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人祸,所谓的劫难。
就是壬河!就是壬家!
我眼眶很红,心里头针扎一样的难受,我妈是被人害的,甚至蒋老汉也是如此。
甚至那壬家人,还要斩尽杀绝!
他们说,蒋家被命数唾弃,我是该死的!
可该死的,难道不是他们吗!?
再看無先生的脸,他那苍老的脸庞下,又该承受了多少折磨。
我和他不熟络,可他的痛苦煎熬,却传递到了我的心里,感同身受……
院内的风,变得更大了。
我隐约听到了稚嫩悲怆的哭泣,余光瞧见蒋幽女脸上满是斑驳泪痕。
無先生又道:“那麻脸背尸人带你走,我默许了。我想等他们露头,再报仇,可那些人却很小心。
近日来,一件件事情缠住我,让我无暇看着你,以至于他们又有了机会。甚至,前几日来了一个女人,想将你带走,此女身上有我蒋家传承之物,她绝非善类”
“或许这一切你突然知道,会很难接受,可我这把年纪,已经独木难支,那女人不能留,壬家人太阴狠,甚至控制幽女,让她害死了你外公,还险些杀了你。”
“那麻脸背尸人和女先生在我这里,很安全,事罢之后再让他们离开。”
话语间,無先生疲惫的往地上坐去。
我正想问無先生打算怎么做,可一时间又噎住,我应该叫他曾祖,还是直接喊無先生?
正当我犹疑间,無先生又告诉我,从这院子出去,朝着西边走,有一个旧庙。
那女人就被他困在庙里,她想杀他,但是她会相信我。
他让我找机会杀了那女人,再拿回蒋家的东西。
说完这话,無先生垂下头去,就像是疲惫的睡着了一样。
我后背传来一阵推力,让我朝着院外走去……
一直等到了院子外边后,那推力才消失。
下意识的,我回头看向院内。
白雾又开始出现了,将院子笼罩起来。
我瞧不见無先生的人影,隐约能看见一张血红色的稚嫩脸颊。
很快,又有一些死板的人脸出现在雾气中。
我被吓了一跳,惊怕地后退了几步。
雾气又笼罩了院门,晃眼一看,像是什么都瞧不见了……
我本能的朝着西边走去。
夜空中的月,像是无情,又没有五官的人脸。
刚才的事情,在脑海之中回荡了一遍又一遍。
对于無先生所说的父亲,算是我先祖的那人,我的恨意没有那么多,毕竟那离我太远了。
对壬家,我恨不得食他们的血肉。
那老先生的话,是断然不能相信了!
毕竟,他和我藏着掖着,虽然救我两次,但我总觉得他在盘算着什么。
無先生和我流着一样的血。
他的那番话,更推敲得起细节。
他的悲怆是真的,他的挣扎和痛苦都是真的。
尤其是那一句,窈窕淑女,空谷幽兰,可想而知蒋淑兰遭受凌辱,他又被牵制住不能去帮忙的时候,他有多恨!
尤其是,当他发现蒋老汉是被人暗中算计,才那么死板狠厉,甚至杀了蒋幽女的时候,他又该有多痛苦!
如果这样,我都去相信老先生,而不是相信他,那蒋家恐怕真的要断绝了,他也真的会彻底绝望。
思绪至此,我一个激灵。
刚才,我应该和無先生说一下老先生那些交代的……
说不定,他就能推断到那老先生的目的!
我还反应过来一件事儿。
蒋幽女就那么把我推出来院子了。
無先生要让我去对付那女人,拿回来蒋家的东西,我连分尸刀都没带,咋对付她?
另外……蒋家的东西是什么,我也不知道啊……
我这会儿刚走没多远,赶紧又往回走。
可按道理来说,我已经回到了刚才的院门口位置。
就算是雾气大,我也不会走错。
但眼前……居然是一片废弃的空地……哪儿有什么院子?!
我额头上一直冒汗,这真见鬼了……
可这同样也说明了無先生的手段很凌厉。
如果他不是我曾祖,是想杀我的人,我早就死了一百八十次了。
拿不到东西,我只能作罢,又复而朝着西边儿走。
我心绪也彻底镇定了下来,没有家伙事儿,也有赤手空拳的斗法。
無先生还说了,那女人会相信我,这就是机会!
只是说,真的要杀了她?
对于壬家,我肯定能下手,只是那女人做了什么,我却不知道。
听無先生的意思,只是说她不是善类,还拿着蒋家的东西……
回想蒋淑兰说的那些话,两者结合之下,我有个揣测,無先生已经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未必真要杀她,先将她制服,拿下来东西,倒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因为我同样疑惑,她为什么要带我走?
还有,蒋家的东西,她是从哪儿来的,难道,她也是和壬家一类的人?!
夜,越来越黑了,月光也变得幽冷晦暗。
村西也就是接近后山的位置。
我临快到村西尾端的时候,正好瞧见了一间破庙!
我依稀记得,这庙里头以前供观音,之后贼多了,连桌板子都被偷去卖了,也就荒废了。
我走至庙院门前停住,下意识的低头看了一眼。
门槛左右的地上,居然摆着两个白骨骷髅头,漆黑的眼眶,空洞死寂!
骷髅头的面前,摆着两只空碗,两根筷子凭空竖立在空碗之中。
我心头一寒。
再抬头看庙院内,几道白绫挂在荒废的庙门口,依稀看去,那些白绫上还写着一些复杂的符文。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手腕有些发痒,就像是被割开了一样……
别的不说,無先生的手段,不算是什么正派……
我想起来他让蒋淑兰来送血米,那玩意儿……也不知道瘸子张吃了,会不会有后遗症。
尽量撇开了繁杂的思绪,我迈步走进了庙院。
又往前走了几步,我本能的回头瞥了一眼。
瞬间,我头皮就一阵发麻。
因为庙门口,杵着两个人。
那两人老得皮包骨头,牙齿都掉没了,他们一手握着锈迹斑驳的刀,另一手拿着一只碗,刀刃在碗上摩擦,发出吱吱的声响。
可一阵风吹来,让我立即闭了闭眼睛。
再睁开的时候,庙院门口哪儿有什么皮包骨头的老人?只有那两个骷髅头……
我眼皮狂跳,快速转身,三两步就走进了庙内。
“谁?”一个冰冷的女声忽而传来。
“是你?”下一瞬,那声音变得惊疑。
我看向右侧,庙屋右边的狭小角落里,站着一个女人。
精致的古典面庞,如同冰山一般冷漠的容颜……
我脸色骤然一变。
“是你!”我惊疑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