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浓的语气里，带着点难过和自卑。
她的声音很轻。
恰巧屋子里十分安静，所以阿浓的话，其他人也都听到了。
黎老夫人和李氏还有始终没说话的陈乔念听了，心里想的是：算你还有点自知之明。
可王氏和黎文泽听了，心里却十分难受。
女儿/妹妹会在乡下长大，还不是被人恶意为之！
如果当初她没有被人调换，那黎娇也能在平阳侯府幸福快乐地长大，也能看灯会看到腻！
此时此刻，王氏的心里，对自己那个死去的堂妹，心里的怨恨更深了些。
甚至觉得，她就那样服毒自杀死了，都是太便宜了她！
黎文泽看着妹妹那微微泛红的眼眶，冷着脸十分严肃的看着李氏：
“二伯母平日里还是对四妹妹多多管教吧，要不然以后嫁了人，怕是不讨夫家喜欢。”
李氏没想到黎文泽还敢教训她，诅咒她女儿。
本来就不好看的脸色，这会儿是更加不好看了。
“你——你堂堂男子，竟然这样说自己堂妹，你……”
那边，王氏语气淡淡地打断了李氏的话：
“文泽不过是说了句实话而已，二弟妹这是急了吗？”
李氏被噎住，脸都给憋红了。
黎老夫人看不下去了，又拿王氏没办法。
她抬手按住自己太阳穴，哎哟哎哟的呻吟着：“被你们吵得头疼，我看你们是不想让我这老太婆好好活了！”
“滚滚滚！赶紧给我滚出去！”
李氏立刻扑过来扶着黎老夫人的手，带着哭腔道：“母亲，您可不能有事啊！”
王氏则是站起来，对黎老夫人说道：“那母亲就好好休息吧，儿媳就带着阿娇与文泽先走了。”
说完，王氏用眼神示意阿浓和黎文泽跟她一起出去。
对于装头疼的黎老夫人，她都懒得搭理和应付。
王氏被丫鬟搀扶着走出去，阿浓和黎文泽跟在后面。
陈乔念见王氏示意阿浓和黎文泽跟她离开，就一直在等王氏看过来。
结果王氏，竟然看都没看她一眼！
这是什么意思？忽视她？！
果然，说什么会把她当亲生女儿来疼爱，都是假的！
亏她一直以来，都把她当自己的母亲来对待！
陈乔念心里对王氏生出怨恨来，甚至想再也不去讨好她了！
可想到自己不过是无父无母的孤女，如果没有平阳侯府做靠山，更别想嫁进长安王府了。
陈乔念眼里闪过阴沉沉的怨恨，最后还是被她掩盖下来。
她咬咬唇，看一眼已经被扶着往里走的黎老夫人，起身去追王氏他们了。
陈乔念追出来的时候，王氏他们刚走到院门口。
王氏走在中间，阿浓和黎文泽一左一右跟在旁边。
远远的，陈乔念就已经听到黎文泽在哄阿浓开心。
同时还有王氏的温声附和，以及阿浓的笑声。
母子女三人，氛围非常和谐。
和谐到，好像旁人已经无法插足他们之间。
陈乔念攥了攥拳头，指甲掐进肉里。
疼痛让她还保留着理智，提醒自己现在不是发脾气的时候。
深吸一口气，陈乔念提着裙摆，小跑着追了上去。
“母亲！二哥！阿娇姐姐！”
听到陈乔念的声音，前面的三人都停了下来。
然后，同时回头。
黎文泽冷着脸，语带嘲讽的问陈乔念：“你不在里面陪祖母了？”
陈乔念看了黎文泽一眼，然后又去看阿浓。
她脸颊红红，目露羞愧。
“抱歉啊阿娇姐姐，刚刚曼儿姐姐说的话确实是过分了！”
“我当时太震惊，都没反应过来帮你说话。”
阿浓还没说话，黎文泽就嗤了一声，嘀咕道：“又在这里假惺惺。”
陈乔念像是被黎文泽这句话伤到了，眼里登时就有了泪。
“对不起，我只是……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阿娇姐姐，如果不是我母亲犯下的错，阿娇姐姐就不会……”
她看向王氏，泪水滑落脸颊，同时开口：“姨母，不若乔念还是离开平阳侯府吧！”
见陈乔念这样，原本还有些迁怒她的王氏，又于心不忍了。
到底是自己养大的女儿，十五年的感情，不可能说淡就淡的。
王氏叹了口气，拉住陈乔念的手，语气重新放轻放柔。
“莫说这样的话，你二哥就是在气头上，你阿娇姐姐脾气好，向来也不计较这些的。”
站在旁边的阿浓也应道：“是呀乔念妹妹，我和你被调换的事情，又不是你的错，你就安安心心在平阳侯府里住着吧！”
母亲和妹妹都这么说了，巴不得陈乔念赶紧搬走的黎文泽撇撇嘴，没说话。
陈乔念有阿浓和王氏的安慰，很快又破涕为笑。
她随着阿浓她们去了王氏的锦兰堂。
等到了锦兰堂，陈乔念也想明白了。
讨好黎老夫人是没有用的，王氏硬气起来，黎老夫人也拿她没办法。
一句‘分家’，就能让偏心二房的黎老夫人偃旗息鼓。
所以，还是得王氏说了算。
陈乔念想明白后，就准备一门心思讨好王氏了。
阿浓将陈乔念的小心思看得明明白白。
不过，她并没有打算做什么。
王氏现在对陈乔念还是有感情在的，只是这感情，已经出现了裂缝。
看似不起眼，却经不起风吹雨打。
阿浓在锦兰堂待了会儿，就该回玲珑水榭上课了。
跟王氏和陈乔念告别后，黎文泽又跟着阿浓一块儿出来。
“妹妹，哥哥明日就回青山书院了，今天要不要跟哥哥出去玩儿？”
收到邀请的阿浓面露纠结，最后还是摇摇头：“哥哥下次回来，我再陪哥哥去玩儿吧。”
“因为要上课吗？没事的，不过是休息一日罢了！母亲那儿哥哥去说！”
听到黎文泽的话，阿浓还是摇头：
“还有九日就是母亲为我办及笄宴的日子，我要更努力些，才不会让平阳侯府丢脸。”
阿浓的话，让黎文泽心里揪了一下的疼。
他想说平阳侯府不怕丢脸，妹妹也不会丢平阳侯府的脸。
但黎文泽似乎又在阿浓的眼里看到了坚持。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抬手怜爱地摸摸阿浓的头。
“妹妹你记住，你是平阳侯唯一的嫡女，没人敢看不起你。”
“若是有，哥哥自会为你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