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久知道这山林之中一定很多这样的园林,比之茫茫的高山青翠,这些地方有宝物和传承的几率会大上许多,但是现在他根本没有这个心情去搜寻寻找,他与唐椿一道,只是看了一眼门内的景色,然后用铃铛将那人的尸体传送而出。
铃铛捏碎的瞬间,周围的天地出现细微的变化,风静,树静,比之外界浓厚的天地之气却出现了翻滚,然后空间之中凭空出现了一道裂缝,裂缝犹如少女打水的竹篮,将那人的尸体全部抬起,然后消失不见。
修行者入逍遥境,才能懂得空间之法。大虞即便再如何的强大,能够逍遥于世之人,也只是那寥寥几位,更不可能费劲心力用空间之法造就这传送铃铛。
白久在铃铛破碎的刹那感受到了精神之力,想来应该如莫副院长那样的修行精神之力的念师,在感受过这唐陵天地气机之后,在剑门外布成的传送阵法。
他望着那逐渐消失的裂缝沉默不语,世间有关于基础阵法布置的书籍,读书十余载自然看过一些,他记得里面有一句话:阵法布置需要与天地结合,风林火山当属自然,地水火风物质之组成,空间之法则需要两处空间两两相全。
作为清风院上一届的领头人物,之前的唐椿一直是学生之中最富有书生气质的一个人,这里的气质自然不仅仅是外表,最重要的就是腹有诗书。他读书的时间比之白久只多不少,或者涉及的范围没有白久广泛,但是修行一类都是大相径庭。
白久此时的想法,自然也是唐椿此时的想法。
若唐陵这百年内真的从未被探究,那这阵法又何从布置,或者真的是没有,但是那些人大人物们绝对是知道些什么的。
“莫副院长应该不会知道,他的境界虽高,但是涉及朝廷,也仅仅是个副院长而已。”
“老师的性格你我都了解,现在的他应该很担忧我们的情况。”
“所以现在有两个选择,继续走,还是搜一些东西,然后离去。”
“你可以走。”
“为何你不能?”
“唐陵关乎我太多太多。”
“那我也不能走。”
“为何你也不能。”
“跟你一样,身怀无数的秘密。”
唐椿轻轻一笑,说道:“两个身怀秘密的人,在这唐陵中寻找着答案,不问生死,也算是志同道合。”
白久说道:“三大榜单中你我都没有名字。”
唐椿说道:“窥天人终究是黄山谷一脉,黄山谷世代与百花巷交好,而百花巷又是我三大文科书院的一个,清风院一直都是文科书院的领头院系,更何况在这之上还有竹山上的凌门学府。”
“不管是人情还是事故,不管是利益还是道义,他都会帮我们隐藏身份和气机,不过这次唐陵之后,就算窥天人依旧什么也不说,大虞的那些大人物,也会有所察觉,这传送阵法就是体现。”
白久看了看远处那隐于薄雾中的青山,心中忽然升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他沉思了片刻,然后说道:“我在考虑这是不是一个圈套。”
唐椿思索了片刻,然后摇了摇头,说道:“三朝同时开启唐陵,涉及到太多利益和势力,即便是永安城的那些大人物,也会将这些考虑进来,我想他们最多是知道唐陵会非常的凶险,但是究竟有什么,他们也无从得知。”
青山常在,绿水长流,人呢?自然是长自在。
白久想活的自在,可是天道无情,命运使然,如今的他依旧活的很压抑,那种压抑不是身体,而是来自内心的最深处,他想释放,想怒吼,可是他不能,在强者面前,弱者的一切,都很可笑。
他不知道唐椿有什么秘密,他也不想知道,他知道的是这唐陵之中或许有以前仙界的秘密,而仙界的秘密就关乎他的身体,这点很重要。明自身方能看天下,若是连自己的身体都搞不明白,还谈何以后的事情。
绕过园林,两人走上那白色石阶,两道夹道相迎的是生长了无数年的青树。
石阶山并不干净,也并不完好无损。
很多地方都因为年代久远的缘故出现了细密的裂痕,常年累计的落叶更是布满了石阶,经常登山的人都知道,脚下一软一硬的走路很累人,只不过对于两人来说这些并不是麻烦。
麻烦的是随着时间越来越久,石阶两旁因为常年没有修建的缘故,树枝向着中间延伸,慢慢相接,茂密的树叶遮住了阳光,山道上不再光明,慢慢暗淡了起来,越近山巅越是接近薄雾,雾气渐浓,两人眼前可以看到的距离,越来越小。
