啊我们要干掉系统吗……”
在安全屋太久它们被许知言感染，从副本里掏东西的时候，恨不能连地皮都撅走。
听完，许知言总算是露出了回家后的第一个笑容。
“干的不错，大家先把东西收起来，顺便把大厅也收拾一下，等收拾完给我说一下红红怎么变成蓝蓝了，至于主系统，先放放，不着急干。”
在属
许知言拍拍手，示意大家该干活的干活，并且把之前从超市搜刮来鸭鸭背包全都拿了出来，随意丢在地上，等待怪物们盘点。
末了，他望向角落里黏糊糊一坨的蓝色血液，调侃道：“红红，你要不要改名叫蓝蓝？”
怪物们被这个问题逗笑，纷纷撸起袖子干劲十足。
看着大厅里的收纳盘点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安全屋的继承者既没有再追究录像带的事，也没有去追究壁炉附近的火灼痕迹，鬼神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然而就在祂以为事情过去的时候，许知言突然转过头，狠狠瞪了祂一眼，低声道。
“你想好要怎么解释录像带了吗？”
“……”
完蛋，原来还记着。
十分钟后，鬼神站在了许知言的卧室里，等待着前去洗澡的继承者。
壳只恢复躯体不恢复衣物，所以许知言回来后仍旧是一身灰扑扑的模样，衣服上还留着先前在副本里被火烧的洞。
哗啦的流水声打在瓷砖上，鬼神老实站着，撞见了来送果汁饮品的小怪物。
祂低头看着小桶中满满的冰块，和一旁未拆封的可乐，犹豫片刻，只拿走了可乐和一只空杯子，让怪物将冰块拿走。
“砰！”
半透明的浴室门被推开，换上宽松浴袍的许知言痛痛快快洗了个热水澡，总算是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那出租屋的浴室又小又诡异，我都不敢晚上进去洗澡，生怕再遇到什么恐怖的事，刷牙洗脸都是在厨房解决。”
他骂骂咧咧叹了口气，顺手接过鬼神递过来的杯子，才喝了一口，就又皱起眉头。
“我的冰呢？”
没有冰，可乐就失去了灵魂！
“你的身体受不了。”
鬼神一本正经回答。
这么说的时候，祂有些紧张，担心许知言会生气，但比起一个愤怒的继承者，祂更不想看到对方因为副本中的规则而受到伤害。
许知言在副本中支付了胆囊作为代价，身体不比寻常。
不等他反驳，一直在旁边蠢蠢欲动，想要跳出来打招呼的安全屋系统，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宿主晚上好！这里已为您进行了网络搜索，您当前的情况不建议吃油腻辛辣刺激性食物，生冷硬不易消化的也不可以哦~容易腹痛的！]
“……这才哪到哪。”
被迫科普的许知言没再反驳，又喝了两口失去灵魂的可乐。
他发现自己并不讨厌被人关心。
这些微小的细枝末节，以往总觉得无所谓，是并不需要的东西，可当真的被记挂在心上时，他才知道是什么滋味。
有了这段插曲，许知言总算是把录像带被撑破的事揭过了。
虽然在上个副本中遇到了不少事情，大多数有了答案，但他不确定的地方也有很多。
现在时间门充裕，他打算好好问问。
“姐姐到底存在还是不存在？”
将联络者拿出来，许知言点了下屏幕，看了眼里面还未完全删除的短信。
他总觉得姐姐另有其人。
虽说在系统发现之后消息就被吃掉了，但在系统出现替换之前，大部分的消息都是正确的提示，而且还带着强烈的个人主观语气，很活跃。
如果姐姐还在手机里，那么他是不是可以不用新的绑定直接使用？
鬼神没想到许知言还在纠结这个。
祂所汲取的切片信息中，并没有多少关于游戏的事情，更多的是掠夺，被盒子的力量所吸引，所以懵懂地突破一层又一层世界。
“盒子是异变的源头。”
鬼神只能从头讲起。
“城市里的人被分为两类，一类是无知者，一类是被感染者。”
在切片入侵空间门之前，广播大厦便已经建好，污染无法避免。
