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西安城,秦王朱樉未曾迎接。
进入秦王府,秦王朱樉避而不见。
泥人也有三分气,饶是朱允熥准备和二叔友好相处,也不由得心生一股怒火。
正好有个傻子自动送上门了。
一刀带走,瞬间心情舒爽了不少。
无头的尸体似乎还在动弹,惊得一众宫人尖叫后退。
“阿弥陀佛。”
连姚广孝都无语了。
他站在一旁默默念诵经文,现场超度。
朱允熥伸手制止了姚广孝:“先别忙着法事,说不定还得砍一个。”
目光从泛红的池塘移到秦王次妃身上。
朱允熥手里提着刀,冷声问道:“邓氏,给孤一個解释。”
早就听说秦王两口子凶残,常常干些变态的事,起初还不大相信。
妃邓氏吓得手足无措。
自从嫁入秦王府,她仗着自己的武勋家族出身,又在封国内,有种皇后母仪天下的感觉。
名分虽为次妃,实则一直行正妃权力。
连朝廷也都默认了,册封邓氏的儿子为秦王世子。
传闻秦王次子朱尚烈是正妃观音奴所生,但没有记载出处。
邓氏本以为在封国内一手遮天,没想到来了个地位远超她的皇太孙。
正当邓氏惊慌之际,秦王朱樉回府了!
“爱妃莫怕!”
听说皇太孙带人闯入后宫,朱樉急急赶来,他拉着邓氏的手,第一时间出言安慰。
将近四十岁的人了,当众搞肉麻。
关键时刻,还是自家男人靠谱!
邓氏躲在朱樉身后,抱着他粗壮的腰,娇滴滴的哭泣,诉说方才受惊场面。
受谁惊?
当然是皇太孙。
朱樉一阵蹙眉,看了眼躺在地上的承奉太监,顿时脸沉了下来。
“允熥,你想做什么?”
“替秦王管教家奴!”朱允熥的声音异常洪亮清朗:“还有,秦王应该称孤为皇太孙!”
解缙也在一旁提醒:“秦王,见了皇太孙还不行礼?”
朱樉看了眼二人,冷笑一声:“这是后宫,行君臣之礼该到前殿!”
说完,抄起邓氏,以一手漂亮的公主抱步入后殿。
看得出来他对邓氏是真爱,不愿让她受委屈。
众人退出,来到承运殿。
陕西的一众官员还未离去。
先前就见皇太孙莫名其妙的走了。
他们以为这是什么仪式,不敢问,也不敢走。
这时看到皇太孙回来,一个个脸色再度露出笑容。
这时已完全是另外一种气象。
很快,秦王朱樉也来了。
陕西布政使刘士源先前还睡眼惺忪的两眼,忽然变得竟炯炯有神,打量着殿上叔侄二人。
他猜测,二人会不会闹出点事来。
果然,面对占据自己王座的皇太孙,朱樉没有拜。
解缙再度提醒:“秦王殿下,该行君臣之礼了!”
若是拜了,就意味着秦王承认皇太孙的地位。
虽然他承不承认都不影响朱允熥是皇太孙的事实。
朱樉忽然冷笑一声:“身为晚辈,无端闯入后宫,当着王妃的面杀人,这般如何能当皇太孙?”
什么?
皇太孙刚才是去后宫杀人的?
满堂像炸了窝,所有的官员都顾不上礼仪官缄,纷纷议论起来。
这消息太劲爆了!
更多的是关注点在秦王的态度。
很显然,不甘寂寞的秦王开始发难了,坚决不承认皇太孙的储君地位。
朱允熥面色淡定:“未经朝廷允许,私自阉割一百五十名男童,你秦王府有此恶奴,不该杀吗?”
“还是说,是你秦王下的命令?”
闻言,官员们这才慢慢安静下来。
哦,原来杀的是太监啊。
那没事了。
朱樉自然不会承认阉割一事是自己下的命令。
承奉太监成了背锅侠。
他的死,自然合情合理。
朱樉明知皇太孙砍了秦王府的太监,是故意还以颜色,却无法反驳。
只听朱允熥又道:“孤听闻去年陕西大旱,饿死许多百姓,秦王府不仅不肯开仓放粮,还命令关内军民人等以粮收买金银,致使军民陷入困窘,卖儿鬻女。”
“你秦王却下令对三百多余来王府求饶的百姓大打出手,当场杀死老人一名,捉拿了近百人。”
朱樉立马反驳:“没有的事!”
“是吗?”朱允熥看向陕西布政使:“有这事吗?”
布政使刘士源一阵头大,他硬着头皮被迫营业:“是有此事......但已经处理好了。”
最终还是选择了站队皇太孙。
身为地方大员,只要脑子没被门挤过,肯定选择皇储。
但刘士源不会上报此事。
因为洪武皇帝有规定,地方官员要是乱告藩王的状,查实了还好,若是被判诬告,那是要被处死的。
当官的都知道,即便是查实了,可皇帝见有人告自己儿子的状,心里会舒服?
指不定哪天找个由头打击报复......
久在官场的人,是不会轻易给自己找麻烦的。
朱樉知道皇太孙想要拿此事压他的势,愤愤辩解道:“是那些刁民反叛朝廷!”
他的语气信心不足。
只要派个人好好问问,这事都不用调查,是秦王府的错。
“你还听说什么,一起说出来吧。”
朱允熥道:“秦王误会了,孤只是听说而已,至于要不要和陛下说,你觉得有没有必要?”
朱樉立马接话:“道听途说,没必要!”
“有没有必要,可不是秦王说了算。”
朱允熥感觉自己的话已经触及到二叔的灵魂了,多的也就不说了。
洪武二十四年,朱元璋以朱樉过失太多为由,将其召回京城,准备废其王位。
幸得太子朱标从中调解,保住了秦王之位。
直到洪武二十五年太子朱标薨逝,朱樉才被放出来返回封地。
这次秦藩里的事若是再被朱元璋知道,皇太孙再添油加醋说些什么,只怕自己的秦王之位怕是悬了!
朱樉是个聪明人,当场态度大变,行礼参拜:“臣朱樉,拜见皇太孙!”
正当所有人以为秦王服软之时。
只听朱樉又道:“皇太孙,君臣之礼已毕,是不是该行家礼了?”
行家礼,皇太孙就得以小辈身份向秦王行四拜不叩头,秦王坐下受之。
有人心说,秦王果然不是个善茬!
朱允熥心说,真是屋里挂葫芦,把自己当爷了!
“阿弥陀佛!”
站在殿门处的姚广孝道了一声佛号,闭目悠然说道:“承运殿公事之地,岂有家礼?”
朱樉大怒:“放屁!朝廷制度岂容尔等讨价还价!”
今天说什么也要让皇太孙给叔拜一拜!
朱樉的态度很坚决。
朱允熥淡然道:“朝廷是有制度,然虽行家人礼,君臣之分,不可不谨,就依照朝廷制度,去后殿行叔侄大礼。”
一众陕西官员都是看热闹的心态。
皇室自家的事,还是关起门来说。
储君是不可能当着外人的面向臣子行礼的。
而且有些话,朱允熥当着外人的面,不好和秦王明说。
若是一不小心说了,只怕朱老二得当场急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