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毓政突然觉得心脏骤缩,一种非常不好的感觉在他脑海里蔓延。
这种可怕的感觉差点将他的理智淹没,是不是江阳出事了?!
他迅速的给国内的手下打了个电话,语气急迫。
「快给我查江阳有没有出什么事,快!」
「好的魏先生。」
魏毓政挂断电话后,坐立不安的等待着对方的回复。
他此时??仿佛被个?形的??压住,嘴唇不停的颤抖。
江阳,你一定要没事,江阳,你一定要没事啊。
只有沈青文能够牵动魏毓政的情绪,让他变得不再像自己,也只能是她。
过了好一会,手下的电话才打了回来,魏毓政立马接通。
「怎么样!她没出什么事吧。」
「魏先生,这边的最新消息显示江女士和顾氏董事顾景俞出现了重大车祸,目前生死未卜。」
魏毓政大脑骤然一片空白,他甚至忘记了呼吸,过了好一会,还是对面的手下出声将他从震惊又恐惧的情绪中拉了出来。
「魏先生,魏先生您还在吗?魏先生…」
反应过来的魏毓政仿佛劫后余生般大口呼吸着,颤抖着声音回道:
「我马上回国,你们继续关注江阳的情况,有消息第一时间发给我。」
「是,魏先生。」
魏毓政边大口呼吸着边安慰着自己。
不会的…不会的…江阳不会有事的!
她那么聪明,不会有事的…
可是他越心理暗示自己,内心的不安和恐惧就越大。
像是疯狂滋生的野火,要将他整个人都燃烧殆尽。
他以最快的速度订了最近到机票,几乎是什么东西都没拿,就匆匆的向机场赶去。
江阳,等等我,我们回去就和好怎么样?
我肯定再也不跟你吵架、跟你发脾气了…
求求你江阳,等等我…你等等我…
———
顾景俞从宽敞的病房中清醒过来,只觉得浑身剧痛。
他全身多处擦伤,左腿小腿也骨折了,当他醒来时已经做好了救治手术,挂着一条腿躺在病床上。
「哥,你醒了。」
顾橦从得知两人出车祸后就匆匆从家赶到医院,一双大眼睛红肿的不像话。
「江…阳呢?」
顾景俞此时的声音沙哑至极,清醒过来的第一时间立刻询问江阳的情况。
这不问还好,一问本来好不容易缓和过劲的顾橦眼泪又如泉水般涌出。
甜甜的声音哽咽的不行,说的话也断断续续的:
「小江…小江她…走了…她再也不会回来了哥。」
「呜呜…医生都说是她保护了你最重要器官,不然那个角度出事的就是你了…」
越往下说顾橦越说不下去了,喉咙里好像卡着一根鱼骨头,哽住了。
躺在床上的顾景俞听顾橦说完,只觉得脑袋「轰」的一下,一时难以接受这个事实,只觉得顷刻间有什么东西崩塌了。
他思绪凌乱地结成一张网,越网越紧,直达心脏,一阵刻骨铭心的刺痛之后,方才罢休。
江阳为了保护他死了…
江阳死了…
他只觉得耳朵里一片嗡嗡声,仿佛有一面铜锣在他头脑里轰鸣。
外界的声音他听不清了,顾橦的哭声他也听不见了,他的脑海里全是一句话——江阳死了。
他的心像肉绞一般,泪水也逐渐模糊了他的眼睛。
顾景俞好久没哭了
,他甚至都忘了眼泪是咸的。
‘还有,好好活着,顾景俞。
顾景俞想起了最后一刻江阳在他耳边说的话。
江阳…你的心真的好狠啊…
你让我好好活着…我到底能如何好好活着啊…
江阳你说啊…你说…
没有你我怎么能好好活着。
———
陆放冲进顾景俞的病房,二话没说给了躺在病床上的他一拳,扯着病服的领子,大声嘶吼着:
「顾景俞,为什么他妈.的死的不是你!?」
「顾景俞,你说啊!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陆放脸苍白,猩红的双眼显出内心极度的哀痛与愤怒。
顾景俞像一个破布娃娃一般任由他拉扯着,即使陆放的动作牵动了伤口他的表情也没有一丝变化。
同样猩红的可怕的双眼回瞪着他:「我也想死的是我,可惜不是。」
顾景俞确实是这么认为的,他这么多年来自诩不是什么好人,手上早就沾满了污秽。
但江阳不同,她不该死的,她不该为他死的,他顾景俞不值得。
陆放闻言把对方狠狠的摔回病床上,他那颗充满对沈青文爱意的心,似乎被钢筋刺穿了,在淌着红色的血滴,疼得他全身痉挛。
陆放即便再不愿接受这个事实,他也不得不接受。
江阳不要他了。
江阳走了,再也不来找他了。
陆放的脸阴暗得像夏天时乌云布满的天空,仿佛随时都会雨点似的落下泪来。
