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瞬间空气凝固了，颇具冲击感的画面直击沈青文的神思，让她的大脑突然宕机。
楚君回衣衫残破，浑身伤痕累累的被绑在木架子上，血已经浸透了他的上衣，鞭伤混杂着其他伤口在他的身上遍布，露出模糊的血肉。
沈青文这一刻没法思考，甚至她引以为傲的冷静都被打碎，碎成一片片的利刃，穿透她的身体。
沈青文…沈青文！
冷静…一定要冷静…你不能疯…不能！
沈青文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捏住了，窒息的厉害，地牢里潮湿味道的空气侵蚀着她的五脏六腑。
“哎呀，吓死我啦！”
“大帅叫我来这种地方做什么，人家也是会害怕的好不好～”
沈青文强迫着自己做起夸张的表情，一边说着一边掩面走到俞忠身边坐下，躲在对方怀里，直面命悬一线的楚君回。
俞忠心中微顿，陈逸给他的情报不假，楚君回宁死不屈，他突然想到沈青文和对方有过几次接触。
当然，他有几分怀疑沈青文也是卧底，叫她过来是有意试探。
毕竟老话说的好，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不过沈青文现在的表现让他目前看不出什么破绽，但俞忠并没有完全放下戒心。
“萧玫，你看看你认不认识他？”
“我不看！血淋淋的吓死人了。”
沈青文将头埋在俞忠的胸前，死咬着嘴中的软肉保持着理智，她不能暴露，不然一切的一切都会功亏一篑。
沈青文已经没有精力去想楚君回为什么会暴露了，现在的她没有这个能力。
她只能强迫自己尽可能的冷静下来，不被俞忠看出破绽，先搪塞过去，之后找机会救楚君回出去。
阴暗潮湿的地牢静到能听见老鼠吱吱的声音，俞忠一个手势，手下拿起身旁的冷水泼向楚君回。
楚君回只觉得浑身冰冷，周身疼痛，四肢百骸都在承受着无法忍受的剧痛，意识渐渐苏醒。
“好啦，这下没有血了，你去看看。”
楚君回昏昏沉沉的眸子勉强睁开，只见熟悉的身影向自己走来，看清来人后，大脑瞬间清醒！
沈青文离他很近，仿佛是为了看清楚他是谁，挡住了身后俞忠的视线。
可只有楚君回知道，现在上挑的狐狸眼中满是悲伤和不甘，这些情绪如骇浪般向他传达着。
“啊，大帅，这个人我认识。”
“哦？他是谁？”
楚君回注意到沈青文微微颤抖的嘴唇，自己这副模样肯定是吓到对方了。
“这不是府上的司机王六吗？前天您还让他陪我出去买东西呢。”
沈青文转过头，看向俞忠，一副不解的神色。
“不过大帅为何要抓他，难不成他偷了什么东西？！”
“我最近丢了一对珍珠耳坠，难不成是他！”
在俞忠看不见的地方，沈青文身侧的手一直在掐自己的大腿，可不论她怎么使劲，她都感受不到疼痛。
或许是身上的某一处更疼，让她都感受不到这些。
“行了，你回来。”
沈青文一脸不高兴的走到俞忠身边坐好，对他说：
“大帅，到底是不是他偷的呀。”
“那耳坠我喜欢的紧，要是他拿的您可要好好帮我审问！”
身旁的手下心中鄙夷，女人就是目光短浅，这种时候还惦记着自己的耳坠，真蠢。
俞忠没回答沈青文，而是对楚君回说：
“你们在江北究竟有什么目的，你到底说不说！”
“呵…”
“我说了一万遍，我只是个司机，我不知道！”
长时间无果的审讯让俞忠有些不耐烦，眯起了眼睛，冷笑一声。
“嘴真够硬啊…给我继续抽！”
长鞭一声又一声的落在楚君回的身上，也落在沈青文心里。
每次都是这样，每次都是在她交付信任、决定改变的时候这么对她。
她不敢看眼前的地狱，但沈青文强迫自己注视着。
她感受不到指甲嵌到了肉里，感受不到大腿被她掐的出血，感受不到嘴里的血腥味。
沈青文只能看到那无情的鞭子不知疲倦的抽打着楚君回的血肉，她不敢哭。
此时此刻的沈青文怎么敢哭呢，又怎么能哭呢，她只能保持着僵硬的笑。
她的下颌因用力咬着而颤抖，眼中的情绪让人分不清。
抽鞭子的手下终于累了，停下手中的动作，楚君回这一次没有昏过去。
充血的眸子让他视线模糊，但他一直望着沈青文的方向。
强大的意识支撑着他的神经，楚君回现在唯一的想法不是逃出去，而是想再看一次沈青文的笑容。
因为这样，哪怕是葬身此地，他也死而无憾。
小玫…别哭。
是我太没用，但能看到你平安无事真好。
别伤害自己…小玫，我不值得你伤心。
“你是不是觉得我俞忠真拿你没办法啊？”
“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生不如死，楚君回，你最好能一直这么嘴硬。”
“可千万别让我给我撬开了。”
俞忠眼神示意，手下拿起一旁恭候多时的烙铁，二话没说就对着楚君回绽开的皮肉按上去。
“啊—————”
沈青文想别回头，她想逃避，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让她生不如死。
楚君回逃不出去的，她帮不了对方，俞忠已经认定了他工党的身份。
他的结局只有两个，不，或许是一个。
告密后失去利用价值被杀，或者宁死不屈被折磨至死。
楚君回只有死路一条，意识到这一点后沈青文仿佛在做什么决定。
“说还是不说！”
楚君回低垂着头，好像失去了意识，细弱的声音喃喃着：
“你…过来…”
俞忠带着仿佛被血腥场面吓到的沈青文走近，居高临下的说：
“早这样还哪用受苦…”
“噗——”
楚君回将口中的血水吐了俞忠一脸，随后狂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有本事杀了我，没本事就继续折磨你爷爷我！”
“你爷爷我命硬着呢，你死了我都不会死！”
“真没用啊，一天了就这些本事，一天了都撬不开我的嘴。”
“哈哈哈哈哈哈，真是一群废物饭桶！”
俞忠暴怒，大骂了几声，狠狠的扇了楚君回一巴掌，随后又准备让手下动手。
沈青文刹那间明白了楚君回的意思，但她犹豫了，这是当前最好的方法，沈青文也明白。
此时此刻，她认识到了自己能力的有限，她惧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