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江户川柯南在确定了心里的想法后,再一次将目光对准第一起事件中那位履历十分出色的女性身上。
他分别去了其他受害者附近了解情况,也去找过一些受害者家属。
那些人对亲人死亡的反应不一,但不出意外的,一半以上并没有表示出什么伤心的情绪,甚至有几位在一瞬间露出了快意的表情。
江户川柯南再次调查那位仓桥小姐,甚至去查了对方在国外留学时的一些经历,然后发现,那位优秀的女性在校期间成绩也十分优异,完成心理学课件的同时,还去旁听了化学的相关课程。
在这个时候,高木警官也发来信息,柯南拜托他查的,几年前仓桥小姐是否有向警察求助这件事有了结果。
日本人口虽然不多,但仓桥这种姓氏也算不上少见,调查起来花了点时间。
排除掉一些不相关的,确定了基本信息能对上后,高木警官在十年前存封的档案里发现了仓桥小姐曾经的报案经历。
那是一起看上去情况有些复杂的案件。
首先是当时年仅十四岁的仓桥千里报案,称自己被人侵犯了。由于报案人员是未成年,所以警方很快就出警了解情况。
在经过调查后发现,犯人是当时二十岁的井口木冶,警方在调查确认了嫌犯后准备出警当天,仓桥小姐的父母却突然找上他们,称这只是女儿不懂事,和警察开的玩笑。
仓桥夫妻表示,女儿和井口是男女朋友关系,交往过程中两人不小心做了那种事,因为年纪还小,女儿害怕他们知道后责骂,一时间胡思乱想,就报了警。
当时的警察没明白什么情况,更何况两者年纪相差六岁,还是未成年,有人不信,但隔天就看到仓桥夫妻以及井口带着仓桥千里上门道歉,还带了礼物送给办案的警察们。
两人搂着肩进来,又表现出这种态度,负责办案的警察也只好把这件事就此放下,甚至还为此教育了仓桥小姐和她的父母。
江户川柯南找到了那位井口木冶的资料,看上去没什么特别,就是一个普通的富二代,值得一提的是,他的父亲是明辉私立学校小学部的教导主任。
明辉私立学校实行的是贵族精英制,教资雄厚的同时,入学门槛也很高。除了高昂的学费外,还有一个特殊的筛选制度,而每位老师手里有两个免试名额。
事情发生的一个半月以后,仓桥千里的弟弟就入读了这么一所普通人家无法承受的贵族学校,获得了附近最好的精英教育。
至于仓桥千里……
她和井口正式成为了男女朋友。
而曾经报警的消息不知道怎么突然传遍了她当时所在的学校。
而传言甚至演变成了,仓桥千里想要勾引富二代,谁知道人把她睡了以后就不打算负责,结果仓桥居然闹到报警了,说对方侵犯她,逼的人富二代不得不和她成为男女朋友。
受害者和施暴人的身份一下发生了转变,同学们对仓桥千里影响发生转变,纷纷带着有色眼镜看着她。
霸凌也随之而来。
各种难以启齿的下流绰号和辱骂充斥她整个学习生活,甚至有男学生明目张胆的跑到她面前,故意说一些恶心下流的话,问她多少钱可以和她睡一觉。还自以为幽默的说,不过睡之前需要签一个协议,免得哪天突然被警察以QJ罪的罪名逮捕。
没人知道当时的仓桥千里到底经历了怎么样的黑暗,又是怎样挺过来的,但坏消息总是接踵而来。
她要被退学了。
事情传播的太快,连学校高层都知道了这件事。担心事情对其他学生造成不好的影响,学校方决定让仓桥千里退学。
得知这个消息的仓桥千里找上了她当时的班主任,听说是在办公室跪了一下午,才勉强让班主任改变主意。
