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仙踪/文
第27章
*
国家安全基地F1区。
“……国家真的在进行新人种进化的实验,现在世界已经变成这个德性了,还有什么是不可信的吗?”几栋黑暗的逼仄公寓楼的楼下,每扇窗户都被推开半边。
窗户里伸出一只只手,劣质蜡烛在黑暗中燃起,数不清的烛火能让众人看清些东西。
要不是时间场合都不对,这灯火通明还挺像演唱会现场。
楼下的空旷地面站着一个身穿风衣的男人,他头发不长,但还是在脑后扎了个小啾,黑暗里的容貌有点苍白,却挡不住那股病弱的俊美,颇像个刚画完抽象画的艺术家——只要他不说话。
“实验些什么东西呢,诶研究就这种污染物的基因,”他侃侃而谈,“和人类基因融合后,会不会产生新的变种。”
这种大半夜像传.教现场的情形明显不是第一次发生,在蜗居小房间里的人没有再被疯言疯语吓到。
其中一个年轻嗓音还喊着捧哏:“你从哪儿知道的呢。”
男人仰头寻找谁在说话,找到了,仰着头理所当然:“我猜的啊。”
此人本名没人知道,他让别人喊他智者。
智者一看就很聪明,总是说些让人听不懂的话,刚开始还闹的人心惶惶。
什么新人种,进化,污染物从百年前便已出现……问他在干什么,他说:
“我在散播谣言啊。”
大家就没见过散播谣言还能这么理直气壮和勇于承认的!
基地里的军官不得对民众无故“动粗”,可智者每次都要在半夜十二点出来“开会”,扰得所有人都睡不好觉,巡逻军官没办法,把他逮起来关押教育了好几次。
但等真被逮了,他又不服气地嚷嚷:“我说的是实话,又没散播谣言!”
矛盾闹腾的让人头晕。
智者看起来瘦瘦弱弱,也不知道每天哪来的那么多精力,而且嗓门异常的大,一开口恨不得周围方圆十里都能听见。
得亏声音不错,不然非得被打死。
“全球都已经受到污染,这不就是一场筛选谁更适合生存在这个世界上的游戏吗?”智者年轻的脸上饱含沧桑,像个拥有大智慧的人,“进化成功的自然能够存活下去,进化不成功、或者根本进化不了的,那就只能……嘿嘿嘿。”
“……”
众人正等着他来场悲伤的哀悼陈词,便被突如其来的语气助词转折的猝不及防。
“滚吧,傻.逼玩意儿,老子受够你了,你在路上的时候怎么没被污染物干.死啊!”
智者哼道:“我就是新人种之一,进化成功了。”
另一人喊:“你来基地之前是做什么工作的?老实说,你是不是在精神病院?”
“怎么可能,”智者认真回怼,“我的职业是个骗子。”
如果他不说自己是骗子,其实他骗人还挺成功的,反正刚开始那两夜,由于他的谣言,整个F1基地都传开了,什么只有新人种才能活下来,他们这些普通人就算国家不放弃也会死。
这里的上将出来安抚人心,严肃声称国家不会放弃任何一位民众,这才堪堪压住恐慌。
没想到这玩意儿天天找事,还是关的时间太短。
“玛德智障!”有人骂道。
“哼,反弹。”
“智者——”
智者抬头:“怎么啦?”
“快跑!军官来逮你了!”
智者回头一看,两名穿着基层制服的巡逻人员正朝这边加速跑过来,把他吓得撩起风衣衣摆就跑,边跑还边喊:
“不是吧,我今天下午刚出来耶!”
逮他的人都服了:“你刚出来你不消停会儿!”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说些疯话!你怎么回事儿?!”
楼上有人喊:“真的求求别再把他放出来了!”
智者大声喊道:“死了这条心吧,我又没犯罪,实话实说而已!”
他斗志昂扬:“等我拘留完回来继续战斗!”
*
“砰——!”
“别打了,别打了。”借着月光,纪寻被打的四处逃窜,毕竟他也不敢还手,心虚。
最后他都开始往墙角钻,靠角落蹲下仰头,眼巴巴地看居高临下揉手腕的姚凌舟,问:“你手疼不疼?”
