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人员交接后,带着南黎几人往山上走。
一路上,南黎都在打量着周围的地形。
连渊则是跟个小话痨一样问东问西,“小哥,现在水位涨了多高了,你这边清楚吗?”
“具体不知,但你放心,蒙涂山一定是最安全的区域,你们放心地住。”
对方显然不愿意接茬。
他立刻从身后的登山包里拿出一个玻璃瓶。
紧张的看了眼身后的南黎,随后压低声音递过去,“小哥,我们初来乍到,也没啥好东西送你,这个你喜欢吗。”
这是临下船前,南黎给他的,让他靠岸后贿赂人套话用的武器之一,他包里还有几盒被雨水泡了的黄鹤楼。
工作人员看着玻璃片上大大的五角星,当即眼睛都绿了。
二锅头!
他都快一年没碰过这东西了!
别说他这种小职员了,就连上级领导都在说快被酒瘾折磨死了!
他赶紧将巴掌大的小玻璃瓶收进雨衣里,虽然看着面不改色,可上扬的嘴角出卖了他的心。
秉承拿人手短的原则,他开始跟两人介绍起这里的实际情况。
“我也是被救援船救上来的,幸运的是我当初包里带了不少食物,跟人通融一下才有了编制,这里的水位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不过你放心,洪水上不来,我会给你们安排一个相对安静安全的房间。”
南黎虽然在观察四周,可连渊他们的对话,她一个字都没落。
对那句‘安静安全’,心中埋下了疑问。
直到步行半个多小时后,一行人坐上了旅游观光车,朝山上而去。
此刻山上光秃秃的,裸露在外的只有被雨水冲刷到反光的岩石,原本茂密的植被,早就被那场沙尘揪得连一根杆子都不剩。
“这里现下有幸存者近五千人,分为两大区,有物资的和没物资的,没物资的又按照身体情况分为青少年,壮年和老年三个类型,你们属于有物资的,也就是现在人们口中的贵族区。”
南黎嘴角一抽,果真啊,无论到了什么年代,什么环境,阶级永存,而且是普通人永远迈不过去的槛儿。
“没物资的那些人,无论男女都会被派去做苦力,修建码头,开山挖石,人力运输之类的,有物资的你们就随意了,只要能交得起住房费,不工作也没关系。”
连渊扶着椅背,跟有十万个为什么一样继续问,“房费?我们刚刚缴纳了每个人五公斤的粮食,还给了木牌。”
“那些食物只能让你们住一个月,并且提供免费食堂,而且贵族区的住房是有电可用的。”
连渊瞪大了眼睛,“你们刚刚没人说这件事啊!”
这不就是销售欺诈?
工作人员讪讪一笑,摸了摸鼻子,如果说清也没人愿意缴纳这么多的物资,谁还跑来住贵族区……
但他只能说,“实在是那位工作人员的失误,我一会肯定给你们挑一个好点的房间。”
观光车顶着热水一样的大雨前行了半个小时,终于到了所谓的‘贵族区’住宅地。
房子和过去工地上的蓝色简易房别无二致,从上到下一共五层,前后总共十排。
工作人员将两人一狗带到四层。
“这里每层住十户,邻居们这个点都去工作了,你们也想工作的话,刚刚经过的服务中心那里有招聘广告,对了,食堂就在服务中心旁边,我给你们安排的四层最里的位置,这里噪音最小,而且这间房还没人住过,干净。”
推开吱呀作响的简易门,房间里的一切一目了然。
十平米的房间内,只有一张1.5米的双人木板床,再无其他。
南黎,“……”
她想知道,贵族区都这个鸟样了,那贫民区得啥样?
转身往后一看,四楼的位置还真可以看到几百米外贫民区的情况。
用木头架子和塑料布搭成的人字帐篷。
南黎抿了抿唇,和对面相比,她这里确实可以叫贵族区。
她走到房间的后窗口望出去,就见远处一栋黑黢黢的二层建筑,好像没有窗子,因为隔得太远,被雨水模糊得看不清具体情况。.
她指着那个方向问,“那是什么地方?”
工作人员欲言又止,手指摸了摸裤兜里还没热乎的二锅头,凑到南黎身边,压低声音道,“那里是禁区,就连工作人员都不能过去,我听说那里面住的都是大boss。”
看他神神秘秘的样子,也不知南黎信了几分。
她转过身,指着那张光秃秃的硬板床道,“你这里还有床吗。”
“没了,一间房一张床。”
南黎看了眼连渊,却发现他耳根有点红,甚至目光对视时,直接低下了头。
南黎眉心微蹙,他发烧了?
跟工作人员客套几句,就将人撵走了,南黎戳了戳连渊的肩膀,“你怎么了?”
“没事!我没事!”连渊晃着头看她。
南黎蹙了蹙眉,将前后窗的小帘子拉起来,遮挡外面的视野。
脱下雨衣后,虽然上半身没有被淋湿,可衣服和头发已经完全被汗水打湿了。
她将衬衫从边角开始拧起,直接攥出了一地水。
甩了甩头发,也没第一时间拿出毛巾擦拭。
毕竟人生地不熟,也不知道房间里有没有监控之类的东西,她不敢轻举妄动。
敲了敲梆梆硬的床板,南黎将登山包扔在床头,也不管硌不铬得慌直接躺在了上面。
终于不用在游艇上晃晃悠悠的睡觉,一股踏实感油然而生。
伸了个懒腰,她看了眼跟木头杆子一样杵在那里的连渊,脸还是很红,跟木头杆子上升了一面红旗。
他这真的没事?
南黎,“你干嘛呢?”
连渊赶忙哦了一声,将自己的登山包也放在了床上,然后学着南黎的样子,将雨衣脱掉,拧了拧身上的水,手忙脚乱的脱了鞋子打算往床上躺。
他面上佯装镇定,可心里乱的一批。
真的要和姐姐睡一张床吗?
虽然是情况逼迫所致,但这么近距离接触,他还真有点紧张。
“连渊。”
南黎连名带姓的喊他,好像还是头一遭。
连渊表情一滞,鞋子脱一半,正坐在床沿上,满脸不解的看着她。
此刻的连渊,头发已经长出来不少,可还是看起来有点愣。
额头上滑下来的也不知是汗液还是水珠,浓密睫毛一颤,直接钻进了他深灰色的眼睛里,他揉着眼睛问,“姐姐?”
南黎扯了扯嘴角,“咋地?你还想跟我睡一张床?”
连渊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床,接着又环顾一下空荡荡的小房间。
他的表情仿佛在说,这屋里没其他地方可睡……
南黎抬起一条长腿,用力一蹬,直接将人踹到地上,“看清楚自己的定位!”
坐在地上,摔了个屁股蹲的连渊,和趴在门口安心守门的阿凡达没有征兆的来了个对视。
阿凡达当即很应景的甩了一下头,仿佛在说,该。
而此刻连渊满脑子都是……
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