班主任是校长的亲姐姐,仓桥千里平时优异的表现也让她起了恻隐之心,帮忙说服了校长,但也提出一个条件。
以后的考试她必须保证每次都是第一名,并且不会影响到其他学生,否则随时都会进行退学处理。
班主任也知道学校那些流言蜚语,她同样不能理解学生的所作所为。只是看着面前倔强的少女,又觉得里面或许有其他人不知道的情况,谣言之所以是谣言,就是传到最后连本人或许都已经不知道最初的版本是什么。
但最后班主任还是忍不住劝说,或许退学后换个环境比较好。
仓桥千里拒绝了,因为如果离开这里,可能就再也没办法回到学校。
她回到自己的班上,坐在流言蜚语中间,在周围嘲弄不屑的表情下完成了自己的学业,并且提前参加考试,报考了MIT大学。
拿到录取书的第二天,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她收拾好自己的行李,拿上自己平时打工攒下的钱,孤身一人前往了美国。
这些是高木和江户川柯南拜访了那位班主任后从对方口中得知的。
班主任说:“那孩子当时就像是拼着最后一股劲,孤注一掷走在独木桥上,有时候看着她,我总感觉她背后什么都没有。那股劲只要松下来,她就会掉到万丈深渊里面。”
“录取书是寄到我办公室的,她拿到录取书的时候当场哭得稀里哗啦,最后被送到了医护室,昏迷了一天一夜才醒过来。第二天就收拾了行李拉黑了所有人的联系方式,离开了这个对她来说充满不好回忆的地方。”
“连家里人的联系方式也拉黑了吗?”听完整个故事的高木警官心情复杂。
班主任摇摇头,叹息似的说着:“那两个人……不提也罢。”
“在他们心里,或许只有儿子更重要吧。”
班主任家境殷实,被家里人保护的很好,当初不能理解的事情,如今再回去看,有些事情就一目了然了。
报警是真,受到伤害是真,但……无法反抗也是真。
只是可惜了……那么好的一个孩子,那之后,她就再也没有笑过了。明明是个……笑起来特别温柔的好孩子。
……
告别了班主任后,高木警官和江户川柯南站在街道上,两人的心情都有种说不出的沉重。
江户川柯南心里基本上已经肯定,爆炸案的凶手就是那位仓桥小姐。
这是一场迟了十年的复仇,是一个在最美好的年纪受尽苦难的女孩子蛰伏了十年,拼尽一切想要为当初无能为力的自己而展开的复仇。
而她身后,又站着多少个这样的女孩子呢。
那张优秀的履历出现在江户川柯南脑海中,那些荣耀让他仿佛看到了在每个夜晚在黑暗中咬紧牙关逼迫自己前进的少女。
“柯南……你说,当时的警察要是注意到……”
高木警官说到一半忽然停下,似乎意识到自己正在和一个小孩子讨论过于沉重的话题,抹了把脸,摇头:“没什么,新一已经确定仓桥小姐就是爆炸案背后的凶手吗?”
江户川柯南望着天空上飞机飞过时留下的白线。
“啊。”
他轻轻应了声。“或许还有其他人参与,但仓桥千里应该就是这起事件的主要策划人。”
“这是复仇,不只是对曾经为了弟弟牺牲自己的父母,也是对警察的复仇。”
“爆炸的最后一环,是警视厅本部。”
就好像,那个年幼的少女在无助呐喊,为什么不帮我,为什么不救救我?我已经报警了啊,警察为什么什么都没有做!为什么没能为我主持公道!
在父母长期的漠视下,她知道自己的遭遇或许并不能得到同情,说不定还会觉得她丢人现眼。所以在遇见危险无助彷徨时选择报警,希望能得到救赎,而这个决定不仅没能将伤害她的人绳之於法,甚至还将自己推向了更绝望的深渊。
什么样的仇恨才能让人坚持十年不曾消减?