够舔。
姚凌舟冷冰冰地睨他:“你再找.贱试试。”
得寸进尺亲他喉.结就算了,还特么敢张嘴上牙。
当时纪寻被他颈间的红痕刺激,觉得非常碍眼。他还没在姚身上留下过东西呢。
而在察觉到姚凌舟根本没睡着后,心底的占有欲更是被清醒地激发,他要教训那个伤到姚的人,也要抹除他在姚身上留下的肮脏痕迹。【审核员,这个痕迹是姚凌舟被杀一次产生的,你以为是什么啊?】
所以他快如闪电地伸手按住要打他的姚凌舟手腕,狠狠压制在枕边,力如铁钳,张嘴就咬。
姚凌舟命运的咽喉被碰,身体下意识僵硬,忘了动作。
紧接着两个人就打了起来!
姚凌舟长腿一伸猛地绞向纪寻脊背,把他骑在身.下;纪寻却瞬势抓住对方肩膀往旁边一带,二人双双在地板上调换着位置打架。
期间从床边打到对面,又从对面打到床边,纪寻就和床底下的大猫来了眼睛对眼睛。
一看见它纪寻就来劲了,直接伸手去抓猫,看起来是想继续上次没完成的事。
十九反应激烈地炸毛嚎叫,一爪子挠向他手背,得亏尖锐的爪尖落在纪寻的衣袖上,不然三道血淋淋的伤痕绝对跑不掉。
衣服被划烂,内里的皮肉也被挠红。
这猫就算没下死力气,也至少用了五成力气。
纪寻黑眸如乌云压顶,心道就这不知道是哪个玩意儿送的破猫也敢这么大脾气,就算今天它没落单,也得再宰它一次!
大不了就是再挨一枪.子的事儿。
然后他就被极其响亮的一巴掌拍在脑壳上,脑瓜子嗡嗡的。
姚凌舟跨在他身上坐在他腰腹处,弯腰俯身凑近,领口下滑露出内里大片肌肤:“打人不打脸,我给你留面子。小畜.生,消停会儿。”
纪寻将自己无处安放的眼神薅下来,应:“嗷。”
他伸手盖住姚凌舟的领口,小声:“有话好好说。姚,别勾.引我。”
“我不太是个人。”
“……”
而后“互殴”就变成了单方面殴打,纪寻不敢再还手。
此时他还老实地后背贴墙把自己卡在角落,等姚凌舟消气。
房间里陷入安静,大猫喉间威胁的低沉呜咽便显得尤为的明显。它现在看见纪寻就应激,整只猫都要时时刻刻呈戒备姿态。
姚凌舟把它从床底下诱哄出来,它半个身子都开始往主人身上贴,最后半个身体都跑到了姚凌舟腿上……太特么沉了,姚凌舟都差点没忍住把它扔出去。
他撸着大猫的脑袋,心道,该死的狗纪寻,没想到现在这么敌我不分。
连亲儿子都要发疯。
他最好别后悔。
“别抱它。”纪寻说,语气幽幽,已经没了弱势。
姚凌舟抬眸看他一眼,又将那股弱势的光环强行戴在纪寻的头顶,纪寻哽得喉咙发疼,只好自己生闷气加预测什么般地垂下眼睫,不再吭声。
姚凌舟手上哄着十九,眼睛便肆无忌惮地打量纪寻。
只要是露在外面的皮肤,都有淤青。
连脸上都是。
没有人类敢和污染物与活死人正面刚,它们也不会只在人类身上留下淤青这样的伤痕,只会心无旁骛地感染活物。
如果是从装甲车上不小心摔下来,滚在地上,作战服一定会有破损摩擦的痕迹。
但是没有。
所以纪寻是和谁产生了近战搏斗,而且那个人身手还非常不错。
在如今的情况下,人能有什么仇人,在见到的时候还必须要解决呢。
这个人一定是危险程度比较高的存在。
见之必杀之。
比如,被专门分派给纪寻的任务目标。
“这次的任务完成了?”姚凌舟漫不经心地开口。
纪寻一怔:“什么?”
