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存心戏弄,也是打压。
在出使他国时,若是遇到一些不友好的国家,对方大多数都会做一些小动作。
这些小动作看起来有点儿戏,但实际作用很大,甚至能影响到在双边谈判中,双方的最终谈话结果。
就比如现在。
通往驿馆的道路上,完颜阿珠陪同蔡鞗走在前面。
完颜阿珠还是那一身红色女将盔甲,蔡鞗换上了皇城司的那身黑色官服,披着黑色斗篷。
一个打扮的不伦不类,头戴皮帽,身上却是书生的青衫,腰间系着一根宽皮带的这么一个人,拦路挡在了中间。
“听闻宋国文人饱读诗书,宋国官员,无论大小都是才华横溢。今日宋使远来,小生不才,想当街讨教一番。”
呦呵,还有点文绉绉的味道。
蔡鞗扭头看向了完颜阿珠。
“有意思吗?”
“啊?你说什么?”
完颜阿珠装作不知道的样子,明知故问。
蔡鞗朝着那人撇了一眼,又是问道。
“有意思吗?这种小孩子的游戏,你也玩?”
蔡鞗都把事情点明了,完颜阿珠不装了,眯着眼睛笑了起来,小声的回道。
“你要是怕了,你就承认。不丢人。”
“呵呵,我怕?忘了告诉你,我是探花出身,金榜题名的。你当我这官,是靠着公主才当上的吗?我是自己考上的。”
完颜阿珠轻哼一声,扭头不理蔡鞗了。
探花是什么花,她不知道,但是金榜题名她知道。
同时她也明白,宋国的文化底蕴,不是金国能比的,甚至金国的整体文化水平,都不及宋国的十之一二。
本以为他是武职,能用这个羞辱一番,但没想到他是金榜题名的人物。
金国立国不长,之前就是一个莽荒的民族。
蔡鞗和颜悦色的看着那人,微笑中,还带着一股子傲气,说道。
“讨教就不必了,我等出使而来,有意交流。你有什么问题,咱们可以探讨一二。”
用了交流一词,蔡鞗避免暴露这次出使的意图。
“好。那小生不才,小生就和贵使比诗词。正巧,小生有首诗,想请贵使点评一下。”
作诗?
童师礼还有梁辅李肆他们,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居然有人要和老五比诗!脑子没毛病吧?桃园诗会那次,老五三首诗词,可是至今无人超越,更是博得公主青睐。而且还有李清照这个大才女的认同,甚至因此而姐弟相称。
他们不知道蔡鞗是如何和福金认识的,所有人都认为,是蔡鞗的才华吸引了公主。
蔡鞗嘴角轻笑,九年义务真好,背了不少诗词,在这也不用在意应不应景的。
“请说。”
颇为有礼的请对方先说。
那人从背后抽出一把折扇,哗的一下子打开,摇了起来。
我去!头戴皮帽,还扇扇子,是冷还是热?
“贵使听好,小生这首诗,名曰竹石。”
啥玩意?
蔡鞗没听清,童师礼他们也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又出错了。
刚刚还在嘲笑金人这是自讨苦吃,老五三首诗词名震大宋文人圈。
结果,对方上来就说自己要做的诗是竹石。
不会是重名吧?!
当那人继续说下去的时候…
“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
他还没念完,应该是还没背完。
使团的队伍中,突然爆发出一阵哄笑。
笑的让清茹和桃子有点懵,笑的让完颜阿珠摸不清头脑。
李肆张狂的高声喊了起来。
“喂,你下一句是不是,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那人愣住了,呆呆的站在路中间。
李肆大笑道:“你可知,这首竹石是谁所做?哈哈,就是你面前这位。当年,他一首竹石,一首临江仙,一首精忠报国,可谓是名声大噪。现在你居然当着他的面,窃取他的诗。哈哈,笑死我了。”
那人脸色变了变,悄悄看了一下蔡鞗身旁的完颜阿珠,而后博然大怒。
“你放屁!这明明就是我做的!什么我窃取他的诗,明明就是他窃了我的诗。”
恼羞成怒了。
蔡鞗也不急着说话,而是转头看向身边的完颜阿珠。
“阿珠啊,丢脸了吧?你认为这首诗是谁做的?哎,你可别嘴犟。你要找人当街羞辱我,那也应该找个靠谱的,你找这种小瘪三来,我都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了。这人窃了谁的诗不好,偏偏窃了我的诗作。唉,你可知我这首诗,是在去岁桃花盛开时,当着我们皇帝的面,还有文武百官,我于桃园诗会上所做。当时我做了三首,而后三首诗又是被提在了我们皇帝的亲笔画作上,之后这三首诗词便在东京广泛流传。”
蔡鞗说的是头头是道,完颜阿珠脸色一红,狠狠的瞪了那人一眼,这才转头对上了蔡鞗那嘲笑的目光。
“哼!你说是就是啊,你那是去年做的,我这是前年做的。”
“哦?是吗?”
蔡鞗耻笑了起来。
“阿珠,长点脑子吧。这是国与国之间的事情,你这么明目张胆拿我的东西,实在是有点让我不耻!换个,换个人再来。”
在蔡鞗和完颜阿珠对话的时候,于道路一侧的一家低矮酒肆内,靠近窗口有一头戴斗笠,垂着白色帷幔,身披黑色斗篷的姑娘,轻轻拿起手中的一张纸,那上面赫然写的就是蔡鞗做过的那三首诗。
“郡主,您身子不好,咱们还是关上窗户吧。”
姑娘轻咳了几声,像是身体有疾,身边的一个侍女上前轻抚姑娘后背,给她顺了顺气。
“我没事。”
姑娘说话间,有些有些娇喘微微。
在抬手示意自己没事后,姑娘又再次看向了窗外,看向了那马背上一袭黑衣的蔡鞗。
“真的是他。”
过娘的声音中,透着些许惊喜。
“妹妹让人来传话是他的时候,我还不怎么信。现在看来,就是他了。”
侍女朝着外面看了一眼,有些不屑的说道。
“是他又怎么了?不就是长的白一点,会写几首诗词吗?我们郡主也是心思灵巧的人儿。可是郡主打从得到了这三首诗词开始,就一直珍藏在身边,奴婢看不懂,这上面是什么意思啊?”
姑娘轻轻笑了起来,又是轻咳一阵。
“你啊,我读书的时候,你就玩,让你看书你也不看。这三首诗有着三种不同的意境…,罢了,和你说,你也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