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料之中的怨灵互殴,比想象中要精彩的多。
当人类与灵体发生冲突的时候，普通人往往占据下风的一个原因，就是人类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是否有实体。
但对于怨灵来说,这根本就不是问题。
所以当多怨灵混战打到后面时，许知言看着不少几乎交叉在一起，有的还别卡在别人身体里的灵体,大呼神奇。
“看来在肉搏这方面,死人确实比活人有优势。”
直播间里，第一次见识了此等场面的观众也直呼牛逼，录屏的录屏，截图的截图，奔走相告。
【喔——原来怨灵之间是这样打架！】
【卧槽,你们看那边，好几个学生鬼被卡在一个怨灵身体里！它手是不是从别人**里伸出来的？】
【艹，不想去思考楼上说的是什么。】
【虽然这群学生鬼打架不太行,但毕竟数量多,牛逼。】
【笑死了对面不也半斤八两,估计是没和同类打过架，手脚都不协调了哈哈哈哈。】
【不过这里到底是哪？小百万刚刚往回倒很吓人。】
【应该是副本边缘了吧,你们没发现这些学生鬼都很奇怪吗，在之前的规则城市副本里,实际上根本没有这种灵体。】
弹幕说的,许知言也已经考虑到了。
在过桥之前,所有的学生鬼都无法看见,就算是郁休没有回答,遭受到攻击时,它们也没能显现出身影,而是以一种未知形态存在着。
而过了桥之后，学生们便显现出身形。
看着眼前的混战，与路灯后寂静一片的校园，许知言觉得桥大概率就是规则副本的边缘。
接过郁休递过来的锤子，看着道具备注，许知言摇摇头，竟然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名字：安全锤】
【等级：B】
【类型：攻击】
【简介：一把看起来平平无奇，但伤害尚可的锤子，只能攻击有或曾有生命的存在（例如：动物、植物、尸体、灵魂等）对非人生物伤害加倍。】
【使用备注：无消耗】
【精神阈值限制：10】
功能还行，但看起来攻击力不算太高。
这锤子确实是破解校车难题的钥匙，只不过不是给学生用的，而是给玩家用的。
当校车坠入湖中，玩家可通过驾驶室和第一排安全座位上旁的窗户逃走，但如果坐在驾驶室位置的玩家没有抵御灵体攻击的能力，也没能拿到安全锤，那么大概率会被淹死。
怪不得郁休当时脸色那么差，这锤子根本就无法击破玻璃。
“许哥，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郁休有些忐忑。
许知言摆摆手混不在意。
“等打完了再说吧。”
两边的怨灵谁也不服谁，混战还在继续。
估摸着这群人还得再打一会儿，许知言干脆蹲在地上，开始专心致志看他的蛞蝓灵进食。
原本因为太久没有吃饭而干瘪的蛞蝓灵，比指甲盖大不了多少，黑了吧唧，像块大号葡萄干。
现在距离召唤蛞蝓灵进食已经过了十几分钟，小小的黑色蛞蝓已经变大了不少，有一截手指那么长，体态也圆润饱满了很多，在空气中舒展着自己的触角。
看着蠕动的黑色小蛞蝓，许知言手贱，戳了戳蛞蝓的的身体。
很软，有点滑，冰冰凉，带着点阴冷感。
这小家伙吃饭的时候和其他的生物不太一样，原先那个吱哇乱叫的怨灵被它化成了一滩淡色的透明液体。
等到这摊液体变小了差不多一半时，能明显感觉到蛞蝓灵进食的时候慢了许多。
见蛞蝓灵没反应，许知言又戳了一下。
这下，蛞蝓灵饭也不吃了，转过头来用自己豆大的眼睛盯着身后不停打扰它吃饭的主人，还发出了微弱的声，好像在谴责。
“唧！唧！”
好不容易吃上一口饭，它容易吗？
谁知许知言非但没有反思自己，还一脸惊喜。
“你还会叫？是不是往后长大一点就能学说话了？能听懂我的话吗？”虽然怕狗，但他还是很喜欢聪明的小动物。
“……”
蛞蝓灵小小的眼中充满大大的绝望，盯着自家主人看看了，仿佛认清了眼前人的嘴脸，没再叫唤，转头继续吃起饭来，任许知言怎么戳也不再回头。
因为许知言没有刻意遮挡蛞蝓灵的存在，直播间的观众倒也清楚这是许知言的技能之一。
不少人开始扼腕，这么好的技能怎么就没被自己搞到。
【啊——这小东西竟然是吃灵体的！】
【我服了，感情小百万一直没喂！今天想起来才喂一下吗？】