姚凌舟:“你的目标。”
“……”
纪寻其实很怕姚凌舟会问他在执行什么任务。
他刚接近姚凌舟的时候便是杀了他,记忆被清除后要杀的人不是姚凌舟了,却和姚凌舟拥有一模一样的脸。
这些东西让纪寻很不安。
每个真主的名字都不同,他们的代号便是从“一”开始。
从真主一到真主九,纪寻已经执行了九次任务。
可每一次在杀真主时,他都从来没想起过姚凌舟这个人,更没想起过姚就是他的男朋友。他曾经以为自己就是个没有什么生活经历的人,更不会经历什么刻骨铭心的感情。
只是在见到真正的姚凌舟以后,他心底的那股死海突然被重新翻腾出漩涡,无章的记忆混乱不堪,可他明确地知道这是谁。
纪寻知道一定是因为某个契机,但他想不起来。
可他哪怕在知晓他要杀的人和姚凌舟拥有同一张脸,也还是毅然决然地杀了真主九。
他在七年前接到这项任务时就被告知击杀真主的原因——严重危害国家安全。
虽然他不了解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真主,但真主必须死。
纪寻很不安姚凌舟主动问他这些,但他从来不会对姚凌舟说谎。
隐瞒也不会。
“姚。”
姚凌舟在听:“怎么?”
“我的任务目标由于严重危害国家安全,必须要被抹杀,他称自己为真主。”
姚凌舟被他正色的语气和面容搞得下意识正经些:“嗯。”
“不知道为什么,他们都拥有同一张脸。”纪寻蹙眉解释。
“他们?”姚凌舟摸大猫脑袋的动作微顿,“你的任务目标不止一个?”
当年他要杀自己的时候,只有自己一个是他的任务目标。
八年不见,纪寻又厉害了?
“是一个,”纪寻说,“我每次杀他们,他们都会拥有上一个被杀身体的记忆。”
“哦。”
“这是我第九次执行。”
“……”姚凌舟抬眸,目光里含了点疑惑,以及其它不被看懂的东西。
他确认:“第九次?”
“嗯,”纪寻面色已经接近沉重,最后一击,“他们和你长得一样。”
*
阴暗的走廊里,只有两端有窗户。
月亮的光根本照不亮多少走廊上的地方,因此唐数整个人都被隐没于黑暗。
他的机械假肢在黑暗里显露出一点不明显的形状,像是泛着冷光。
八平方米的小房间,没有多余出来的位置装卫生间,唐数晚上多喝了杯水,出去上厕所。
一开门就听到对面房间打的乒乒乓乓,他一边控制不住的痛苦面具,一边想,纪寻这是回来了。
房间不隔音,也得亏打架的两个人知道顾忌别人的感受,动作还算轻。
可轻是轻了,被听见后,就非常像是在干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
片刻后,房门里隐隐开始说话了,站在走廊外的唐数真没想听,声音就自主地传进耳朵。
听到纪寻正色且认真交代的音色,唐数抿唇,心里竟隐隐生出一点羡慕。
纪寻确实是个不错的爱人。他从不会让姚凌舟接收到和他任何不对等的消息,以及任何不对等的爱意。
可这也并不一定就代表是好事。
“唉。”深夜容易引发人类的愁绪,唐数无故无声叹息,轻手轻脚地去洗手间。
……
“你看哪儿呢?”纪寻突兀问道。
同时朝着姚凌舟所看的方向看去。门外。
姚凌舟已经收回视线。
“少管我。”
一直专心和姚凌舟说话,纪寻丝毫没注意外面,此时侧耳细听,蹙眉猛地站起来:“谁?”
执拗的模样已经打算要出去暗杀了。
“……”
姚凌舟头疼,抬手象征性地捏了捏眉心,抬手一指让他重新蹲下。
手势轻飘飘,被点的人却犹如感受到千斤重压,老老实实地再次把自己卡进角落。
还双手抱住膝盖。
“第九次”这仅有三个字的一句话扰乱了姚凌舟的心神,而且那人还和自己长得一样。
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才能有一个人和另一个人长得那么像呢?
