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林中走出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也逐渐吵闹。
很多人看向眼前的松树林都提出了自己的意见给伙伴,一时间人群中议论纷纷,不时有人看向白久与刘平,眼神复杂。
白久觉得不能再待下去了,问道:“你可以走过这片松林吗?”
刘平思索了片刻,说道:“若是按规矩来,靠真气的浓厚程度从这里走出,应该没有问题。”
白久点了点头。
刘平想了一下,说道:“若白兄有些难度,我带着白兄也可以勉强通过。”
白久摆了摆手,说道:“不用。”
刘平说道:“既然如此,到时候白兄只管向前,剩下的交给我就行了。”
他的目光不易察觉的瞟了一眼周围,在那些人的眼中白久虽说最近有几分名气,但是修行不到一年的时间,修行资质再如何惊为天人也不可能有太高的成就。
自然也就成了这群人眼中最弱的那一个,也是最可以淘汰的那一个。
尤其是那位山崖书院书生,眼神不时在白久身上停留,不知何种意味。
白久视若无睹,也不再多言,说道:“走吧。”
两人在人群的面前,第一个走进了松林。
………
夏日烈阳当头,林中忽然有风。
笔直的松树秀与风中沙沙作响,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忽然响起,听起来很是雀跃,宛如蝉鸣。
白久神色微凝,刘平更是直接拔剑,但是两人未停继续向前。
蝉鸣夏深,松林代表着盛夏有蝉自然很是正常。
那些蝉藏在树枝后,藏在茂密的松针间。
夏蝉雀跃,放肆的鸣叫。
林中的蝉声越来越密集,越来越躁动,整齐的松针被震的沙沙作响,最后酥酥落下。
那些原本孱弱的松针在烈阳下渡上了一层金属光泽,刹那便成了尖利的钢针,仿若利箭一般从天而降。
白久伸手向天,一股浓厚的真气从他的掌心流出,刹那便在天空形成了一道屏障。
松针落下,撞击在屏障上仿若雨落油纸伞。
夏季雨急,在平静的池塘上可以泛起无数涟漪,但却穿不过油纸伞。
就像雨季绵长的永安城,油纸伞永远是雨具中卖的最好的。
刘平面露惊讶之色,这是他在今日第二次惊讶,而且是因为同一个人。
他现在终于明白白久方才微笑摆手扬言不用的意思,并非是尴尬也并非是逞强,而是是真的不用。
一把无影的大伞撑在了两人的上空,耐你蝉声雀跃,耐你松针如箭,亦然不能进去。
刘平问道:“这样无事?”
白久神色依然,略带笑意,随口说了一句话:“我要的是这潜龙试第一。”
刘平的身子微僵,但是很快平静。他收回长剑,神色坚定,眉头微挑,说道:“我助白兄登顶。”
........
如利剑般刺天而上的是松树,如箭雨般凌厉而下的是松针,中间夹杂的便是夏季雀跃的蝉鸣。
然而那些松针看似十分恐怖,实则都是哄人的存在。看似如箭雨之滂沱,实则落在身上也只是如常人针刺中一般,不会有任何伤害。但是会有后果的,松针落身便是失败,这种失败也就代表着你失去了继续走下去的资格。
不动用法器,不用禁用药物,从如此广阔的松林里横穿过去本就很有难度,像白久这般直接用真气挡下松针的人,恐怕整个潜龙试也不会有第二个。那么接下来考验他们的,就是修行功法的精妙了。
大多数的参赛者,都绞尽脑汁思索如何走过这片树林,尤其是那些实力低下,侥幸走出血秋的人更是挠头跺脚。既然已经走出最凶险的试炼,谁都想能再走一步。
只有走过了盛夏的试炼在潜龙试上才会有成绩,才会有排名。不然你之前的所有努力,都是白费的。这样的规则也促使了参赛者,不得不拿出自己真正的手段了。
便在此时,人群从中间让开了一条道,黄山谷的数名弟子走了出来。
他们没有盲目的冲进林中,几番交谈之后,数人分开站立,唯一的女弟子站在中间处。每个人的位置都有特定的规矩,数人规矩的站立,便成了一个阵法。
正前方的黄山谷弟子先行一步。
一步落下,霎时整座松林都仿若为之一震。
松木整齐相对,横竖之间自有一些精妙所在,田格自成,纵横而出,如此便是一张棋盘。