【……呜呜呜呜可能小百万家大业大，压根就把这小东西给忘记了吧！！】
【才吃了一顿，体型就已经翻倍了，接下来的成长会相当恐怖啊！这简直就是灵异副本大杀器！】
有经验的玩家们已经能够想象到，当蛞蝓灵成长起来后，将会是多么大的助力，属于针对型技能。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其实在安全屋内，许知言已经试过让蛞蝓灵去咬一下安全屋的怪物，很可惜，安全屋里的半灵体怪物都很强，根本不是弱小的蛞蝓灵能吃的东西。
至于戳正在进食的蛞蝓，则让一群观众看的拳头硬了。
【这手也太贱了！！我要是小蛞蝓我得气死！】
【楼上+1，这种成长系技能，还是有智慧的类型，放谁手里不得好好捧着，我觉得小百万是不懂，所以才会这样。】
【呜呜呜这个小东西被戳都还继续吃，吃的好香，我之前开出来一个没什么太大用处的植物成长系技能，浇水的时候可费劲了，浇凉了不长，热了不长。】
【你的技能：什么？主人今天多看了我一眼？不吃了，绝食！】
又过了几十分钟，混战进入尾声。
许知言还在锲而不舍地戳蛞蝓。
因为他发现只要他戳了，这小东西就会加快进食速度，似乎想赶紧吃完回去。
“许，许哥！”
郁休看看校门口，又看了看许知言，最终还是没忍住开了口。
看着蛞蝓灵囫囵吞枣一样快速吃完最后一口，消失在了空气中，许知言拍拍裤子站了起来，转身面向锈城一中。
“怎么……嘶，对面学校的人呢？”
只一眼，他的眉头就紧紧皱了起来。
原先他的打算是等混战结束，然后询问一下这些怨灵，学校到底是什么地方。
可现在，场上只剩下了他的五十来个小弟们，对方学校的人全都消失不见了，而从校车上下去的学生们，一个个仿佛吃饱了一样，一脸餍足。
这一刻，许知言意识到，就算这群学生鬼们再怎么像学生，它们也都不再是人了。
郁休见他愣神，有些忐忑。
“许哥，我觉得它们，它们虽然吃其他的鬼，但总体还是好鬼。”
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些担心许知言嫌弃这些学生鬼。
许知言笑着回答。
“挺好的。”
这群学生的适应力很强，这样的话不管怨念结束后会不会消失，应该都会过的不错。
很快，收拾妥当的学生鬼们跑了回来。
“我们拿到了一些记忆！”
“我也……”
“这个学校是废弃的，里面已经很多年没有生物存在了！”
“有点黑……”
学生们叽叽喳喳，不断说着锈城一中的情况。
原来在刚刚的混战中，有十几个学生鬼发现自己竟然可以吞噬其他灵体，于是就将赶来打架的冤魂全部吞噬掉了。
吞掉了灵体，它就获得了对方的力量以及些许记忆。
许知言沉默听着，直到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他才缓缓开口询问。
“那么现在，你们还有什么其他的遗愿吗？”
温和悦耳的声音在黑夜中格外突兀。
在这没有风吹过的路灯下，像一柄铁锤，重重击打在每个死去学生的心里。
十年的怨气不是说没就没的。
放任学生们去打架，其实也是为了让它们发散一下心中的怒气，只是许知言没想到，这群学生们竟然还挺猛，无师自通。
果不其然，这句话过后，有低低的抽泣声响起。
此起彼伏的压抑哭声从学生鬼中传来，关于它们为什么没能离开，也有了答案。
“沾染了规则的人，在规则的世界里，是没有办法彻底死去的。”
一个戴眼镜的小胖走了出来，给许知言说出了一些城市的秘密，只不过它的信息来源，是锈城一中的怨灵，所以知道的并不清晰。
“在它们眼中，桥的另一边，就是规则世界。”
所以城市里的人，就算是死去也不会真的消失，会变成其他的存在。
更确切的说，在规则城市中‘死’的概念是不同的。
小胖推了推眼镜，颇有几分沉稳在身上。
“如果我们进入学校，就彻底脱离规则城市。”没有其他执念的灵魂将就此消失，进入新的阶段。
至于更多的事情，它们就不知道了。
许知言点点头：“现在摆在大家面前有三条路，消失、在锈城学校里生活、和我一起回去，给我打……不，是成为我的同伴。”
他将选择权，全部交给了学生们，毕竟要真是一窝捞走，这人数也有点太多了。
学生们再次热烈讨论起来。
很快大家决定，先看看自己有没有执念，再做选择。
只是和许知言想的不同。
