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同上6

横滨有片发生过剧烈爆炸的地区。

就结果而言,一方面,在街道中央形成了无法复原的巨坑,一方面,围绕着那座坑聚集起大片贫民窟建筑。

因此得名镭钵街。

在解决兰波先生和中也的矛盾后,港口Mafia计划重建镭钵街时兰波先生有提议修建学园和一些其它的基础设施。

森欧外对此不置可否,而她出于想看羊那群桀骜不驯的小孩上学的痛苦模样的动机,连夜找横滨的地下组织借钱赞助修建——有借没有还那种——最后,学校修是成功修起来了。

可惜,下有对策。

自从织田作的小孩们也被送进去,学园很快就完全变成了他们的天堂,Mafia们的地狱。尤其痛苦的是她这个被拜托照看那群小孩的闲人。

但现在情况就不同了。

“你的一小步,人类的一大步。只要跑不死,就往死里跑!”

扩音器循环着鸡汤,中气十足的嗓音在校园中360度无死角地回荡。末了,她还特地cue了句落在最后的人。

“沢田君,区区四百圈,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到的对吧?”

沢田纲吉:……

沢田纲吉:不,他不可以

这头,沢田纲吉觉得自己已经变成一具爬行的尸体。

别问,问就是社死。

出现了!

比Reborn还离谱的家伙!

十六夜鼓励完沢田纲吉,转头就发现山本武和狱寺隼人也越来越慢。

“山本君,你已经第七十九圈了,只差一点就能跑完了!不要放弃!”

山本武的额顶已经聚起许多汗。闻言笑了笑,有些疲倦地回道:“虽然不想让人失望,但我也稍微有点……”

接着就听见她继续说:“毕竟狱寺君马上就第八十圈了,也不知道你们谁先跑完这四百……”

于是果断改口:“其实还能坚持一下,和狱寺的比试,这我可不能输。”

“白痴你自顾自兴奋个啥啊!”

眼瞅着山本武又像打了鸡血一样加速追上来,狱寺隼人忍不住炸毛。

说完他望向罪魁祸首的十六夜。

“你也别在这里煽风点火!

“而且,为什么我们要在这里乖乖跑四百圈,你自己就只是看着——”

“因为,”十六夜认真思索几秒,好心提醒,“现在被狗追的不是我?”

狱寺隼人:……

//

下野觉得这辈子没这么无语过。

没错,最离谱的就是这点。

为什么一个中学里会有这么多野狗,这就算了,现在还有组织有纪律地追着学生在跑圈——

难以计数,听取汪声一片。

真·有狗在后边追。

系统也陷入沉思。

它没有按照以往的流程直接开放基建系统,就是因为担心十六夜将学校建设成大型狗厂2.0,万万没想到……

如果和狗相识也算社交能力的一种,那么十六夜的狗脉大概已经广到连洛克菲勒也自愧不如。

[根本难不倒她].jpg

下野目光呆滞地看着跑道,不明白他是做错了什么要遭遇这种折磨。而刺头转校生的十六夜的迫害已经扩散——

“极限地燃起来了!”

“很好!就是要这种气势,极限地开始第一百九十八圈吧!”

“极限起——”

笹川了平应和着进行了一个咸鱼翻滚的动作,而后,用力,翻了个身。

他猛锤几下地面,接着就学沢田纲吉那样和地面变成连体婴。

“可恶!极限不起来——”

“加把劲啊骑士!”

“我果然还是修行不够!”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笹川君,现在就放弃还太早了!”

“你说得对!”

笹川了平默了默,而后眼神坚定,重新振作起来。

“还没到极限啊!!”

说完,他便“啊啊啊”大叫着开始新的一圈,跑动间扬起一大片尘土。

下野不得已背过身去,表情郁卒。

没救了。

这学校没救了。

都是些什么事儿。

//

两小时后。

“你们要什么?”十六夜蹲在自动贩卖机旁,询问身后几个人。

“你来决定就好。”山本武说,反手拉住即将脱缰的狱寺隼人,“好啦好啦,不用顾虑任何事情地跑步,现在心情还挺痛快的不是吗?”

“这是一回——”事吗?

狱寺隼人的话戛然而止,在他面前,是一双纤细脆弱、白到几乎没有血色的手,手心正托着一瓶运动饮料,抬头看,来自微笑着的十六夜。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很友爱的画面,他却觉得对方笑意半点不及眼底。

总感觉哪里充满违和。

“请你们喝,辛苦了。”

十六夜将饮料塞到不知为何走起神的狱寺隼人手里,又分给其他几个人,才喝起给自己买的热牛奶。

“虽然因为时间关系没能完成四百圈的指标,不过直到最后都没有人想要逃跑,很不错。”

众人:……

放了一堆狗在操场,谁敢中途逃跑啊!难不成先和狗打一架吗?

山本武说:“你看上去倒是一点不累,意外地也很擅长运动啊。”

十六夜半真半假回道:“因为平时比较闲嘛,经常进行锻炼,于是像躲避球(帮派火并)、攀岩(上吊健身)、游泳(入水)什么的就都会一点了。跑步自然也不在话下。”

山本武压下心头来回翻滚的不对劲,邀请道:“考虑来试试打棒球吗?女子棒球社正好缺人。”

“不不不,还是来打拳击吧!居然能跑完四百圈,你和沢田纲一样极限到极限啊!”笹川了平表情兴奋。

沢田纲吉:……

沢田纲吉:不是,你们真的看不见她脚底的代步机吗?她根本就没跑啊!