姚凌舟想到白蚁,小白鼠,常春藤。
……所以也只能是在被研究的情况下了。
况且他的记忆还被动过。
姚凌舟摸大猫耳朵,手指从耳根处往上捋到耳尖。
那两只毛发柔顺又软乎乎的耳朵总是忍不住扑棱一下,在姚凌舟的手下快速抖动。
被摸舒服了,大猫便回以馈赠,用脑袋蹭姚凌舟的小手臂,以及胸膛。
纪寻酸得眼睛要滴血,愤恨地瞪大猫,发誓,今天晚上必须宰了它!
“姚。”
姚凌舟头都没抬:“说。”
“你认识帕尔德吗?”
这名字有点耳熟。
姚凌舟:“罗塞斯他哥?”
“对。”
“一个外国人,我为什么要认识他,”姚凌舟奇怪,抬眸疑惑,“他喜欢我?”
纪寻只是想问问姚凌舟认不认识帕尔德,没想到听来这么一句,脱口而出地威胁:“他敢喜欢你?”
“那谁知道呢。”
纪寻抿唇,道:“真主九说他在找你。”
姚凌舟摸大猫耳朵的动作停住了,一股陌生的无法言喻的感觉私密地攀上脊椎,不自主地想要让他战栗。
“Zhou。”
有人这么喊。语调温柔,面上总是带笑,手里还永远不会缺少糖果。
是很招小孩子喜欢的类型。
温柔叔叔。
但脑海里一闪而过的模糊画面,站在他对面的男生却对他很警惕,甚至恐惧。
“找我?”姚凌舟压下突如其来的不适,竟然有点恶心,极其轻声地确认。
纪寻机敏地察觉到不对,什么也不问:“只要他敢来,我就直接杀了他。”
姚凌舟摇头下意识道:“他很厉害。”
此话一出,小房间里的两个人皆是一愣。
姚凌舟:“我认识他?”
纪寻:“你认识他。”
二人异口同声,一个反问一个陈述,姚凌舟不得不承认,目前的事情是完全不在他的掌控范围的。
...
由于今天纪寻交心,特别是在最后提起的帕尔德,导致本就没怎么睡着的姚凌舟更加睡不好了。
满夜的乱梦。
他今天竟然也没把纪寻拎起来丢出去,就这么默认让他待在了房间。
猫睡床底,纪寻睡地板,姚凌舟睡床。
*
“Zhou。”
随着门把手的下压,极其柔和的音色也在房间门口响起。
门是锁着的,可还是有人进来了。
姚凌舟刚换好衣服,听见动静猛地侧首看向来人,一只手还下意识在身后拽衣摆,手指节泛起白色。
“我可以进去吗?”面容模糊不清的男人征求意见。
姚凌舟眼睫微垂,半天没应声。
“Honey?”
“……”
“妹妹睡着了吗?”
姚凌舟松开拽下衣摆的手,抬眸,用那双黑色的眸子直视门口。
却还是怎么都看不清,但那个人是很年轻的。
那人笑了笑:“金九呢?”
“……”姚凌舟双手自然垂于身侧,指尖不自主蜷曲,乖巧顺从地喊人,“帕尔叔叔。”
这就是可以进去的意思。帕尔德细心地关上门,递给姚凌舟一颗糖。
姚凌舟很抗拒,不接。帕尔德便伸手想要抓住他的手给他,但姚凌舟没让他如愿。
在人刚有动作的瞬间,他就一把夺过了糖。
被这么无礼地对待,帕尔德也不生气,还甚是愉悦地轻笑:
“Honey,再过一年就要成年了吧。”
姚凌舟冷冷地看着他。帕尔德勉为其难地将笑意收敛了些,夸奖道:“Zhou,你总是这样看我,又冷淡又迷人。”
“你生得太漂亮了。”
帕尔德抬手理了理姚凌舟似乎有些长长了的头发:“妹妹是喜欢你吗?”