他本以为，这群对父母家人记忆已经模糊的学生，在失去考试和死亡轮回的威胁后，大概率没什么执念了。
谁知当这五十多个学生进去之后，竟然只有寥寥几个光点消失。
剩下的学生们像五百只鸭子，站在锈城一中的门内，叽叽喳喳畅想起未来。
只有八个学生鬼了却心事后消失。
其余四十四个学生，有七个因为尝试到了吞噬其他灵体的快乐，主动要求留在学校中。
几分钟后，许知言看着重新站在他面前，高矮胖瘦性别不同的三十七个高中生，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救命……
为什么还剩这么多！
不过学生们很上道。
它们已经没有多少记忆，相对单纯，主动提出了要帮许知言做事，来换取报酬。
因为要隐瞒安全屋的存在，所以在许知言说他只有一个怪物录像带可以回收道具的时候，学生鬼们还帮他出了主意——所有人通通挤上校车。
当看到已经离开过规则世界重新返回的灵体们，将自己和校车融合时，饶是许知言也震惊无比。
他试着用抄网捞了一把校车，发现这玩意儿已经有了怪物介绍页面！
【名称：鬼校车】
【等级：S】
【威胁性：A】
【备注：与怨灵融合的校车，怨灵数量够多，但攻击性一般。】
“……”
淦，还能这样？
看着这个等级S和威胁性A，许知言犹豫片刻，没有再多纠结。
怪物录像带只能装A级别怪物，装S级别的应该会撑着，不过只要学生们在里面老实，应该还好？
为此，许知言捏了捏鼻梁，让学生们下来，召唤出小脆骨，一点点记录起学生鬼们给他打工想要的报酬。
“我想要一个游戏机！”这是刚刚还表现出很沉稳的小胖。
“可以。”
许知言对于这个简单愿望，非常纵容。
一个游戏就能换一个怨灵属实不亏，剩余的执念也都很朴素。
“我以前好像一直在读书，其实我很想养一只小狗！”
“没问题！我朋友有只高智商狗，你会喜欢。”
“我想换一副新眼镜。”
“换！换两副！”
“我想……”
半小时后，许知言认真记下了每个学生的愿望，将鬼校车收入了怪物录像带里。
很好，三十七名新员工入账。
想到游戏直播间也还开着，许知言对着剩下七名打算留在学校里的学生说。
“我叫许知言，我救了你们，我知道你们是很好的孩子，肯定会记得我的恩情。”他本人和做好事不留名没有半毛钱关系。
七个学生点点头，表情有些懵懂。
许知言继续说。
“你们把你们想要的东西偷偷写到那个小白骨手里的纸条上，等离开后，我会给你们买，这样，等到下次再见面时，我就能给你们带礼物了。”
虽然和恩情没有什么关系，但这几个学生对许知言的感激再上一层楼。
见时机差不多了，许知言清了清喉咙，朗声道。
“但是我不确定是否能够百分百再去学校找你们，所以我们需要做一个暗号约定。”
当有人说出暗号，并且将这七个学生鬼们想要的礼物全部带上后，就可以在锈城一中的副本中，得到NPC的帮助。
“记住，知道我名字的人很多，但不一定都是我的朋友，有可能是坏人。”
“只有用暗号对接，并且拿出礼物的，才是真的朋友。”
七个学生猛然点头，都觉得许知言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等到和学生们去小脆骨那里领暗号时，许知言对着空气缓缓开口：“锈城一中，7个NPC的帮助，希望大家能够帮我估一估价格。”
他已经做好了完善的计划。
本来看直播的观众，除了娱乐外，还有一个目的就是得到一些未知的副本信息。
这个锈城一中看起来妥妥是个副本！
先靠学生鬼们赚一笔积分，再在说完暗号后，让学生鬼们用自己的方式表述，这个副本有安全屋，只要玩家找到当前副本安全屋的话，可以去领取隐藏奖励。
届时玩家找到安全屋，等副本结束，他还能把这七个学生鬼捞回来，一举多得。
直播间里，其他人看着青年嘴角弯起的弧度，大呼奸商不要脸。
【草！草！我就说，小百万怎么在发现鬼校车能够装下所有学生鬼之后，没有把这七个也抓走。】
【玛德，我已经已经想到，小百万最后会把暗号全网出售了！！】
【淦！七个副本NPC的帮助！！】
【我真想把小百万的脑壳打开看看！看看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玩意儿！】
【钱！！！我怀疑谁把他举起来晃一晃，脑子里全都是硬币的响声！】