十六夜摆摆手,拒绝道:“社团就算了吧,我没办法一直留在一个地方,会让你们觉得无趣的。”

在她记忆完整的时期里,就算待得最久的港口Mafia也不过几十年,称她为喜新厌旧或者没有归属感都不为过。

“不要妄自菲薄!不是你说的吗?还没到极……”

“总有不擅长的事,坚持对我来说就很难,”十六夜笑着打断,又问,“沢田君,饮料不打算喝吗?”

“……啊,不是的。”

十六夜偏头,看见易拉罐上断掉的拉环,突然福至心灵。

“我帮你开吧。”

“……谢谢。”

“但是为什么突然让我们跑步?”狱寺隼人皱着眉,自言自语般问了句。

“嗯?你不喜欢跑步吗?”

“那可是四百圈!”

“可是没有什么活动比集体运动磨合得快了吧?多亏这个,我对你们的认识终于落到实际。”

系统的评价栏里一堆ABC的英文字母,只有E和S两个极端她深有体会,还是实际接触能最快清楚情况。

“所以是为了转校生尽快融入集体才让我们跑步的吗?”话音落下,山本武最先打破沉默,“果然,下野老师有自己的考量,不会莫名其妙做决策。”

十六夜没有反驳。默默灌着饮料的沢田纲吉面上看着想说“应该不是这样”,但最后不知为何没有说出口。

//

和他们分别后,十六夜绕到便利店买了袋狗粮,才往自家方向走去。

【我以为你会消极怠工。】

“怎么会,我是那种人吗?”十六夜惊讶,“……我不讨厌像他们那样富有活力和生机的年轻人。”

旗会的年轻人也这么有活力,不会因为她是干部就谨慎保持距离。

和这样的人相处,会产生自己正身处一个很美好的世界里的错觉。

“我思考了一下所谓世界第一的达成条件。要么校园硬件第一,要么就学生第一了吧?前面那条可行率奇低。”

十六夜复盘一路见闻,觉得从硬件下手钱途实在黯淡。

“我总不能绑个异能工匠过来,把并盛中学打造成港口Mafia大楼那种特殊材质的建筑吧,因此——”

【其实也不是不行。】

“就是不行。”十六夜坚决。

【?】

“前者只会不断浪费积分,后者却能不断给我积分,换你你选哪个?”

破案了。

它就说十六夜今天怎么奇奇怪怪。

【抠死你算了。】

“创业嘛,能省则省。”

说话间,十六夜已经踏入7号狗屋的地界。拴在旁边的吉娃娃睡眠很浅,被惊醒后不自觉地咕噜了两声,看清是她才一点点安静下来。

十六夜停在红圈外,扫了眼草坪上被蹭掉边缘的记号,语气肯定:“我不在的时候有人来过这里。”

【公共场合,不是很正常?】

“不正常。”十六夜摇摇头,指着粘有另一种颜色泥土的草屑,“正常人才不会没事跑到狗屋里面玩。”

【狠起来连自己都骂是吧。】

摸个鱼的功夫,家就被人偷了。

十六夜摸着吉娃娃的头,边喂狗粮边提问:“路易知道对方是谁吗?”

吉娃娃抽空叫了两声作答。

十六夜复述说:“风太?”

不仅如此。

十六夜缓慢将吉娃娃直白的狗叫逐字逐句翻译成人话——

年龄十岁上下。

身上带着本巨大的辞典。疑似在被一群人(黑衣人)追杀。

最后将这里评估为并盛町隐蔽性排行22的藏身之处,标准未知。

【习惯之后,我都不想吐槽为什么你能和狗无障碍交流。】

“因为我是语言天才。”

【编,继续编。】

“你别打岔。”

十六夜捡起脑子,思考几秒。

“又一个意大利人。”

能力很牛逼的样子。

排名那点稍微让她有些在意,找到她的下午茶基地大概不是误打误撞。

【好奇的话,你可以把他变成你的学生,刚好年龄也合适。】

“来者不拒?”十六夜短暂停顿,“可惜,听起来就很麻烦。”

那可是能制作万物排名的能力,怀璧其罪,必然会被各方势力争夺。

要是港口Mafia打算在这里发展,森鸥外绝对不会放过这样的钻石。

“不过对我没什么用就是了。”

【现在不觉得学生少了?】

“下次一定。”

吉娃娃的头轻轻撞了她一下,十六夜安抚般揉了揉它的耳朵。

“没关系,足够了,等下次再见到他的时候告诉我更多吧。”

狗的认知毕竟有限,在确定问不出别的信息之后,十六夜将狗粮倒满。

“乖狗狗,去吧。”

路易走开后,十六夜才轻巧翻到蛋壳状建筑的顶部。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晚风从远处卷来不知名的花香。

她不知道未来会如何,但至少现在,并盛还是平和的。

和总爆发冲突、被当作异能战争后花园的横滨不一样,在这里,有序才是日常。毕竟都是些普通人。

就算沢田纲吉身上有特殊之处,也没有严重到足够影响社会秩序。

【危机雷达响了?】

“不好说。”

十六夜收起笑容,将硬币高高抛起,落下接住后用手背盖住。

“得看追他的是哪些人。无所谓,反正我本来就打算找桃巨会聊聊。”

【收编?】

“算不上。”十六夜嫌弃撇嘴,“只是我挺喜欢他们家铁铲,埋人用着顺手,想找他们的老大再借一把罢了。”

【……你倒也不必把抢劫说得这么清新脱俗。】

“有什么关系。”

十六夜移开手。

狐狸图案。

是正面。

大吉。

“看来明天会很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