世人皆知,黄山谷的医术举世闻名,但是很少有人知道与其惊天医术相提并论的还有一术,那便是棋艺。
黄山谷众弟子摆成的阵法,就是从这棋艺中延伸出来的,一步落下,便是一白子落在了棋盘上。
黄山谷弟子陆续前进,棋盘上的落子多了一些,棋意大增。
蝉鸣声中,他们便这般如此,潇洒落子,飘然而去。
人群中响起了众人羡慕的唏嘘声,黄山谷的棋艺世间无敌手,能把棋盘演绎成阵法当今世上恐怕少有第二个宗门可以做到。
紧随黄山谷弟子而去的是两名书生。
山崖书院的季云樵迟迟没有入林,在休息实则也是在等待。在白久刘平两人同时走入林中不久,一位更为年轻的书生从银杏林中探了出来。
他平静的走到季云樵的身边,没有后者那般古板,反而是随意的坐了下来。他的眉间没有丝毫疲惫,也没有丝毫燥意,很明显血秋之行并没有对他造成任何影响。他的年纪应该没有季云樵大,但是实力绝对有过之而不及。
季云樵低声说了些什么,那名年轻书生听完后,原本平静的神色不易察觉的的笑了笑。
他摇了摇头,说道:“君子不争,可惜这里是潜龙试。”
季云樵还想再说几句,年轻书生示意他停了下来,接着起身。
“走吧,别让小师弟等太久。”
在众参赛者的眼中,山崖书院是西离王朝中唯一可以与天齐四院相提并论的存在,那里的书生自然不凡。
果不其然,两人在众人的眼中同时走出,接着动用玄妙术法,林中仿若有诗文颂咏互达,潇洒而去。
不时的有更多的人决定走入林中,一名东洲风雨崖的弟子走入,手向天空伸张,仿若街头算卦道士一般轻声念叨,不多时竟然有风吹来。
微风渐大,将他本人层层包裹,松针还未从树上完全脱落,便被那层狂风带了下来,直接吹向了别处。
“要么是真气雄厚的变态,要么是阵法强大的天才,这下倒好了,又出了一个功法强大的人!如此要我们这些人怎么办?”说话的是一名倒山派的弟子,倒山派修行主要是体术,主体功法也是名为倒山的棍法,对于盛夏这般试炼,可以说根本没有任何希望。
许多功法相同的人表示同意这句话,接着异样的声音越来越多。终于有一人抬头望天,朝着那片厚重的云彩使劲喊道:“这不公平。”
“那你就直接认输!”
云彩中的回复没有丝毫的情绪,有意思的是,说话的人不是莫副院长,而是脾气本就火爆的朱教练。
那名参赛者很明显没想到云彩中会有话传出,忽然间失了一些底气,但是依旧没有沉默,喊到:“各派修行功法不同,这样明显是偏袒。”
他这样一句话得到很多人的认可。
朱教练不耐烦的说道:“你觉得不公平?那你在白树林和黄树林的时候怎么不说,既然那时候不说,那么就永远不要再说。”
白树林是隆冬之寒,黄树林也是血秋,这是先前的两个考验,主要就是体魄和心神。这样的试炼,偏袒的一方很明显是修行体术的那些人。
那名参赛者听后一时间竟失了所有底气,但是他还是有些不服,想要继续喊出声音。
朱教练怒道:“再敢挑衅规矩,我不妨让你们知道什么是公平!”
众人一时间瑟瑟无言。
…………
陆羽望白云一眼,无奈的笑了笑,心想朱教练的性情本就如此,这些人真的是自找麻烦。
他看了看前方的山路,松树林连绵不绝好像永远不会有尽头。但是他没有丝毫的担忧,他脸上的忧虑出现的原因有很多,其中一个就是因为前方的两人。
天宇和梁鸣泽在陆羽的前边。
他知道走出这片树林便是最后的试炼,到时候就真的要直接面对天宇和梁鸣泽两人,这真的是一件很麻烦的事。道门道子中他最不喜欢的就是梁鸣泽,试炼开始时他不知默念了多少次,没想到的是他遇到的不仅是梁鸣泽,天宇竟然也在场。
让人惊叹的是,他们三人过林的办法都是剑势,如此剑法境界不得不让人重视,因为如此陆羽更是被云彩上的众人夸赞。
………
欧阳落在松林里。
她的身后,一轮半月遥遥相随。
皎洁的月光将地面照的很是显眼,如白色的沙土一般。
欧阳家的剑法独到一处,一轮明月便可以无视所有,区区松针根本无可奈何。这一切都很轻松,但是欧阳落却眉头微皱,神色有几分凝重。
一路走来他看到了很多的人,这些人中探花榜上比他位置靠前的就有两位,雪山宗的赵乾和莫开。
而此时走在他前方的那个人就是莫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