他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就像他脑子像烧着一把火,把泪已烧干,想哭也哭不出。
「她的尸体明天会被送去殡仪馆火化,应该能见她最后一面。」
偌大的病房里两个男人都相顾无言,沉默着,独自消化悲痛的情绪。
———
陆放觉得自他们上次见面江阳变漂亮了,又或许是他们好久没见了。
看着江阳的遗体,陆放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他们之间没有误会、没有争吵,相反,陆放回忆起他和对方的时光,只有说不出的甜蜜。
可就是因为他们之间太过美好,江阳的离开才让陆放彻底变了一个人。
其实痛彻心扉之后就不会觉得痛了,有的只会是一颗冷漠的心。
陆放和顾景俞两个高大的男人看着入殓师为江阳整理着遗容,想把江阳最后的模样刻在生命里。
「江阳,别再开玩笑了,我回来了,咱们和好吧。」
魏毓政风尘仆仆的从国外回来,一下飞机就收到了江阳去世的消息。
他绝不相信这是真的,马不停蹄的赶到了殡仪馆。
看到江阳紧闭的双眼,和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好地方的皮肤,魏毓政真的没办法再欺骗自己了。
他多希望这只是一场玩笑,江阳用这个骗他回国,让他们和好的玩笑。
魏毓政骨节分明的手不停颤抖着,想要抚摸江阳的脸颊,不料,却被陆放大力制止了。
「魏毓政,你最没资格碰她!」
但魏毓政没管陆放在说什么,还是自顾自的低喃着:
「江阳,乖,别和我开玩笑了好不好,我回来了,咱们再也不吵架了好不好?」
陆放闻言轻嗤一声,甩开了她的手:「魏毓政,你现在这副模样又在装给谁看!」
「江阳她已经死了,已经死了你知道吗?!她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陆放喑哑的嗓音低哄着,怒斥魏毓政的同时仿佛也在一遍遍的说
给自己听。
魏毓政清透的眼泪不自主的落了下来,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
他呆呆地站着,心里上上下下地翻滚折腾六腑都仿佛挪动了位置。
可是…可是他们还没和好呢…
他们还没和好呢…江阳怎么会就这样抛下他了呢?
「诸位先生,这是我在死者身上找到的东西,你们看一下还需要吗?」
入殓师拿着找出的东西给他们过目,东西只有两件,一个是魏毓政曾经送给江阳的手链,一个是顾景俞有一年生日送给她的项链。
项链上有两个字母:jy,是她名字的缩写,也是顾景俞后两个字的缩写。
顾景俞拿回了那条项链,没管什么晦气的传言,将它戴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他的脖子内侧还有一道不小的伤疤,那是江阳咬的,这道伤疤永远在他的身上,就像她这个人,也永远在他心里。
魏毓政没有想到这条手链对方一直戴着,他以为两人掰了后江阳会扔了,但是她从未摘下来过。
他把手链攥紧在手心,放在胸前。
豆大的泪珠,像断了线的珍珠,滚
陆放原本计划的是他毕业就向江阳求婚,可是那对戒指这辈子也没有送出去…
他的拳头握的不能再紧,他的心,也永远缺失了一部分。
———
初冬是灰色的,整个城市的天空总是灰蒙蒙的,没有阳光,也没有生机。
三人将江阳葬在了江母旁边,母女两人在另一种意义上得到了团圆。
江阳的出现就像是一场梦,现在大梦初醒,讥笑着几人不切实际的幻想。
尽管是匆匆地相逢,匆匆地离别,但短促的?命历程中他们拥有着永恒。
?些??些事就这么明明灭灭地刻在沿途的风景中,辗转中的快乐在百转千回中碎成?地琉璃。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离绪千种,期待着下?次重逢。
几人与沈青文的故事,永远的定格在了这个温暖的初冬,只怕是以后的重逢,只能在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