挫败。
真的好挫败。
十六夜眼神幽怨。
和傻逼系统下五子棋简直降维打击，毫无挑战性和乐趣可言。
偏偏——
年轻的科学家背影认真，如果说这个组织里的代号成员就相当于港口Mafia的准干部，雪莉也算当之无愧。
天才么……
风险、机遇总是并存。
可要直接和组织碰车啊。
不，还是再看看吧。
偏偏，房间里仅存的活人又视她于无物，刚还说对她感兴趣呢。
“没意思。”
十六夜还以为自己会被带进纯白的房间里，束缚带绑满，被注射各种奇奇怪怪的药物……结果只是抽血。
完全不明白一管血能有什么研究价值，都不知道是系统从哪里顺过来的。搞不懂科研侧的人。
“你想不想看柠檬爆炸？”
和久作的玩偶一样，梶井君的柠檬炸弹她也能够完美复刻。
虽然过去在实际操作的时候，炸弹一多起来总会把自己和敌人一起炸飞，但看起来还是很壮观。
也很适合用当气氛组，她发誓，绝对比狱寺隼人那个观赏性强。
……婚礼也可以用。
不过，十六夜思维发散，横滨这么多年有谁是准备结婚的吗？
从三刻的各位到组合再到天人五衰全都洋溢着单身的芳香……嗯，细思极恐，难怪她单身到现在。
都是世界的错。
算了，要是这里未来有人结婚的话她也不介意送上烟花祝福。
“或者你饿了吗？”
十六夜边说边在笔记本上画了一片六边形的生鱼片和一只手捏米饭团。
望梅止渴，画饼充饥。
想吃寿司了。
在咖啡厅都没吃饱。
“我/还是/很想念……”
十六夜撕下刚画好寿司的那页纸，慢吞吞折起纸飞机。
“每天/都可以/大吃特吃/的/日子，如今/孤独/将我压垮，每当/深夜/听见/这世界，就会/想要/回家……诗的名字就叫《我想吃寿司》好了。”
【什么烂诗。】
“饥肠辘辘就忍不住诗兴大发，或许这就是创作本能吧。”
她清楚这里只是虚假的世界，虚假的人物在这里虚假地度过一生……可要什么时候她才能回家呢？
十六夜叫了雪莉一声。“不然你理理我吧？我真的很无聊。”
好吵。
雪莉敲了下回车，建议说：“……你要实在没事做，可以找个绳子把自己绑起来，解开，再绑起来，通过这种方式锻炼手脑协调能力。”
最好打个死结。
然后不小心把嘴也绑住。
“好主意。”
虽然那好像是她很多年前的益智活动了，不过雪莉好不容易主动搭话，她只需要附和就好了。
“还有，你可以叫我十六夜。
“我很喜欢我的姓氏，不管是谁叫，都会很开心的。”
雪莉深呼吸。
十六夜：“话说，你不检查一下柜子吗？子弹大概率嵌进去了。”
她的大脑大部分时间都只能处理一件事，事后却会一窝蜂想起细节。
当时琴酒的子弹擦着她的脸过去，到最后也没听见落地的声音。
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遭了殃。
“无所……”不，等等。
雪莉站起身，十六夜挑眉，看着她取出钥匙飞快打开柜子。
站在其前陷入沉默。
十六夜背着手悄悄冒头，和精英外表不同，柜子里塞着一些普通女高会喜欢的日常装饰品。最显眼的当然是那只巨大的毛绒可达鸭，还是粉色的。
反差萌？
雪莉抱起可达鸭，忍不住蹙眉，玩偶“心脏”处不偏不倚卡进一颗子弹，正是琴酒配枪用的型号。
“果然，琴酒开枪的时候我就说只听到一次击破硬物的声音。”十六夜透过盯着雪莉，对方一副很珍惜这个玩偶的状态，“有针线的话我可以帮你缝好，保证跟新的一样。”
……姐姐送的玩偶。
就算把子弹取出来，再用针线缝合剪开的地方，恢复成近似的原样，也还是和过去不同。
“算了。”
说起来——
雪莉按了按眉心。
她确实有段时间没和姐姐联系，这段时间几乎是被软禁在实验室……上次外出还是去工藤宅调查，以补全工藤新一的实验数据。
晚点和姐姐打个电话吧。
“……？”
雪莉的脚步停住了。
座椅上多出来一只纸飞机，折得歪歪扭扭，涂黑的方块旁边隐约能辨认出来有个“寸”字。
“你是要刺杀我吗？”
“纸飞机而已。”说是刺杀也太夸张了吧？
她该庆幸十六夜没上铁铲？
已经够乱七八糟了。雪莉第一次发现原来她脾气很好。
雪莉两指捏起纸飞机，随手投进垃圾篓，开门见山：“既然能跑，为什么还要来这里？”
“求职。”
“我记得你是被绑过来的。”
“能屈能伸。”
十六夜不假思索。
“Mafia的行业，工资高投入少来钱快，除了和招聘广告严重图文不符并且管理人是法盲，没什么大缺点。
