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四人中修为最高的就是曹令言,筑基期初期。其次就是炼气期大圆满的叶宥生,剩下的丘思弦和秦蓁都是炼气期七层。
而包围着他们的妖兽,少说也有几十来只,虽然单打独斗没有问题,但是数量一多,难免就会顾忌太多,难以招架。
曹令言握紧剑:“我们一人先对付一边,你们两个多坚持会儿,我和叶道友解决完自己这边的就来帮你们。”
秦蓁虽然明面上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战斗力,但她清楚自己的能力,也早有准备,对此倒没有什么慌乱的情绪。只是叶宥生虽然现在行动自如,但到底还是刚刚毒发过,状态不能按往常来看,所以她有些担心地向叶宥生看过去。
叶宥生感觉到秦蓁的视线,轻轻地朝她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留给他们修整的时间不多了,围着的妖兽警惕了一会儿,等到从妖兽群的后方传来一声响亮的嚎叫,整个妖兽群就躁动起来,咆哮着就朝他们四人冲来。
四人彼此对视一眼,就各自散开。
秦蓁右手动了动,被袖子掩盖住的手腕上,黑蛇玉镯没有一点反应,似乎只是在静静地沉睡,就像一个普通的镯子一样。
秦蓁的手拿不了武器,看着直冲过来的妖兽们,脚尖踩地一跃到半空,在空中双手交错结印,巨大的光圈从她的脚下显现,碧绿的枝条从光圈里伸展出,打着卷缠绕向下方的妖兽。
这枝条跟寻常的不太一样。
虽然看起来细软,但实际上却十分坚韧,一根枝条缠上妖兽的身体后,又分出了许多细小的分支,缠绕住妖兽的四肢。
秦蓁借着这个空隙,看了一眼其他三人那边。
叶宥生看起来没有虚弱的样子,应对着妖兽群游刃有余。丘思弦那边倒是鸡飞狗跳,他似乎只是在溜着那些妖兽玩,还时不时把它们引到了曹令言那边,听到曹令言怒骂他几句后才哈哈笑几声。
这些妖兽的修为并不高,没过一会儿四人就解决完了。
他们各自靠拢回来,虽然放松了些,但为了防止意外再突发,仍然还是保持着警惕。
“它们为什么要莫名其妙地攻击我们?”曹令言扫了眼四周,目前还没有再发现其它妖兽的踪影。
秦蓁低头看着那些妖兽的尸体,它们的尸体一接触到这个地面,就立刻消失不见,连带着打斗过的痕迹都没有留下过,就像是刚才的战斗只是一场梦,只是他们四个人一直站在原地。
“妖兽的想法谁能知道呢?”丘思弦随口道。
秦蓁突然道:“刚才它们攻击前,不是有从后方传来过一声更为嘹亮的兽吼吗?”
叶宥生领会了她的意思,但依然疑惑:“可是,我们刚才交手过的妖兽中,并没有哪一只实力强到能统领它们的。”
“算了,想那么多也没用,还是先回去吧。”丘思弦耸了耸肩,又指向秦蓁连通传送阵法的裂缝处,“现在是都已经完成了?这个就放任着不管吗?”
“等会我……”秦蓁刚开口,她体内的聚灵阵突然急速运作起来。
未知的、濒临死亡的预感笼罩住她。
秦蓁抬手想挡住,但她的速度并没有迎面而来的攻击快。她只听到了叶宥生的大喊,和耳边呼啸的风声,随即就是自己体内骨头断裂的声音。
她倒在了护城阵法上,屏障自动识别为遭到了攻击,向持有宗主令牌的人发出了警告。而原本静静待在护城阵法那一角的裂缝,疯狂地游动起来。
秦蓁只感觉背后有一股吸力传来,将受伤的她往后拉拽,原本只能通过一只手臂的裂缝猛地扩大,将她整个人吞噬掉。
在裂缝即将游走的最后一刻,她奋力将自己手中还在作响的宗主令牌向叶宥生丢了过去。
“师姐!”叶宥生只来得及接住宗主令牌,他的手抓向护城阵法的裂缝,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裂缝如鱼一般地游走,一下子就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他还能感应到秦蓁布下的传送阵法,毫无犹豫就要踏上去。
“你现在过去找她才是要害了她!”丘思弦眼疾手快,在传送阵法将要启动的前一刻将叶宥生拽了回来。
“令言。”丘思弦朝曹令言试了个眼色。