就在将要不能视物之时。
白久提剑向天空撩了一下,一道光芒闪过,然后离剑而去,斩向了天空。
明亮的剑光划过树枝,切断了头顶上茂密的树枝,接着向前不断的延伸,像是云层一般的密叶,分开了一道细长的裂口,露出了一线天空。
阳光重新落下,石阶再次明亮了起来。
厚重的树叶顺着两人的衣衫沙沙落下。
白久没有把剑再收回去,就此提剑而行。
挥剑无阻,一路前行。
两人谁也不知道这没有尽头的石阶,到底是通向何处。只是石阶沿山而上,离那望不见的山顶只会越来越近,目的地自然也不会相差太多。
不知如何言语只是拾阶而行,青山真的很高,石阶山长时间积累下来的落叶更是厚实,白久和唐椿两人沉默的行走着。两人都走的很慢,真正的像是在登上游玩的旅人一般,途中遇到美丽的风景都会驻足观望一段时间。
山中还有园林,只是再没有绿水,不过两人途中看到了几道细小的山泉,停下洗了把脸,然后继续向上走。
行至之处忽然出一挺拔山坯,白久用剑挑开了脚下常年积累的落叶,落叶翻起落入两边,露出了终年不见的地面,那里什么都有,昆虫,杂草,树枝,唯独再没有石阶。
石阶到这里就算结束了,这里已经是青山的高处,若是再往上,就只能沿着真正意义上的山道前行。
这并不是什么难事,但是两人都没有继续前行。
他们望向了林间。
这里位于青山高处,阳光尤盛,所以草木生长尤盛,有花开在林间与青翠的树叶相应,风景尤胜。
隔着满山春意,在不远处的山崖那边站着一位白衣女子。
或许是因为阳光的关系,那名女子的头发很是乌黑,此时看起来更是有些明亮,渡着一层光泽。
她背对着白久唐椿两人,站着山崖处望着远方。青山之下,是一片层恋叠翠的小山坡,有翠林,有河流,也有花草树木,有风吹来,山林就如绿色的海洋一般缓缓波动着,不时更是有花香绿叶清香随风而来,自然美不胜收,心旷神怡。
当两人望向林间之时,那名女子也在同时回头望了过来。
她的面容清冷美丽,眉眼之间有一种说不出的冷傲,但是她转身的动作却很轻柔,头发飞舞的样子很轻柔,白色裙摆荡起的样子也很轻柔,整个人就处在轻柔与冷傲之间,非但没有格格不入,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美感。
石阶上没有人走过的痕迹,这名美丽的女子也不知从何处来到山巅,她只有一个人站在那里,白裙飘飘,宛如林中仙子一般。
没有丝毫成熟的妩媚,也没有少女的灵动,反而是如冰雪般的冷霜,流水般的柔弱,对于少年来说,这是最诱人的时节。
白久与唐椿两人望着那名女子,没有痴痴,更没有迷离,眼神之中充满了平静。
白裙如雪,裙摆之上还有特殊的符号,正是北国之人。
北国常年处在冰雪之中,一年之中只有白雪,没有别的颜色,更不用说春日的百花齐放,所以这名女子在这里驻足观望也属正常,白久与唐椿两人一路走来,也是抱着几分游玩的心态,何况北国之人。
只是让两人奇怪的是,那名女子独身站在那里,更不知是怎样登上这座青山。
没有多想,两人不再望去,而是目光转向了高处,准备继续前行。
就在这时,林中忽然传来了骚动,青色的树林之中,有许多白色的人影篡动,在那林中一点别样的颜色都会很显眼,何况还是白衣,还是人影从中走出。
有人挡在白久与唐椿两人的身前,那人一身皆白,却并不是白色的衣衫,而是白色的盔甲,他的腰中别着一把长刀,每走一步,都是铁甲撞击的声音。
他面容看起来还很年轻,下巴处有略微嘈杂的胡渣,看起来有些邋遢。但是双眼却是精光如注,神色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
他一直在前方的林中,只是处在比较深的位置,所以看不到。同样的这些白衣人也同样如此,他们似乎早就在这里等候,或者是把手。
白久与唐椿两人忽然来到林间,他们才警觉起来,纷纷走出树林,将两人围了起来。
望着眼前的年轻人,白久不知道他是谁,但是他觉的这个人有点紫杉附院学生的意味,喜欢军装,喜欢找麻烦。
唐椿知道他是谁。
朝鸣榜第十六,北国晁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