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辞年没有回应沈青文的质问,两人无声的对视着,他想不明白,既然对方信任他又为何能不派他前去呢。
这次的贪污非同小可,温辞年自己去处理才能放心,他不想再看到对方因为国家的琐事紧皱的眉头,他不想再见到沈青文叹气时的样子。
温辞年知道自己刚刚说的可能有些过分了,但此时谁也没有先服软,两人倔强的对峙着。
烛火的光影在两人的脸庞上跳跃,没有眼力见般的打闹、嬉笑,好像想缓解此时紧张的氛围。
两人都是第一次见对方发怒,也都是不可能让步的性格。
过了有一会,温辞年先躲开了沈青文的目光,垂眸道:
「好,我知道你信任我了,所以派我去东南吧。」
沈青文又一次感受到了温辞年的固执,第一次是在她拉拢对方的时候,温辞年迟迟不愿松口,过了这么长时间对方这一点倒是一点也没变。
「你那是什么语气什么态度,温辞年,你为什么就不懂呢?!」
为什么就不懂她的弦外之音呢,为什么就不懂她的苦衷呢。
沈青文上前拽住了对方的衣襟,将两人的距离骤然拉近,细长上挑的眸子里全是委屈和愤怒。
「你不说我又怎么会懂?!靳微遥,你不说我又怎么会懂!」
温辞年又直视了那双梦寐以求的眼睛,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很久没有离得这么近了。
此时的距离很近,但又很远,远到两人都有些看不清对方了。
其实他们这次的争吵是无意义,是没必要的,是可以避免的。
或许是因为双方的各种情绪挤压了太久,又没有一个合适的出口才会就此爆发。
这一次,先避开目光的是沈青文,她将头转向了一边,但手却没有松开温辞年的衣襟。
温辞年觉得对方又瘦了很多,之前脸上还有些肉,现在是半点也无,下颌骨瘦削的可怕。
沈青文拽着衣襟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最后还是将手放开了。
温辞年的领口被弄的褶皱不堪,甚至可以隐约看到内里白玉般的肌肤。
「好,你去吧,温辞年。」
沈青文的声音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其实温辞年想听的不是这句话,他其实想知道为什么沈青文的态度会如此坚决,是因为东南危险还是怕他出事,亦或者是别的,什么理由都可以…
但对方一直憋着不说,一时间让温辞年也有些无力。
就像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吸引着人们的探索又消耗着精力。
温辞年也不想跟沈青文吵了,这次的争吵两人都筋疲力竭,即便这样也没争出个所以然来。
他只出声回应了个「嗯」便没再说什么,悄悄的退出了房间。
沈青文的头又开始疼了,又或许是一直都在疼,但现在才感觉到。
…
第二日温辞年秘密启程,沈青文没有去送他,也没有托人给他带话,只有温家人为温辞年送别。
沈青文暗中派暗卫随行保护,两人吵架归吵架,她的内心还是不希望对方出事。
在朝堂上她也为温辞年打掩护,因为此次是秘密行动,若是让曹庄等人知晓温辞年去东南那将会更危险。
所以沈青文想了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她以温辞年对她不敬为由治了对方的罪,罚其在家中禁足三个月,任何人都不准探望。
此言一出整个朝堂几家欢喜几家愁,和温辞年同阵营的一直上奏让她开恩,其余人要么说她圣明要么不做表态。
沈青文怕引起不
必要的麻烦就没多做解释,连温辞年手下的人也没告诉。
右丞相被罚禁足,三足鼎立的现状被打破,一时间朝堂上风起云涌。
又有一些人在私底下变换着站队,其实这样也能看出哪些是真贤臣哪些是假忠良,为沈青文省了不少麻烦。
而且沈青文也不怕曹庄再得势,因为这么长时间她已经将对方的权利架空的差不多了。
一些重要的部门直接换血了不说,就连其他的一些地方也有她直隶的手下存在。
对方现在只不过空有一个丞相的官职,不过是金玉在外,败絮其中。
…
「薛六被调到了宋辽身边?」
「是,主子,我们的情报有延迟,这应该是半个月之前的事。」
沈青文的眸子眯了眯,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书桌。
「谢清越不像是谁向他要人就能给的主,看来这个宋辽也不简单啊。」
「没错主子,据调查,宋辽是前朝为数不多的为国家着想的贤臣,当年也是他掩护的谢清越逃出宫内。」
「在随后的几年里将谢清越抚养成人,而且一直为其谋划复国。」
沈青文轻蔑地冷笑了一声,那看来谢清越那近乎为了报仇魔怔的样子和对方也脱不了干系了。
好一个贤臣,就是不知对方的复国之心真的是一片赤诚、忠心耿耿,还是舍不得官权富贵的私心罢了。
细思极恐,不过这些都跟她没关系,是怎样又如何,那不是她沈青文的事。
她不会怜悯自己的敌人,或许之前的她可能还会感慨一番,不过现在已经坚决不会了。
「嗯,要这么看的话,谢清越确实能将薛六给他。」
「宋辽手下人多,恐怕小六他的消息只会越来越少,不过也好,虽说不能第一时间知道谢清越的行动,但对方整体的核心情报和下一步动作我们都能掌握。」
「主子英明。」
一场秋雨一场寒,温辞年把皇城中仅剩的夏意也带走了,只剩越来越肆无忌惮的秋风。
「咳…温辞年那,最近有什么消息?」
沈青文看起来好不容易的把这句话说出,随后又有些不自然的扭过头。
两人转为了异地战,不过是沈青文单方面的,温辞年早就在心中向对方服软了,但是沈青文每次看完长篇的信只回「已阅」两个字,看起来冷酷极了。
不过只有褚安知道,沈青文每次读信的时可不仅仅只有「已阅」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