“……”曹令言沉默了一下,咬了咬牙还是举起剑,就刺向传送阵的中心。
“铛”的一声巨响,刚刚布好的传送阵就这样四分五裂,化作了无主的灵力消失在了空中。
叶宥生握紧手中的宗主令牌,上面似乎还残留着秦蓁的体温。
但他这次没有愤怒,只是冷静地看着丘思弦:“待会有人过来的话,我就说你们两个是我替师姐找来的帮忙修复护城阵法的人。至于师姐她,回宗门处理新招收弟子的事情了。因为担心我们没有身份凭证,临走前才把宗主令牌留给了我。”
师姐出了意外,他一定不能让现在的局面变得更糟,得冷静下来思考怎么样应对待会儿的难题。
护城阵法遭到袭击就会通报给其他持有宗主令牌的人,而这里的传送阵法还没来得及做隐蔽,必须得在其他人来之前毁掉,不然就是明晃晃的把柄。
要救师姐并不意味着就要丢掉所有的理智去做毫无意义的牺牲。
他相信师姐,也相信师姐对自己的信任,所以他必须得学会用师姐的方式来处理这一切。他会稳住那些旁敲侧击的人,为师姐拖延时间,而师姐也一定会在护城阵法的另一边保护好自己。
传送阵没了,他还可以再想办法重新给师姐打通通道。但要是他也冲动了,那就算是打通再多的传送阵,也救不回师姐了。
曹令言神色复杂地看着自己的剑。
虽然她并不信任秦蓁,对她处处防备,但也并没有想过要害她。
可是,刚才却是她亲手将传送阵破坏掉,毁掉了秦蓁回来的希望。就算要说什么是为了大家好才这样做,但也确实是实实在在地牺牲掉了秦蓁。
丘思弦注意到了她的情绪,摇了摇扇子安慰道:“我们再想办法重新布置好传送阵,接她回来。她会理解我们的做法的,不会怪你的。”
曹令言将剑收回剑鞘中:“刚才你看清楚是什么袭击她了吗?”
“没有,那东西速度太快了。”丘思弦摇头,“但是它应该是直奔着秦道友去的,不然现在我们也不能这样完好地站在这里了。”
……
嘈杂的乱流在耳边回响,秦蓁下意识地捂住耳朵,却依然没能阻止噪音透过耳膜渗进脑中。
腹部传来钻心般的疼痛,上面似乎还有什么锋利的东西紧紧地勒着,压迫着伤口。
秦蓁挣扎着睁开眼。
手腕上的黑蛇玉镯又变成了那副蛇骨的样子,紧紧地捆住秦蓁。蛇头咬在树枝上,那层粘稠的黑雾将秦蓁遮掩住,蛇身捆住秦蓁,不让她从树上掉下去。
感觉到秦蓁醒来,黑蛇一扭头,森森地朝秦蓁吐出蛇信。
随即黑雾散去,黑蛇的身躯消融在黑雾中,再次安静地躺在秦蓁的手腕上。
失去了黑蛇的支撑,秦蓁从树上掉了下去,幸好底下是草地,她跌进了茂密的草丛中,身体得到了缓冲,这才没有让伤更重。
她颤抖着手按在了自己的腹部上方。
灵力从她的掌心溢出,覆盖住了腹部的伤口,使得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愈合。但与此同时,体内一直吸附着的毒也活跃起来,烧灼着秦蓁的骨与肉。
她闭上眼,持续着治愈的动作,不让自己去在意这股疼痛。
这是她为叶宥生分担毒气的代价。
叶宥生的生日那天,她本来以为自己已经有办法解决他的毒,准备打算给他一个惊喜,想等彻底成功后,再告诉他。
可是她还是低估了这个毒性的强度,事先准备的丹药没有用处,只能将自己当做了毒气的容器,分担了叶宥生的痛苦。
为了压制刚到体内肆虐的毒气,她不得不闭关了一段时间,也因此错过了叶宥生的生日。等到她闭关出来后,已经是半个月之后了。
她不好跟叶宥生说自己做过的事,毕竟本来想的是彻底帮他摆脱毒气,可现在却依然残留了一部分在他体内,就算说出口也不过是像在说“看我对你多好,愿意自己分担走毒气,就算我没有说到做到给你解毒,你也不能指责我”,简直就是在为自己的无能找补。
所以她保持了沉默,只说自己临时有事外出了一趟。
叶宥生眼底的失落她看得很清楚,但他依然像往常一样对她的说辞没有任何反驳,就那样接受了,体贴地没有追问。
腹部的伤口愈合了。
内里断裂的骨头虽然已经用灵力接上,但是要彻底长好还需要很长时间来好好休养。
秦蓁从草丛中挣扎着站起,阳光照耀了下来,她的鼻尖还有着青草的芬芳。
“师傅,前面有人!”
本来应该是两州之间的无人交界处,却响起了其他人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