【……所以，多少钱啊，妈的有了这帮助，过本还不分分钟？我能接受七万积分七个NPC。】
【七万？太少了吧，我出十万。】
【…！禁止内卷呜呜，我十一万，大家让给我吧。】
【楼上算盘珠子崩我一脸。】
最后七个学生处理完，一切结束。
只是还没等许知言在周围找找，能不能捞点好处，道路两旁的路灯忽然摇摆起来。
七个学生鬼们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一边回到了学校内，一边大喊着让许知言快点离开这里。
“你们要进来吗？”
“规则世界的人不能留在这里……”
学生们还没说完，狂暴的路灯便拍打起地面来，柏油马路如同波浪般摇晃。
许知言立马召唤出自己的小电驴，和郁休开启了新一轮的狂奔。
坐在后座，瘦骨嶙峋的少年还有些不舍地冲着校园里的七个鬼怪摆了摆手：“我们得回去了，再见！”
他们是玩家，强行脱出副本，进入另外一个副本，只会招来死亡。
“坐稳了！”
感受到颠簸的道路，许知言没再废话。
道路扭曲晃动，一辆粉红色小电驴展示出了不属于电动车的速度，大巴车开了好久的路程，它几分钟就飙了回去。
直到过了桥，整个世界再次安静下来。
许知言放慢速度，慢慢悠悠往城市里赶，并且吩咐郁休查看一下直播间的消息。
探灵直播间内。
回到规则城市后，观众们的视野忽然变换了起来，只是这种突兀的变换，几乎把观众吓尿，让探灵直播间人气再上一层楼。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回来了！竟然回来了！卧槽！]
[上一秒还在荒郊野岭，而且还是新车，下一秒就变成了旧车，还回到了停车场，我死了，我不行了，我昏厥。]
[卧槽，最主要的是两个主播啊！！]
[他们为什么能没事人一样继续直播？他们不害怕吗？]
在许知言拿着鬼校车回来后，直播系统判定玩家仍旧在探灵地点内，所以重新接管了画面。
看着眼前再次变的有说有笑的主播，观众们简直要疯了。
尤其是当他们询问主播刚刚发生了什么时，两个主播都纷纷表示‘没有啊’‘一直都停在这里’‘没有什么问题哦~’。
明明他们的声音还是正常，并且语气也得体到位。
可一想到中间插播了几个小时的校车移动画面，每个观众都觉得自己脊背发凉。
而许知言的直播间观看人数，在搞到真的灵异事件后，已然到了三千多，并且观众粘性非常高，人气值就算分掉一半，也能力压所有玩家。
灵异内容一直持续到许知言载着郁休，重新回到了停车场。
收起小电驴，两人在路上已经对好口供。
回到校车停留的地方时，直播画面切回了两人。
郁休把许知言给的外套也脱了下来，十分敬业，维持女装直播。
“嗯？车没了？”
许知言先开始装。
“好像，好像真的没了。”
郁休说的比较生硬。
但画面突然从车里转到了停车场，探灵直播间原地爆炸。
瞥了眼高居不下的人气，已经足够让他赢得第二场人气王比拼，许知言和郁休又按照剧本说了两句，就关掉了直播，准备回去休息。
这一来一回，又是去副本边缘，让时间直接拉满，眼看着都四点多了。
不过考虑到隧道就在附近，许知言还是载着郁休，来到隧道周围转了一圈。
漆黑的隧道远远看过去就好像是张着嘴的巨兽。
离开前，许知言还在地上捡了张名片。
【城市救援队】
【电话：123——（划掉）】
后面具体的电话号码被划了很多道，看不清晰，他记得在锈城一中的外面也贴着一张相似的小广告。
收起名片，许知言载着郁休慢悠悠返回了住处。
刚到楼下他就收到了袁驰的消息。
【许老板！救命！】
简短的五个字，看来这家伙是遇到危险了。
许知言调出了袁驰的直播，已经关了。
但现在已经快五点，天马上就要亮了，他觉得如果有很危险的事情，大概率来不及。
“这都几点了，出去不得把小命搭上，两万不值当……”
嘟囔着，许知言打字回复。
【太晚了，不接单了——】
字打到一半，袁驰的新消息来了。
【十万】
比刚刚还简单的两个字，甚至来不及打叹号。
许知言立刻转头，把钥匙给郁休，让对方先回去，然后毫不犹豫地骑上了小电驴，手指快速在键盘上敲击，把自己刚刚没发出的消息删掉，打上了新的内容。
【坐标发我】
发送。
他其实不想去，但袁驰给的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