“在切片找到盒子建立次元空间门前，所有的被感染者都分为了污染物和养料。”
透明的‘他们’既是养料，而污染物则各不相同，那些不开口的黑西装人，抑或是吞噬‘他们’的怪物……这些通通都是被污染者变异而来。
“你手机中的‘姐姐’也是其一。”
不过姐姐变成了附着在手机上的残缺污染物，并且因着对弟弟的爱，还留有些许理智。
“就算被污染，也还保留有感情吗？”
许知言听完，拿着手机开始翻找手机里有没有什么残留的消息。
“之前这个手机里面其他的东西都看不了，现在总算是都解锁了。”虽然翻看别人的隐私内容不太好，但这毕竟已经是他的道具了，看看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只不过许知言多虑了。
就算是已经解锁，但里面也没多少东西。
短信消息还是老模样，倒是相册里多了不少照片。
第一张就是双人合影。
一位二十多岁的短发女孩，正拉着一个不情不愿的男孩拍照。
【X年/6/12】
【13：23:06】
瞥见上面的日期，许知言微微有些怔楞。
鬼神提醒道：“就是你们进入次元空间门的那天。”
紧接着往后，时间门开始快进。
一张张照片年份跳跃，足足向外延伸了几十年，最开始那个手持相机自拍的女孩，也从青年步入壮年，最终化成了一捧黄土。
见许知言似乎还未反应过来，鬼神轻咳一声，解释道。
“它在次元空间门内被系统吞噬，理论上来讲会被变成其他污染物，但在那个空间门里，切片设定的规则是所有被污染的人都会进入次元空间门……”
那时候情况已经紧急万分，系统根本没有空去管这个逃逸的被污染者。
被剔除的姐姐在空间门里获得了新生。
时间门加速之后，它从它的角度，顺利过完了一生。
“听着好像还不错。”
许知言笑了笑，仰倒在床上开始躺着删照片。
一边删着，他还不断嘟嘟囔囔道：“也不是所有人都有机会在这种乌托邦世界，安稳过完一生，还挺让人羡慕的。”
他原本没想这句话能有什么回答。
可鬼神却意外接过了话。
“你也可以。”
平日里冷漠无情充满力量的低沉嗓音，此时竟然变的格外温柔。
“我的力量的恢复了很多。”
此次回收的切片本身自带巨大的力量，加之被许知言拼命带回来的盒子，祂所收获的远比之前要大得多。
如果许知言累了，或者说是不想要再在副本中奔波，祂完全有能力替对方支起屏障。
“这次得到的力量，足够安全屋连升三级，只要你想，你就可以不必再进入副本，我可以……”
祂的话还未说完，刚刚还浑身没骨头一样的许知言立刻一个咸鱼翻身坐直身子，凑近了一些目光灼灼盯着鬼神，催促着开口。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鬼神不明所以，只能重复刚刚的话，两人的对话变的奇怪了起来。
“只要你想，你就可以不必再……”
“不，不是这句，再往前。”
“我的力量恢复了很多。”
“后面！后面！！”
“安全屋连升三级……？”
“妈的！牛逼啊！爷爷这次没白进本！”
“？？”
刚刚还因为姐姐在乌托邦过完快乐一生而感到有些许羡慕的许知言，立马支棱起来，眼睛笑成了月牙，喜意简直要溢出来。
“什么不进副本……现世的经济大环境不好，我在现世开公司累死累活才能赚几个钱？下一趟副本能赚多少？”
无限游戏也不完全都是弊端。
这里有治愈伤痕的灵药、有延长寿命的兑换物、甚至就连普通人可望不可即的一些天赋，都明晃晃挂在商城里，等待解锁。
“如果不追求更多的利益，那我活着将毫无意义。”
许知言丢下了自己的豪言壮志。
马不停蹄调出了系统面板，发现果不其然升了三级，点数都要溢出来了。
【安全屋等级：8】
【待解锁房间门钥匙：9】
【可点亮技能点数：3】
【目前可面向副本开放：★★★★☆】
【恢复补给：8级（已解锁补给商店）】
【状态增强：1级】
【特殊升级：无】
上次还剩下了一把钥匙，这次连升三级给了八把钥匙，眼看着就要凑到两位数了。
好像距离利用噩梦小区开启科技树只有一步之遥！