亲人的压迫,自己成了以物易物的交易品,和伤害自己的人变成别人眼中最亲密的关系,又因为报警的经历变成别人的谈资,自尊被践踏,人格受到最低级的侮辱。
或许也只有最极致的绝望才会叫人如此刻骨铭心。
江户川柯南吐出一口浊气。
“还有关键证据没找到,我打算去仓桥诊所看看,高木警官,你最好带人去下个地点附近排查一下炸弹,下次爆炸时间应该是今天晚上八点左右。”
高木警官一听,也顾不得心里那些复杂沉重的情绪,连忙重振精神。
“要不要我陪你去?你一个小孩子到处乱走实在太危险了。”
江户川柯南抱着后脑勺回头笑了笑,道:“就是因为我是小孩子,所以别人才不会起疑心,有些事情小孩子去做要比大人简单多了。”
想到之前有些线索确实是柯南发现的,高木警官也不得不赞同,还是有些担忧的说:“那你小心点,注意安全,要是有什么危险第一时间联系我,我会尽快赶过去。”
“我的事情不用担心。”江户川柯南摆摆手,侧身插着兜望着他:“高木警官你还是快点带人去找炸弹吧,这次的目标也是一家三口,重点排查这样的组合就够了,无论年龄大小。”
高木警官记下后两人就此分开。
江户川柯南乘上了前往神保町的电车,在车上的时候他忍不住想,明明已经挺过去了,有了光明耀眼的未来,为什么还要选择为了过去而复仇这种过分偏激的行为,人总要向前看的不是吗?
为了一些人牺牲掉自己的未来,这种事情真的值得吗?
但想着,他又觉得,没有经历过相同过去的人,或许就没有资格去评价一个人的行为。在别人眼中不值一提的事情,对当事人来说,可能比死亡更痛苦。
只是,犯罪永远只是犯罪,无论因为什么样的原因,伤害他人的人,总要受到法律的制裁。
江户川柯南下了车,迈着有些沉重的脚步前往仓桥诊所所在的方向。
……
到了仓桥诊所后,最先引起江户川柯南的不是诊所里的其他人,而是那个站在前台和人聊天,穿着白大褂却叫他非常眼熟的男人。
望月先生,怎么哪都有你啊.jpg
江户川柯南瞬间死鱼眼,挂着满脑袋黑线走了过去。
“望月哥哥?”
白大褂的男人闻声转头,没看到人,视线下移才注意到自己腿边的小少年。
“柯南?”望月优希一脸惊讶,看了看门口,没看到其他人,问他:“你怎么会在这里?你自己一个人?”
江户川柯南点了点头,仰着单纯的脸说:“有人托我来给仓桥医生送点东西,地点就是这里,望月哥哥,仓桥医生在吗?”
“仓桥医生不在哦。”望月优希摸了摸他的脑袋,“需要我帮忙转交吗?我最近都会在这边工作,可以帮忙。”
柯南先是摇头,望着对方身上的白大褂和胸口名牌上写的东西,一脸的欲言又止。
“望月哥哥,你也是心理医生?”
怎么感觉这家伙什么都在做啊,咖啡店的服务员、游乐场的工作人员、现在连心理医生都能做,江户川柯南不由得怀疑起这家伙到底什么人了,怎么这么‘多才多艺’!
“算不上。”望月优希摇头,笑着说:“虽然考了资格证书,但是算不上真正的医生,这次是因为认识的后藤小姐家里临时有事,所以拜托我过来帮忙代几天班。”
“后藤?”捕捉到关键词的江户川柯南瞬间甩开脑子里其他的想法,问道:“是后藤杏小姐?”
