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花站在椅子旁，连旗问她怎么不坐，她只是局促地摇摇头，看向楼梯的方向。
“一个野种罢了，也配上桌吃饭，秦怡，你平时不是最喜欢让你的女儿当小仆人吗，怎么，外人来了，要装作慈母的样子？”对面有人出声嘲讽。
南黎冷眼瞥过去，连旗气得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是多么没教养的人，才会把这么过分的字眼挂在嘴边？真想撕烂这些人的嘴。
原本安静的秦怡，忽然抓起身前的空酒杯，直接甩了过去，语气从未有过的激烈，“闭嘴！”
杯子是浮雕玻璃的，上面是彩色的琉璃彩片，很厚重。
原本杯子是打不到那女人的。
结果不知为何，那人身下的椅子发生了偏移，就像被人拽了一把。
那杯子正中她的额角，痛得她尖叫一声捂住。
南黎手指摩挲着椅子的金属边缘，唇角淡淡地勾起一抹笑意。
“你敢打我！”她抓起身前的餐具就要扔。
就在这时，楼梯那头传来怒骂，“吵什么！”
周二和他的正牌妻子齐霜，面色威严地从楼上下来。
所有人都起身迎接，南黎慢了两拍站起来。
刚刚对峙的气焰烟消云散，叫嚣的女人笑容迎面，完全不去理会额头的痛意。
院子里的女人，看来都很怕周二。
周二和齐霜让众人落座，说了几句客套话，无非就是感谢南黎送朝阳回来尔尔。
南黎以为这顿饭会吃的不怎么畅快，结果周二只是跟闲聊一般问了几句，便和两个女人打情骂俏，齐霜更是热情地问她菜品口味如何。
说实话，饭菜做得特别好吃。
扶余镇应该是以养殖牛羊为主业，桌上的肉类大多都是牛羊肉。
土豆炖牛肉香糯软烂，烤牛排是她没吃过的红酒口味，羊肉串和烤羊腿比她在任何一家烧烤店囤的都好吃。
烤包子是她最爱，肉馅不知道怎么做的，香到冒泡，她连吃了三个。
旁边的连旗更是连着吃了五个烤包子。
意识到对面投来的鄙夷目光，连旗赶忙抹了抹嘴，停住了继续吃的动作。
不能给老大丢人。
不能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正可惜着这么好吃的包子时，身前的碗里被人放了一个包子。
南黎给他夹完后，淡淡地补充一句，“吃吧，孩子饿了好几个月了。”
同时，她给不敢夹菜的张小花也夹了一个肉包子，几条牛排。
一顿饭风平浪静地吃完，张小花开开心心地牵着南黎回住处。
而秦怡则是被留了下来。
南黎离开前，看了眼屋内的背影，淡淡地收回视线。
“老大？”
南黎看向连旗。
“秦阿姨，会不会被为难……”连旗有点担忧，怕秦怡被欺负。
“不会的。”张小花抢答，“我妈妈肚子里有小宝宝，那个男人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妈妈的。”
“秦阿姨又有了宝宝，你会不会吃醋？”连旗垂眸问。
张小花抿了抿唇，才给了否定答案。
可是她眼底闪过的落寞情绪，还是被南黎捕捉到了。
几人走出两百米，身后忽然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南黎回过神，看到是周二年纪最小的……情人。
小女孩妆容成熟，可眸子里的青涩无法掩饰。
她是跑过来的，呼哧带喘地盯着四周，小声问，“请问……请问您是军官吗？”
南黎点头。
算是吧，祁叔说军官家属也算军官。
女孩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上前一步，“你能带……”
“狄雅！”
粗鲁又洪亮的声音，打断了女孩的话。
她瑟瑟发抖地转过身，看到两名护卫冲了过来。
二话不说，一人抓着她的一条胳膊，将人往后拖，“抱歉，狄雅小姐经常说一些奇怪的话，冒犯您我们很抱歉。”
南黎看向他们后头的女孩，她摇着头，却不敢再说话。
她就那样被带走了。
连旗抓了抓头发，“老大，她刚刚想说什么？”
“不知道。”
说完，转身离开。
回到二层楼里，张小花捧着睡衣送到南黎房间，“老大，这是妈妈的新衣服，没穿过的，这些是你之前给我穿的衣服，我洗干净了。”
叠得很整齐的衣服被她放在床边。
南黎手指摸了摸衣服，是干的。
应该是下午她洗的。
屈膝蹲在张小花跟前，“你在家里，有哪些事要做？”
她还不到三岁，平常人家正是千恩百纵的年纪。
可她却什么都会做，小小年纪更是会察言观色。
“洗碗，打扫房间，洗衣服，喂狗。”她掰着小手指，细数自己日常需要做的事。
南黎忽然觉得，她被无间的人带走，更是带离她出火坑。
南黎揉了揉她的脑袋，“累不累。”
“累，但是只要妈妈不为难，我没关系的。”
越小年纪的孩子，瞳孔就越明亮透彻。
黑曜石一样，盈满真诚和无谓。
南黎的手指顺着她的脸蛋往下摸，握着她手臂的瞬间，就察觉到掌心的触觉不对劲。
她微微蹙眉，伸手就去撩张小花的袖子，却被她躲开。
“过来。”南黎微微眯眸，语气充满十足的命令气息。
见她还在犹豫，她伸手就将人拽过来，往上一撩。
入目的伤痕，让南黎瞳孔一缩。
稚嫩的皮肤，布满各种新鲜老旧的疤痕……
门口处，匆忙闯进一道身影。
连旗听到说话声就过来，结果撞见这一幕。
张小花立刻将胳膊缩回去，但南黎却没轻易放开，手指顺着她的上衣下摆摸到后背。
指腹隆起的触感，让南黎心底无名燃起一股怒意。
这里的人，到底对这个孩子做了什么？
张小花摇着头，慌乱地推开南黎，以此掩饰已经发生的事实，“我没事！我没事……”
连旗看到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痕，半晌只轻声说了两个字。
“疼吗。”
张小花摇头。
现在不疼了。
“你妈妈知道吗？”
张小花没说话，也没有任何情绪。
“是谁干的！”连旗压抑着怒意问。
张小花只是用乞求的目光看着两人，“我真的没事，都是我不小心刮伤的……”
她最终也没说是谁把她弄成这样的。
南黎不再追问，心里自然是有数的。
将人送走后，她坐在床上，看着显示屏里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