许知言头一回拿到这么多可支配钥匙，一时竟然不知道要先开哪个房间门比较好，犹豫不决时，他突然转头望向鬼神。
“说起来这次回来，好像没看到你多了什么器官，这次的切片是什么部分？”
他盘着腿坐在床上，好奇极了。
往日不管是什么部分的切片收回来，总是能够看到甲方身上或多或少多了什么，可这次他左看右看，竟然也没发现多出什么器官来。
尾巴在衣摆下抖了抖，摩擦到浴袍有些痒，许知言等待着鬼神的回答。
结果下一秒，他突然磕磕巴巴开口。
“等……等等？你怎么……你脱什么衣服啊？”
只见眼前的鬼神沉默片刻，忽然伸手开始脱起了自己的上衣，许知言连忙摆手，脑子里思绪乱飞。
难不成是下三路的物件？也不对……这次的切片正经到不行，满脑子都是想把他做成电子宠物，思想干净又卫生。
鬼神正在脱着上衣的手一顿，低声笑了起来，解答道。
“是纯粹的力量。”
“或者说是，一块印着力量的皮肤。”
垂坠感极好的衣料落到地上去，鬼神裸/露这上半身，转过身去，流畅且充满力量感的肌肉线条一览无余。
一枚看上去仿佛要燃烧起来的火焰形状图案，出现在祂的肩胛骨背侧，细看的话还能看到周围若隐若现的咒文。
仿佛担心许知言看不清晰，片刻后，更多的深色咒文出现。
许知言愣愣的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感觉到房间门内不断上升的温度，他赶忙叫停。
“好了好了知道了。”
不过他真的很好奇，为什么会有人能够把力量单独分出去，这种东西难道不应该均匀分布在全身吗？而且这次力量展示出来的内容，也和鬼神本人有些许区别。
“原来你的攻击都是火焰类的吗？唔，元素攻击？”
像是猜到了许知言的不解，鬼神轻笑着开口。
“这大概并非是我原本的力量。”
从先前的几次切片回收时，祂便隐隐约约有了这种感觉。
祂极大概率不是一个正面的存在。
蛇神尾、未来之眼、烈焰印记，这些被分割出去的部分，怎么看也不像是同一个人，或者神该同时拥有的。
鬼神觉得自己以前可能是个……掠夺者？
“力量是无形的。”
“火焰只是一个表现形式。”
但最终，祂也只是把这个猜测轻描淡写的带了过去。
许知言尚未触摸到能够拆分力量的高度。
看着鬼神重新穿好衣服后，他才摸着下巴心有余悸开口。
“怪不得连升三级，看起来这次的切片真的很强，还好最后没翻车。”能够让安全屋连胜三级的切片，他现在想起来才意识到，自己为了积分冒了多大的风险。
像是想到什么，许知言忽然摇头笑了笑。
“这么说来其实我的运气也没有太差嘛！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并不知道你有多强，那时只是单纯想要拿到更多好处。”
高高在上的鬼神，应允了他的得寸进尺。
房间门中的温度降下来，鬼神靠近坐在床边的青年，温声安抚道。
“不会的，它不会伤害你，我也不会伤害你。”
“嗯？”
许知言挑眉，眼里满是不相信。
鬼神伸出手放在青年的后脑，一秒过后，原先还带着水渍的头发瞬间门变的蓬松干燥。
“纯粹的力量是最不受影响的部分，不同于其他部分，力量一旦留下烙印，也是最不容易被消除的。”
祂俯下身，温柔的目光被符纸挡住。
“这份力量在接触到你的时候，留下的印记生效了。”
“保护你就是它存在的意义。”
许知言一愣，下意识反问道：“保护安全屋的继承者吗？”
“不。”
鬼神轻轻摇头，指尖落在了青年的脸侧，收起力量后，祂的体温再次消失。
“是保护你。”
“保护许知言。”
祂无法诉说自己拿到力量的记忆后有多么激动，这块力量碎片罕有的保留了一些记忆。
“我想我们应该有一段过往。”
“我在得到这份力量时，心中所想皆只有你。”
冰冷的手指覆上青年的双眼，鬼神用低沉缓慢地语调，诉说着这个犹如告白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