“柯南也认识后藤小姐吗?”望月优希诧异了一秒,点头表示肯定。
“就是杏小姐拜托我的。”
江户川柯南抿紧唇。
后藤杏,就是那位疑似遭受丈夫家暴的女性。据后藤家周围的邻居说,后藤杏与丈夫的婚姻是由父母一手促成的,对女儿被家暴这件事也视若无睹,至于其中的原因,在于后藤杏的哥哥。
几年前,后藤杏的哥哥深夜飙车,不小心撞断了一个路人的一条腿。有监控和行车记录仪,一旦那人上诉,后藤杏的哥哥必然要坐牢。后来双方私下和解,受害人没有上诉,事情没过多久,后藤杏就结婚了。
丈夫就是那位被撞断腿的受害人。
后藤杏和仓桥千里一样,被当做为某人谋取利益的筹码交易了。
而这家诊所其他的工作人员,或多或少都有这种现象。
没有证据表明这些人是否有参与到爆炸案里面,但那些已经发生的事件背后,或多或少,可能都有那些被家人伤害过的女孩子在幕后推手。
所以那些炸弹出现的地方才如此神出鬼没,让凶手看上去像是一个幽灵一样。
不,或许就是幽灵才对。
一只被那些女孩子的恨意聚集起来,为她们的不甘和怨恨展开复仇的——幽灵。
江户川柯南离开之前,不自觉的在路边停下,回头望向那栋屹立在街角的诊所。
蓝白色清新明亮的墙体色调因为夕阳染上一层暖光,带着让人心情放松的暖意。
他想到刚才拜托望月带自己参观时发现的那个地下实验室以及落在桌角没被人注意到的……残留的些许硝石粉的痕迹。
江户川柯南深深吐了口气,似乎想要将心底烦闷的情绪一并吐出去。
他拿出口袋里写着仓桥千里住所地址的纸条看了眼,放回口袋里,双手揣兜向着车站走去。
而他身后,洒满了夕阳的蓝白建筑在背光的阴影下,好似一只蛰伏在路边,沉重黑暗的不知名怪物。
……
时间回到半个小时前。
在黑发的年轻医生打开门后,五条悟带着学生们走了进去。
咔哒一声,门关了。
似曾相识的感觉让虎杖悠仁猛地回头,却发现除了他们以外,那位医生根本就没有进来。
堆满杂物的阴暗角落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放置在储物架上的纸箱也发出很微妙的响声。
虎杖悠仁被那些仿佛四面八方冒出来的动静弄得鸡皮疙瘩瞬间起了一地,汗毛都竖起来了。
五条悟站在两人身前,手指勾着鼻梁上的墨镜稍稍往下拉了一点,露出下方璀璨的蓝色眼睛。
刷拉、刷拉——
摇晃的箱子和置物架摆动的频率逐渐加快,以至于让人产生一种整个房间都在晃动的错位感。
虎杖悠仁几乎下意识的向后伸手,想要拉着命。手落了个空,他回头看去,身后空无一人。
“命?”
虎杖悠仁瞪大了眼睛,再转头发现,连原本站在他身前的五条悟也不见了。
周围的环境变得光怪陆离,置物架和纸箱如同被什么东西消融了一般,化作粉尘。
唰地一下,地板上猛然窜起一簇火。
艳丽的火苗在空气中跳舞,欢快地增加着自己的同伴。
火焰一圈一圈的燃烧着,地面开始晃动,松动的土块
虎杖悠仁低下头,那从泥土中出现的骷髅头正注视着他。
虎杖悠仁不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强烈的眩晕感使得胃囊开始翻江倒海,他不受控制的弯下腰干呕起来。一只手骨从地面破土而出,抓住了他的脚踝。
一只、两只、三只……无数只手破土而出,抓住了他。虎杖悠仁奋力挣扎着,身体却完全不受控制,只能被那些手拽入泥土里面。
“悠仁!”