“就改变主意了。”
相距半米的那双金色眼睛，直直看着她的眼睛，一眨不眨，表情正经，但细看眼底沉着几分笑意。
不是说谎，也没说全。
雪莉觉得可达鸭的表情和十六夜的表情，某种程度上缓慢重合了。
浑然天成的装傻本领，让人一时分不清是真傻还是在装。
轻易便混淆旁人判断。
“不知道的以为你要篡位，”就和伏特加说的一样，琴酒很久没有受过这种伤了，“他不会放过你。”
“也许吧。”
十六夜想了想，真心实意觉得自己也就是轻轻拍了下琴酒的头，会造成这个后果纯属巧合，怪不得她。
“但我觉得人的记忆其实是个很玄乎的东西，人反而总记不住那些拼命想要记住的事情。”
体验卡这么用还是浪费。
显然她亏了。
“没准运气好我们就一笑泯恩仇，再见竟和陌生人没什么区别。”白发人健忘一点不奇怪嘛。
“……怪人。”
“我喜欢你的赞美，”十六夜悠哉补充道，“不过，等你活久了就会发现，什么样的人都有。”
宫野明美也这样评价过她。
不愧是姐妹，哪怕性格截然不同，在某些地方还是很相似嘛。
“随便吧。”
说得好像她已经老到半截身子入土，十六夜的长相和实际年龄不匹配，但雪莉也不觉得她有那么年长。
雪莉的表情没什么变化，显然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十六夜耸肩，反正她从不说谎，对方自己不相信，那她也没有办法。
“为什么你们的实验室不能修成露天的，抬头就能看见星空，比抬头看见白色天花板浪漫多了吧？”
“你的废话没有瓶颈的吗？”
“我确实很能说，和路边一颗石头也能聊上几小时，但我只是想知道它有没有可能回答我。”
雪莉垂眸。
晚点再检查下十六夜的脑子吧。
“我不会放你走。”
“我也没打算逃啊？”十六夜茫然，“而且，不是你让我留下的吗？”
始乱终弃，不好吧？
雪莉：……
有点理解琴酒了。
正好这时同事发来消息，雪莉不再理睬十六夜，拿起卡就往门那边走。
“哎，你就这么走了，那我呢？”十六夜瞪大眼。
她晚上住哪儿……？
组织福利和待遇再糟糕，吃住也总得包一下吧？实验品……实验品就没有人权吗？！
“谁管你。”
“……也可以管一下。”
追在雪莉身后，但门关很快，十六夜的鼻梁重重撞上冰冷的金属。
十六夜揉了揉鼻子。
半晌，讷讷出声：“谁设计的实验室，里面出不去，外面进不来，安全感是有了……”就是像监狱。
十六夜回头，和椅子上侧躺着的可达鸭对上眼。
玩偶瞪着聪明的大眼，自然给不出答复，伤口狰狞，没有血流出。
哦，她可怜的可达鸭。
为什么不答应她来缝补呢？
【本来还能看，经过你的缝补，就彻底不能看了，一劳永逸是吧？】
十六夜凭借肌肉记忆动手。
难不成，雪莉也生气了？怎么大家情绪都这么不稳定……？
【多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
找原因？
“可我好像也没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吧，字字句句发自肺腑……异能还在就好了，哄人打劫居家旅游必备。”
十六夜又叹口气。
“失去才知道曾经拥有。”
【就是怪我呗。】
耳边突然“嘀”了一声。
[SUCCESS.]
掌纹匹配100%。
成了。
十六夜忍不住笑出声，轻轻松松，未来科技也没进步多少嘛。
【电子锁也能撬？】
“看不起我横滨小锁王？”区区电子锁，根本难不倒她。
【太宰治还教这个？】
“你搞完没？”
十六夜没回这个问题，她费心思拖延这么久时间，要是狗系统连区区黑个监控都还没不到，那她们也没有再交流的必要了。
【比[完美犯罪]还完美。】
【连掉根头发都给你抹掉。】
“我怎么可能掉……”十六夜脱口而出就打算和系统辩论几句，又飞快将剩下半截话咬断。
算了，跟傻缺系统计较什么。
十六夜拉开门，探头看看走廊，很好，没有工作人员在巡视，雪莉的实验室附近还是很清净的。
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
但现在有话语权的人都不在，监控也黑进去了，那这处实验基地，她不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