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朗的脸,从白变红,从红变青,从青又变成黑色。
讽刺!
天下最大讽刺,莫过于此。
评判是他找来的,看热闹的人是他招来的,赌注是他钉死的,退路是他封死的。
就好比,辛辛苦苦,累死累活挖了一个坑,结果得自己跳。
自己跳下去还不算,还得自己把土埋上。
就很憋屈!
但是要他大庭广众之下赤身裸体,还得大喊三声:我是小兔崽子,比杀了他还难受。
“牛朗,认赌服输吧!”
一位院长开口说道:“既然请了我们四人来当评判,我们也有监督之责,你快快兑现赌注吧!”
“我……我……”
牛朗恨呐。
但他如果得罪四大院长,以后别想在文化圈混了。
否则四位院长一句话,就能让他成为全天下文人的仇敌。
牛朗左右为难。
不脱,就会得罪天下文人。
脱了,以后还怎么有脸混?
“好好好,今日之耻牛某人记下了,他日必十倍奉还!”
为了前途,牛朗只能忍。
面子和前途,还是前途重要。
牛朗解下外衫往头上一套,又心不甘情愿摸向内襟扣子,动作缓慢到让人怀疑人生。
刚摸到扣子,他像是想起什么,又把手缩了回去。
“磨磨唧唧!”萧承泽吩咐到:“一月,去帮帮他!”
“是。”
突然之间一阵寒光,紧接着就是密集无比的布料被割裂声音传来。
短短一个呼吸,牛朗身上,连根毛都没了。
“啧啧,真白,呲溜……”
“尼玛,这些太小了吧,比牙签子大不了多少。”
“老身专门跑过来,你就给我看这个!退钱……”
围观的人哄堂大笑。
尤其那些男人们,一个个的顿时自信心满满,优越感爆棚。
想比之下,牛朗胯下就是骑着一条小蚯蚓,而自己胯下则是一头巨蟒……
牛朗的脸,变的煞白煞白!
恼怒、屈辱、自卑……
所有负面情绪,他都有了。
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走!
有多远,走多远。
“慢着!”
“你是不是忘了说点什么?”
牛朗还有三句话,没有说。
望着一月手中寒光闪闪的短剑,他慢吞吞挪到门口,双手捂脸,咬紧牙关说道:“我……我是小……我是小”
“知道你小,不用重复讲。”
人群里有人调笑道。
……
皇城中心地段大院。
潇湘馆第三波送信人到达。
“小姐,比试结果出来了,牛朗被完虐,那位神秘少爷赢的很轻松。”
“嗯?他居然赢了,还很轻松?”
屏风后,女子小嘴微微张,满脸不可思议。
年纪轻轻的少年,居然完虐牛朗。
怎么看都有点不科学。
“还有呢?他们的赌注是否兑现?”
“回禀小姐,四大院长劝说无果,那为神秘少爷一定要兑现赌注,甚至派出了护卫出手。”
“哦?”女子浅笑道:“这位少爷也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主呢。走吧,我去见见他。”
……
潇湘馆。
牛朗的落网而逃结束一场闹剧。
而二楼的雅间,春光无限。
“奴家棋儿拜见。”
孟棋没有忘了身份,来到二楼雅间轻轻扣门。
这位少爷出手就是三千两黄金,又用一副字完虐牛朗。但这不代表里面的人,就一定是个好人。往往出手越是阔绰的人,就越是变态。
“进。”
房门被缓缓推开,棋儿如同受惊的兔儿,小巧可爱的脸上都是忐忑。
萧承泽微微抬头,目光打量孟棋。
“你似乎很怕本少爷?”
孟棋小脸儿朝地,一听对方问话,急忙摇头:“棋儿不……不怕。”
嘴上说着不怕,身体却抖的厉害。
“方才看你的舞不错,本少爷初来皇城,想看看新鲜的舞蹈,劳烦你再舞一曲。”
说罢,萧承泽往椅子上一靠,示意她可以开始了。
“嗯?”
孟棋愣住了。
怎么回事?
就跳舞?
没别的要求吗?
难道这位少爷和其他人不一样,不是可怕的变态,而是真正的文雅少年郎?
“少爷……”孟棋轻声呼唤道:“尚若少爷想看皇城本地舞蹈,棋儿一人怕是无法舞出精髓,还需乐师鼓乐伴奏。”
“无需如此,你独舞即可。”
“本少爷来给你伴乐。”
孟棋小脸之上都是惊疑。
但看见对方已古筝横握,泉水叮咚般的琴鸣依然开始,她便站定位置,翩翩起舞。
进入舞蹈状态后,他的气质马上就变的自信。
一双长袖上下翻飞如采蜜蝴蝶,灵巧的双足左点右顿如戏水蜻蜓,修长的腰身上起下俯如风摆杨柳。
舞姿翩翩,如梦如幻。
“好活,当赏。”
一曲舞罢,萧承泽毫不吝啬,直接甩出一踏银票。
孟棋收住舞姿站在原地,内心波涛汹涌,久久不能平息。
她是懂音律的。
更见过音律大家不再少数。
可这位年轻的少爷所奏乐曲,她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难以想象,如此年轻的少年郎,竟能奏出如此此醇熟美妙的音律。
一曲之下,她竟心生意犹未尽之感,只想他再奏一曲,自己再舞一曲。
如同酒鬼品到仙酿琼浆,如同老饕尝到凤髓龙肝。
直直让人欲罢不能,心痒难耐。
孟棋沉迷于音律,久久无法自拔。
她抬头望向萧承泽,对这位少爷的恐惧之情,一下子变消解无痕。
如此情才之人,怎么可能是坏人。
“你舞跳的不错,我再奏一曲……”
“好好好,奴家定然陪少爷尽兴。”
不等萧承泽话说完,她赶紧答应。
他拿走古筝,换成琵琶,手指轻抚之下,动人心魄的音律便如流水泻地,连绵不绝。
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
琵琶最是能奏悲凉之曲。
这一曲萧承泽随心而弹,并无定调。
所弹者,是他一路走来,路上所见所闻。
所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豪门呼儿换美酒,寒门儿女遍插标。
皇城的繁华,城外的凄惨。
一幕一幕,皆在曲中。
棋儿随曲而舞。
她的身上似乎压着一座大山,舞的很慢。
悲凉的音律,把她拉回十年前,凄惨往事,缓缓浮现。
跳着跳着,她的眼眶变红,两行清澈晶莹的水痕,挂上香腮。
一曲落下,她已是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萧承泽坐在对方,就很无语,也很无奈。
自从掌握音乐家能力,不知让多少乐坊小姐姐,在他面前痛哭不止。
“少爷……”
孟棋泪眼婆娑,望着萧承泽,扑通一下跪在他的面前,哭道:“少爷,您带奴家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