一声厉呵像破开云雾的利剑,一下劈开了混沌不堪的意识,让虎杖悠仁从那诡异不堪的混乱中清醒过来。
清醒后他脚步踉跄地后退靠在置物架上大口喘息着,觉得脸上有些冰凉,抹了一把才发现,自己脸上几乎全是冷汗。
眨了下眼睛,睫毛上的湿润让眼睛一下刺痛起来,虎杖悠仁艰难的抬起头,望向不远处那个高大的身影。
“五条……老师……”
他开口说话,声音沙哑的像是在沙漠中走了好几天的旅人,如砂子磨砺发出的声音,干涩的有些刺耳。
五条悟蹲下身,望着狼狈不堪的学生。他身后的背景是不远处堆积着数个大型纸箱的墙壁,瓦数较低的日光灯偶尔闪烁两下。置物架还在,上面放着的箱子也还在。
“你看到了什么?”五条悟问他。
虎杖悠仁艰难的咽了咽干渴的喉咙。
“火……很多火……还有人的头骨,脑袋很晕,很难受……有人抓住了我的脚,想把我拽下去……”
虎杖悠仁颠三倒四的说着。他不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而现在周围一切正常,那些火焰和白骨就像是他臆想出来的东西,但那种被火焰燃烧的感觉、无法动弹的身体、源自灵魂的愤怒和不甘,似乎都还残留在身体里面,向他述说着真实。
虎杖悠仁攥紧了心脏处的衣服,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听见了有人在向他求救。
那些火焰,那些白骨,那份诡异的愤怒。
在向他求救。
恍惚间他好像看到了一个个痛苦绝望的女性匍匐在黑暗中,挣扎着,想要握住一缕微弱的光。
虎杖悠仁的喉咙忽然哽得慌,这种情绪来的很莫名其妙,就好像心脏被人泡在酸水里面,让他不自觉的红了眼眶。
看着情绪不太对的虎杖悠仁,五条悟没说什么,揉了揉他的脑袋,起身看向周围。
银发的少年站在一堆杂物之间,不远处墙上的玻璃窗隐隐透出一缕橘色的夕阳落在他身上。
他出神地望着窗外,似乎同样陷入了某种混乱,但好在并没有出现什么不适的身体反应。
五条悟突然有点头疼。
他也没想到只是进入这里,自己的两个学生都中招了。
其中一个还是神明。
这TM,一个神中了诅咒搞出来的把戏,这合理吗?
这个神到底是有多弱啊,指指点点,jpg
看样子千年前的两面宿傩眼光也不咋地,找了这么个菜鸡当老师。
五条悟充满嫌弃,掏出电话熟练地按下一个号码,叫人过来收拾残局。
在他踏出门口的时候,周围环境已经变了,从杂物间变成了一间作用不明的研究室。挂掉电话看到倒在门口的年轻医生,五条悟犹豫了0.1秒,难得善心发作,走过去将人从冰凉的地板捡起来,放在中间的实验台上。
被控制的时间不长,估计一会就能醒了。
五条悟捏着下巴打量了一会儿,觉得等下得提醒伊地知别忘了给人修改下记忆。
不过除了这个医生以外,其他人的情况就有点糟糕。
好麻烦……算了,交给伊地知处理吧。
决定将后续所有麻烦都丢给辅助监督的五条悟一身轻松,拍了拍手,又伸了个懒腰。
“所以你们两个还要发呆到什么时候啊。”
他走过去,像拎小鸡似的一手一个,将陷入某种低落情绪的两个学生拎了起来,一边向外走一边说:“咒灵都跑了,老师现在忙得要死,你们两居然还在这里发呆,再不赶紧追上去咒灵就没影了诶。”
“要是害我被扣工资,你两下个月的零花钱就没有了知道吗?”
“真是的,一点不让人省心,别随随便便就中招啊喂,好歹也算是咒术师吧,要是被人知道我五条悟的学生被咒灵留下的术式搞得怀疑人生,你们让我以后怎么出门?”
