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晓静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去找谭业平商量商量。
谭业平听完后挑了挑眉,手在桌子上摸了半天,这才反应过来曲少春已经把烟都收走了。
他叹了口气,“唉,几十年前就是这样,明争暗斗,没想到经过了这么长一段时间,还是这样。”
当年阳平县祖上去宫里的人不少,再加上每个门派的分支,在c国成立那会,可以说每五户人里面就能找到一个厨子。
结果后面开始走下坡路,原因不外乎那两个字——利益。
当时红极一时的两大家族为了争夺一把手的位置,拼的你死我活,就是因为阳平县那个时候搞了个什么交流会,作为一把手相当于是拥有举办权。
这个条件一出来大家都很心动,不过是知道自己没机会,这才没起什么幺蛾子,但是旗鼓相当几乎并列第一的两个家族,几乎掏出了老底去争。
最后谁也没想到,交流会的举办权最后给了曲家。
那两个家族怎么可能愿意,于是动不动就去领导的工作间闹腾,最后没办法,领导给说了原因,曲家人会更适合这次的交流会。
大家这才想起来,曲家可不只是传承手艺,还有礼仪。
曲家有一位老祖宗是宫里的教养嬷嬷,衣锦还乡后就曲家立下规矩,几乎就是按宫里那一套来,传到现在没那么繁琐,但是最基本的东西都要学,女娃娃更是从小就要学琴棋书画,男娃娃除了学习手艺外,还要学功夫。
另外的那两个家族的族长都是苦不堪言,砸了那么多东西进去,该送的礼也送了,结果最后败给了礼仪上面,明明是厨艺交流会,结果不看手艺,不看传承。
也正是因为这样,两大家族开始隐退,甚至不再规定后面的孩子必须学基本功。
或许外行人会觉得这样能让
小家族为什么小,归根结底就是底蕴不够丰厚,而传承这种东西,最看重的就是这些,大家族的隐退也就意味着阳平县厨艺的没落。
果然没过几年,这种和别的省交流的活动就取消了,至于后面办的那些,基本都是曲家带头,也都是一年一次,不过后面曲家搬去了市里,渐渐成了三年一次。
再后面就迎来了改革,处理办的到了让他们根本不能露头,只要别发现就是去农场,最先遭殃的就是曲家。
“那我师娘......?”
谭业平回忆道,“别看你是师娘现在像个没事人一样,其实当年经历的事是最多的,偌大的曲家,跌跌撞撞几年后,就剩下你师娘一个人了,可以说你师娘是曲家唯一的传人。”
说完他像是又想到了什么一样,转身去了堂屋。
赵晓静有些怔愣,她没想到,这里面有这么多事情,于她而言,冲击力最大就是那句唯一的传人。
曲少春曾经偶然间提过,这门糕点手艺她谁都没传,包括自己的儿子,主要是她儿子和她前面结婚的那个人很像,一心就想出去。
最开始的时候还逼着让学了些基本功,结果他很浮躁,压根就耐不下性子,本来都放弃了,结果因为处理办的到来,无奈之下托关系进了食品厂的后厨。
就算是这样曲少春也没在提过这事,她知道这人的心啊,一但不放在这件事上那肯定不会有什么发展。
那作为曲少春唯一的徒弟,赵晓静心里有些沉重,而且她要是没想错,她也是谭业平唯一的徒弟。
作为曾经两个家族的传人,她突然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重了不少。
她一步一步的往堂屋走,谭业平进去的时候没有关门。
但由于里面很黑暗,所以看不太清景象。
她走进后,看到谭业平坐在地上,手里抱着当初架着桌子上的那把刀。
“师傅......”她吐出这两字后,发现自己有很多话想说,但却说不出口。
于是她也坐到地上,抱着膝盖发呆。
突然谭业平出声:“晓静,我说那个话的意思不是想给你压力,其实几年前我们就已经做好手艺失传的准备了,现在有你来传承,已经是很幸运的事情。”
赵晓静再也没忍住,眼泪哗的一下就从眼尾滑落下去。
“师傅,你没有给我压力,我就是觉得,我之前的想法错了,我满脑子都想着新的东西,觉得这个对于大家来说是新奇的,更会吸引到大家,却忘记了,老一辈传下来的东西对大家的意义。”
听到这些话的谭业平露出来欣慰的笑容,之前的她或许还能沉淀下来去研究这个东西,可是他上一次去店里的时候就感觉到,她已经没有当初的灵气了,甚至开始往谭安康的那个样子发展,就像是一个商人。
他起身把刀递给她,“来,把外面的红布打开看看。”
赵晓静犹豫的看向他,迟迟不敢有动作。
谭业平见状,带着支持的目光点了点头。
赵晓静大着胆子缓缓解开上面的结,里面的寒光似乎钻了出来,刺的她眼睛有些疼。
等到红布全部掉落,露出里面的真面容。
其实和屋子里的其他它长相差不多,但是明显能看出来用的材质不一样。
这把刀比其他的要亮很多,按理说被尘封了这么些年,肯定会有磨损,但是它就像是一把新刀一样,边缘看起来锋利无比。
“师傅,这是什么意思?”
“听着,从今天开始,这把刀我就正式的传给你。当初这层红布是我盖的,现在由你揭开,也就意味着,它的重新面世。赵晓静,作为谭家的弟子,你要时刻谨记谭家的家训,还有你手上那把刀的含义。”
“是!徒儿一定牢记。”
赵晓静铿锵有力的说,此刻她觉得自己手上拿的不是刀,而是未来,这未来不仅仅是她的,也是谭业平和谭家的。
她和谭业平一起出去,走出门的那一刻,整个刀身闪过一丝白光,身后的屋子里,红布被黑暗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