“今天一直在被你保护。”
姚凌舟明白了他的意思,还稚气的脸庞上藏不住讶异:“她是我妹妹。”
“嗯哼。可是又不是亲生的啊,”帕尔德灰绿色的眼睛很认真地看着他,道,“你们的父母并不相同,她是混血宝宝——虽然不太明显。而Honey……Honey是华人宝宝。”
十七岁的少年被提及以前,被称为宝宝,放在长辈口里本是宠溺,但放在眼下帕尔德口里,却足够令人恶寒。
“只要不犯错,唐叔叔不可能让她那么快重塑。”姚凌舟生硬地说。
帕尔德嗯了声,道:“那要是犯了错呢。”
“……”
帕尔德,帕尔德……帕尔德是谁?唐叔叔是谁?
妹妹又是谁?
帕尔德的双眼明明澄澈,但眼神却冰冷无比。
那是一种被最恶毒的毒蛇盯上的感觉,他要自己听话,不然就一次又一次拿走自己身边为数不多的、最重要的东西。
姚凌舟想起,他从十岁起就有一个愿望。
不要成年,永远不要成年。
所以他的18到19岁在哪里呢?
他的眼睛变成了奇怪的异样颜色,很庆幸地没再和帕尔德面对面。
但他在痛苦,在死去。
睡梦中的姚凌舟双眉紧紧地蹙起,额头上布满冷汗,几缕头发不听话地贴在上面。
他下意识抱紧身边的东西,汲取温度。
片刻后,有谁抱住了他。满身冰冷都被那股灼热取代,姚凌舟从莫名的惊惧中抽.离。
纪寻出现了。
两个人在一起的第三年,那时候两个人还没说开,心里都藏着秘密。
小兔崽子还想着要杀他,但心里却已经牢牢装满了姚凌舟这个人,总是患得患失,时不时发一次神经。
有天晚上他边做饭边开玩笑似的问:“姚,你之前谈过恋爱吗?”
姚凌舟在他旁边百无聊赖地帮倒忙,闻言实话实说:“没有吧。”
“什么叫‘吧’啊?”
“不记得。”
纪寻撇嘴:“谁啊?”
姚凌舟无语,都说了没有吧不记得还问谁,小蠢货。
真是懒得搭理。
半天没再等来人说话,纪寻把锅铲子一扔,又问:“那你以前有喜欢的人吗?”
“没有。”
纪寻满意:“现在呢?”
姚凌舟抬眼看纪寻,那时候他才惊觉,原来他跟这小畜.生都谈了三年恋爱了。
真是不可思议。
这几年过得太鸡飞狗跳,太闹腾,也太快。
姚凌舟知道纪寻想听他说喜欢,但他就不说,眼里便带了点好玩儿的意味,道:“你猜。”
“猜什么猜,说句喜欢我第三条腿能断是不是?”纪寻伸手摘了围裙,强.迫他道,“快说喜欢我!”
这场感情里,姚凌舟因为性格问题,其实很少说喜欢,纪寻倒是黏人得狠,一天总要说个八百十遍。
听到第三条腿姚凌舟又想笑又想骂他,只道:“小疯子,神经病。”
纪寻点头:“行。”
姚凌舟不笑也不玩了,因为当晚他真“断”了第三条腿。
纪寻竟然堵他!
—
姚凌舟睁开眼睛,眼底似还带着多年前的水雾,清凌凌的。
而后映入眼底的便是微隆的作战服布料。
……?
某人的。
姚凌舟面无表情,抬头就发现昨天晚上还在地板上睡的纪寻,不知怎么今早就跑到了床上,和他硬挤一张床。
由于地盘被占,姚凌舟不得不睡相粗鲁地几乎半边身子都跑到紧挨着对方,半边脸还恰巧放在纪寻肚子上面,当成了猫枕。
姚凌舟:“……”
玛德。大早上就很想杀个纪寻出气。
纪寻左手环在姚凌舟腰上,察觉怀里有轻微动静,他下意识手上用力一带,姚凌舟刚睡醒,手上还发软没力气,差点儿趴下。
他抿唇,抬手握拳就照着人不老实的第三条腿砸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