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有一刻钟,也有可能是半小时左右,我所画的山形,终于和脑海中复盘的寻龙图有了吻合。
分尸刀在地上写了几个字,沙堤独步龙。
我眉头微挑,喃喃道:“这也配?”
一旁,灰太爷吱吱应了我一声,意思是我回过神了?它都回来好久了。
我身旁,胖硕的灰太爷抖了抖毛发。
我深吸一口气,让灰太爷告诉我宅形。
这时,胡三太爷忽然嘤了一声。
灰太爷显然有些不满,又吱吱一声,我听不懂胡三太爷的,却能听明白灰太爷的,意思是:“你教我做事?”
结果下一刻,灰太爷就扭动身体,顺着我画的那幅山行图下爬了一圈儿。
一道湿漉漉的痕迹,形成了八方皆备的图案。
胡三太爷又嘤了一声,尾巴直接往前一扫,将它脑袋都遮住。
灰太爷又抖了抖毛发,这才蹿到我肩膀上。
有段时间没闻过灰仙的尿骚味,那股劲儿,还是太上头了。
我眉头紧皱着,犹有种要干呕的感觉。
“嗅嗅鼠溺,并非坏事,你携带着虫尸,还是有再中招的可能。”张立琮面不改色,鼻子上却塞了两团类似于棉花的东西。
我:“……”
灰太爷这不服输的性格,着实让人头疼,两仙儿斗气,我却遭了殃。
我没像是张立琮那样去做了,就当是他说的,闻了这味儿有好处吧。
同时,我开始仔细地分析那宅图。
喃喃道:“宅形,以及整个沙漠的地势来看,应该是四面无势,八方平整,此宅不出读书人,的确是出盗贼的……而后的山,为沙堤独步龙,却又是官山。我推断,舒家的祖坟,肯定都埋进去了。有道是沙堤独步贵如珠,虽然舒家享受不到做官的风水,但用这种官山风水吹他盗贼之宅,就是官养私盗,几乎不会有人捣乱,戳破他们,他们的名声还会很好……”
我这一番话,顿时让灰太爷不满,吱吱叫着,没说什么好话。
“你想要破他们的宅?”张立琮再次开口问我。
我先前所想潜伏的事情,并没有和张立琮说,他自然推断不到。
因此我将自己的想法解释了一遍,看穿了舒家的宅,以及吹拂生气的山,就知道怎么找方位了。
张立琮若有所思,不过,他基本上是听不懂的。
同时我摸出来了六层罗盘,对比着罗盘指针,分出了方位,以分尸刀在灰太爷所爬出的宅形图上勾画。
我速度飞快,很快就写下来了伏位、生气、延年、天乙,以及绝命、祸害、五鬼、六煞。
接着,我又给这宅子标了东南西北的朝向。
其实,没有雾气的时候,我凭借肉眼也能判断方位,现在大雾弥漫,用六层罗盘会更精准一些。
很快,我就在宅形图上,密密麻麻写了很多字,又用分尸刀在两处位置,深深点了两下。
其中一处,是绝命位。
舒家作为挖坟掘墓的盗贼,必然会在意很多东西,十观相术能分析人性,墓中最需要的就是一线生机,绝命,对于舒家来说,必然是最忌讳莫深的方位。
另一处,则完全相反,是生气。
生气便是水源,水源是沙漠中最重要的存在,同样也是吉方。
按道理来说,我应该去绝命位,那里肯定不会有什么人。
而之所以我要画出来生气位,缘由更简单。
这地方的气,能扩散整个舒家,要是我能将这节虫尸扔到水源里头,我可以肯定,即便是没有雾气,他们也足够喝一壶了。
只是这样一来太过冒险。
生气位,不仅仅是代表风水,还代表了人……那地方,人太多了。
“拉倒了,先进去再说。”
刀尖快速铲了几下,我将自己画出来的图全部给铲平了。
又用分尸刀尖挑起那小鼎盖子,将其放回了三足鼎上。
乍眼一看,周遭雾气笼罩着,倒看不出来什么异样。
舒家必定不可能现在出来,即便是他要去收割掉被三尸虫控制侵扰的我们,也必然是虫尸被炙烤殆尽,不会再散发雾气时。
现在还不知道,这时间有多久。
安全起见,我去不了生气位,只能先进绝命。
并且我此时脑子更活泛,无法乘虚而入,正面硬刚打不过,那就只能玩阴招。
舒家这些招式,不也都是阴招么?
唐钰夫妻来乱我心神,三尸虫来霍乱我们所有人。
我甚至怀疑,如果不是白天进来,我们甚至还会被魇尸影响。
思绪很快,我同时用上了灰仙请灵符。
将分尸刀别回去,我低声和张立琮说:“我先试试响动。”
轻身提气,我落脚在屋顶上时,近乎没发出任何声音。
冲着下方的张立琮点点头,他随后上了瓦顶。
我再取出来了六层罗盘。
画图是画图,能一眼明朗的看完整体风水布局,可从这宅顶,就又得重新找起了。
分辨方位,我蹑手蹑脚的在瓦顶上走动……
白雾变得更浓郁,我仿佛耳边听到了唏哩呼噜的咀嚼声,是在吞咽,又有呼啸的破空声,似是打斗,还有一种更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
这不禁让我想,舒家真在外边儿的石屋中放了女人?而不是单纯的陷阱?
那样的话……被放出来的人,应该也是受三尸虫侵扰的……
尽量驱散了思绪,我现在多想,担忧,都没有用处,只能从根源解决问题,否则的话,雾气散了,就是天元先生,以及白廉贞白节气的死期!
即便不死,也会被舒家利用,榨干所有价值。
继续寻找方位,脚下行动不止。
瓦顶并不是完全平整的,也不是三角形的那种中间高,四处低,高低本身就有错落,途中走过很多明显的透光琉璃瓦,可那都有一些古怪,从外往里只能看到模糊的花色,并且宅内隔音很好,我在瓦顶上从没听到任何交谈。..
几分钟后,我终于停在一处所在,这里赫然是绝命位!
二十多厘米的大瓦,层层覆盖,此处要比别的地方都低。
蹲身下来,我手指轻轻插进瓦片缝隙中,尽可能最小声地抽出来了一片瓦。
我够轻手轻脚了,还是发出轻微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