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金鳞岂是池中物(76)

靳星哲走后,沈青文对着铜镜看了看背后的伤势,很严重,整个刀疤贯穿了后背,两边的肉都泛起了不健康的白色。

褚安过了一会进到屋内,也不说话,立身站在沈青文的身旁,剑眉紧皱的看着眼前的人儿。

他认为他这个暗卫当的十分不称职,还是因为自己不够厉害沈青文才会受伤。

他在沈青文高烧不醒时曾一度认为自己不配再待在沈青文身边了,一个贴身侍卫连主子的安危都保护不好还能干什么。

靳帝这次勃然大怒,想要将他赐死,褚安苦苦哀求对方靳帝才同意他照看到沈青文苏醒。

等到对方苏醒后他会自主领罚,无论是赐死还是受罚,那些都是他应该受的。

可为什么,明明他已经下定决心了,但看着眼前沈青文有些脆弱样子后悔了呢?

他突然不想离开主子了,主子厌弃他也好,有新欢也罢,让他一直呆在主子身边他就满足了。

沈青文见褚安一直站着不说话,她慢慢也发现了身边人的异样。

「怎么了?」

「主子,褚安想向您请辞。」

沈青文闻言目光突变,紧紧的盯着褚安的表情,不放过对方任何一丝一毫的变化。

沈青文转念一想也猜到了可能是靳帝或者靳星哲为难对方了,但是无论是谁,对方的去留只有她能决定才是。

「褚安,我只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

「我是您的狗。」

褚安十分了解沈青文,所以还没等对方问出口就抢先回答道。

沈青文细长的狐狸眼眯了眯,并没有因为褚安的抢答而高兴一些,反而因为对方此时逆来顺受的态度有些烦躁。

褚安垂眸,不敢看向沈青文的眼睛,自然错过了对方情绪的变化。

「主子,因为属下的失职导致您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属下实在没有脸再留在您的身边…」

沈青文猛然拽住褚安的衣襟,动作之大都牵扯到了她新结痂的伤口,不过她没在意那么多,一股强烈的占有欲在侵蚀她残存的理智。

「让我受伤的是那群杀手,不是你这条狗!」

「褚安,我不管谁跟你说了什么,你自己又是怎么想的,只要本殿下没说让你滚蛋你这辈子都得在我身边!」

被拽住衣领的褚安被迫和沈青文对视着,对方眼里疯狂的占有欲让他浑身颤栗。

而且一想到沈青文这种欲望居然是对他的,褚安眼中的喜悦差点控制不住。

褚安太仰慕沈青文了,对于暗卫来说主子就是他的全世界。

也正是因为太仰慕对方,沈青文受伤褚安才会反应这么大,才会自责了这么长时间。

沈青文之前总是开玩笑的跟他说她都要离不开对方了,但殊不知离不开的那个人却是褚安。

「主子,您还有伤…」

「闭嘴!我让你说话了吗?」

褚安立即知趣的把嘴闭上,怕沈青文站不稳温暖的大掌一直在沈青文的身后环着,但始终没有碰上对方。

这一段距离是褚安的执着,他始终认为他这种低贱的下等人能贴身服侍沈青文就是莫大的恩赐,哪能奢求更多呢。

这段距离看似很小,但其中隔着繁琐的规矩和礼数,褚安作茧自缚,无法破除。

沈青文狠狠的瞪着褚安的眼睛,她在生气什么呢?是她对褚安有感情了吗?

准确的说她对谁都有一些感情,她是个冷漠的人但不是冷血的人,她是个多情的人也是个无情的人。

沈青文更像是一个矛盾体,这种自身矛盾的性格让她没有一天活的舒心,让她这个

人一直很拧巴。

沈青文对褚安的感情绝对不是什么爱意,也算不上太多喜欢,因为她的喜欢很廉价。

不是贬义词,只有这样形容最贴切,她可以喜欢小狗、阳光、微风一切美好的事物,她的喜欢有很多,也不介意分给某个人。

沈青文在愤怒别人对她的私有物染指,在不爽褚安没有她的命令暗自离开。

在这时间,沈青文把自己最恶劣的一面、最真实的一面毫无保留的都给了褚安,所以她不希望对方的离开。

不同于在温辞年面前的机灵,不同于在秦禹川身边的飒爽,不同于在清秋姑娘面前的温柔,不同于在靳星哲眼下的伪装…

只有褚安见到的沈青文是冷漠的、无礼的、高傲的、嗜血的,无可厚非也是真实的。

褚安对于沈青文现在的怒气照单全收,高挺的鼻梁下薄唇紧抿着,深邃的眸子中只有沈青文一人。

「褚安,你说,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

「属下生…」

「说名字!」

「褚安生是您的人,死是您的鬼。」

沈青文神色稍霁,这才放开了对方褶皱不堪的衣襟,褚安立即查看了对方身后的伤口。

果然,因为沈青文刚刚的用力新结的痂又崩开了,渗出了点点血珠。

褚安轻柔的为对方处理着伤口,心中也因为不会离开对方了而庆幸着。

「谁跟你说让你离开我了?」

沈青文了解自己的这个侍卫,不是别人说了什么他是不敢擅自做决定。

「回主子的话,是陛下说属下护主不周,应当以死谢罪…」

「那就让他闭嘴好了。」

沈青文坐在木凳上仰头看向褚安的脸,一双狐狸眼中暗流涌动。

「让他永远闭嘴就好了。」

说完沈青文浅笑的收回了目光,靳星哲不能成为她的敌人最好,不过她为了防止自己成为傀儡皇帝又留了个心眼。

她没有告诉靳星哲自己的势力和手下有什么,可以算是多一张底牌。

沈青文没有那么多的信心去信任别人,没办法,性格使然,她就是万事都要留个心眼。

之前她以为自己和靳帝之间虽然称不上父慈子孝,但是最起码无论如何对方对她还不赖,所以才不好逼宫。

没想到靳帝居然毫不犹豫的将她当自己长生不老的容器,那他不仁就别怪沈青文不义了。

她很期待,十八岁生辰那天,那将会是靳帝的忌日,也将会是沈青文第一个任务完成之日。

做皇帝难,做一个好皇帝更难,但沈青文不怕这些。

因为她想要成长,她需要体验,在一个又一个的困难中成长为更成熟的人,在一个又一个世界体验生命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