五条悟拎着两人离开地下室,上了楼梯,嘴里不停碎碎念。
通道两侧的房间里之前还有序工作的人如今姿势不一的或倒在地上,或趴在桌子上,或靠着椅子,双目紧闭,陷入昏迷。
五条悟踩着地上痕迹十分清晰的咒力残秽,拎着两个学生来到门口。
不多时,伊地知洁高开着车带着人赶到了现场。
他们第一时间清理净化了诊所中浓郁深沉的咒力残留,又检查了众人的身体情况,熟练的开始处理后续工作。
二十分钟左右,一群人如来时一样静默无声的离开。
帐消失后,确认所有外来者都离开了,望月优希慢慢睁开眼睛。
周围的实验器材都摆放在原来的位置上,没有留下一点多余的痕迹。
暗处的阴影早就消失不见,多余的痕迹也被咒术高专的专业后勤清理的干干净净,连一丁点黑气都没留下。
望月优希从实验台上下来,伸了个懒腰,拉开门走了出去。
他看到诊所的其他工作人员也慢慢苏醒,像是经历了一场午休似的,虽然有些惊讶,但醒来后的众人没注意到其他人和自己一样,默默继续工作。
在前台的上野莲揉着眼睛,看到望月优希出来接水,心虚地看了看左右,将人招过去,从抽屉里拿出两块巧克力。
“望月君,接待刚才的病人辛苦了,吃点巧克力回回血。”
“谢谢。”望月优希接过一块儿,撕开包装将巧克力放进嘴里。
上野趴在柜台上双手捧着脸颊,望着大门外。
“今天下午应该没什么人了,也不知道仓桥医生心情好点没,她已经两天没来诊所了,真叫人担心。”
上野看向身侧挂在墙上的时钟,忽然惊讶地叫了声。“诶?今天时间怎么过得这么快,还有一个小时就下班了呢。”
望月优希咬着嘴里偏苦的巧克力,眉头微皱。
上野注意到了,也忘记刚才的疑惑,忍不住笑了起来:“看样子望月君不太喜欢偏苦的巧克力,我的错,怪我没问清楚,明天给你带我妈妈做的点心过来你尝尝,她做的点心可好吃了,比外面蛋糕店买的还好吃呢。”
望月优希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转角的办公室里传来清晰的键盘敲击声和打电话的声音,诊所的工作人员们在认真工作,看上去似乎没什么异常。
……
江户川柯南乘上公交来到纸条上所写的地址,从公交下来,沿着街道左转右转走了一段时间,他来到了一片平房住宅区。
纸条上写着住宅区进去后第三个街道数过去的第九栋房子,江户川柯南停下了脚步,仰头看着面前两层式的住宅。
从门栏缝隙可以看到里面盛开着漂亮花朵的庭院,被打理的很规整,地上看不见一点杂草,漂亮的鲜花五颜六色,装点住宅让它看起来生机勃勃。
庭院一侧还支着一个葡萄架,赏花。
有时候从一个人的居住环境就可以看一些东西。任何人看见这样的地方,第一印象都会觉得房屋主人是一个热爱生活,积极向上且心存美好的人。
越是看到那些对生活热爱的痕迹,江户川柯南的心情就越加显得沉重。
“啊,千里,你回来了?”
听到声音的江户川柯南条件反射地躲到街道的路灯后面,隐藏起来,小心探出头,看往声音传来的方向。
是隔壁邻居家的大婶在说话,紧接着江户川柯南便看到了站在那位被称为千里的女人。
那是一个外表说不出有多惊艳,但看着让人很舒服的女人。
她穿着一袭淡蓝色的长裙,手里抱着一捧百合花,长长的黑发扎成鞭子,斜落在身前,头上带着和衣服同色的宽发带,几缕碎发随着偶尔吹过的风轻轻抚过她的脸颊,她轻轻笑着,用手指将发丝撩到耳后。
是一个看起来……连发丝都异常温柔的女人。
和江户川柯南想象的不同。他以为仓桥千里会是一个……看上去更加坚韧,更具有攻击性的女人。
而不是像这样,叫人连说话都忍不住放低音调的女性。
她就像手里捧着的百合花,没有一丝攻击性,温润如水,纯洁又美好。
“今天感觉怎么样?心情有没有好些?”邻居大婶关切的问着仓桥千里,脸上都带着担忧的情绪。
仓桥千里摇摇头,温柔的笑了笑:“已经好多了,谢谢您的关心,清源太太。”
“还是要多出去走走比较好,不能总闷在家里。”清源太太忍不住多说几句:“你家里人的事情也别太放在心上,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总要向前看才行。”
“你还年轻,以后要走的路还长着呢。”
“不过以后就只剩下你一个人了,要不要考虑找个人陪陪你?女孩子一个人在家里实在太危险了。”
仓桥千里认真听完,笑着点点头,道:“我会考虑的,只是现在……”
她抿了下唇,脸上浮现一抹苦笑。
“您也知道,才刚发生那样的事情,我现在实在没有其他的心情。”
“没事,我都明白,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事情随时过来找我,我都在。”
仓桥千里点点头,从怀里抽出几支百合花递了过去。
“我回来的时候看到花店还开着,就买了些百合回来,希望您别嫌弃,这段时间麻烦您了,清源太太。”
清源太太不好意思的说着:“这怎么好意思呢。”但手上还是接了过来。
“有什么事情叫我一声就行了,我都在家里。”
仓桥千里笑容温柔:“好,谢谢您,那我先进去了。”
“好。”
两人寒暄告别,仓桥千里来到自己的房子门口,拿出钥匙开门进去。
江户川柯南从路灯后面出来,望着女人进屋的背影。
滋滋几声,头顶的路灯亮了起来。灯光将他的镜片照得反光,影子也被拉的很长。
他沉默的望着那栋亮起灯光的房屋。
叮铃铃——
手机响了。
是新一的手机,来电的人是高木警官。
“新一,炸弹找到了,就在三本附近的小饭馆,饭馆主人的妻子刚从伊豆乡下回来,炸弹是在她行李里面找到的。爆破组的人正在拆解,能证明凶手的线索找到了吗?柯南去仓桥诊所有发现什么东西吗,要不要我明天再去一趟?”
江户川柯南垂着眸,想到那还沾着新鲜泥土的百合花,喉咙滚了滚,调整脖子上的变声领结,用新一的声音回道:“……啊,大概找到了。”
隐隐有钢琴的声音传出来,他抬头望向不远处房屋围墙上探出的树枝。
那首曲子是波兰女钢琴家巴达捷夫斯卡的——少女的祈祷。
轻快的前奏讲述着少女对未来美好的期盼以及喜悦。
左耳是变奏后节奏逐渐变缓,多了几分忧郁却依旧悦耳优雅的钢琴声,右耳传来的却是电话那端略显混乱的背景音。
“……高木警官,我给你一个地址,大概半小时后,你带人过来吧。”
他说:“我会尽全力说服这次事件的凶手主动自首。”
说完,江户川柯南不顾高木警官惊愕的声音,挂断了电话,将手机放回口袋里,揣着手,走向那栋亮着橙黄色灯光、显得格外温馨的房屋。
不管背后有什么样的原因,触犯法律和威胁他人生死的行为,就只是犯罪。
……
“仓桥千里。”
乐器室的钢琴声骤然停下,坐在钢琴前的女人明显有被家里突然出现的声音吓到,肩膀抖了一下,僵硬坐在琴凳上一动不动。
翻墙进入院子,坐在屋外木廊上被墙壁遮挡的江户川柯南用着工藤新一的声音慢慢说着:“别紧张,我不是什么入室抢劫的强盗或者歹徒,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侦探,这样说,你应该就能明白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吧?”
闻言,仓桥千里的肩膀慢慢放松下来,她将手从琴键上挪开,放在自己的腿上,没说话。
她没有问侦探先生为什么会突然到她家来,就好像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刻。
江户川柯南望着已经暗下来的天色以及悬挂在上空的圆月,眼底尽是复杂。
“抱歉。”他忽然说:“我来晚了。”
仓桥千里眨眨眼,轻轻笑了下,笑声听起来还是那么的柔和。
“不,侦探先生,已经比我预想的快了。”
“我之前以为,至少要到最后一步才会有人找到我。”
她在琴凳上挪过身,望向落地窗外。
庭院里开满了鲜花,没有被高楼大厦遮挡的住宅区能够清晰的看见静谧的夜空和清晰明亮的圆月。
仓桥千里弯了弯眉眼,像是完全放弃抵抗似的,对着屋外的人发出邀请:“要进来坐坐吗?”
“在警察来之前,我有一个有点长的故事想和侦探先生聊聊。”
在她脚边的阴影中,漆黑的东西不着痕迹地蠕动几下,又很快趋于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