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八零年，春。开放的第三个年头。
朝阳菜市场。
“师父，这真的跟你说的那样，开放到四九城来了，这做生意真的没有问题了嘛？。”
“这都摆到大街上来了，还能有什么事。其他城市早在上一年就开始试点了。如果这不是四九城，不能乱，哪还用等到现在。师父那些黄鱼，可以派上用场了。”
一说到黄鱼，二狗子也激动了，当初他们也买了点，跟师父买的那些比，不值一提。但也买了五公斤，现在市场价格一克就能卖六十多了。
当初五公斤也就是花了七百五十多块钱而已，现在一算，翻了五百多倍，能卖三十多万了。
其他地方已经开始流行‘万元户’这称号了，但二狗子不在意，他早在十来年前就已经有上万元了。但一下三十多个万元户摆在了他面前，他还是激动了。这些年，因为没有工作，别看二狗子有几万块，但都不敢乱花，都算计着一辈子去花的呢。
“师父，你那么多黄鱼，那的多少钱呀，这一辈子随便花都花不完了吧。”
罗成笑了笑，这钱真要‘花’，它才花不完。但你要不花，它反而不值钱了。现在就算把黄鱼全部换成钱，也就一千五百多万吧。但要存着不花，以后可能在四九城一套好房子都买不起。但要是花出去，现在买房，买酒，投资任何东西，那才以后花不完。
“二狗子，走了，回去了。”
“师父，你是不是想做生意，你想做什么，我都可以跟着你干。”
“等着吧，以后少不了你出力的。”
七路无轨电车，六号站。
一大院子里，一位五十多的大爷，正在练字，陶冶情操。
昔日里，这里经常门庭若市，如今却是门可罗雀。
“不错呀，老领导，你这字写的真不错。”
“哪不错了，你倒是说说。”
“比我写的好看呗。”
“你会写毛笔字嘛？”
“不会。”
“罗成你小子，这是闲着没事来我这拿我开心呀。”
“老领导，这次我可是有正事来找你的，否则我这一個食堂大主任，能跑来看你这一破老头。”
“你小子这是想找打呀，是不是很过瘾，能在曾经的大领导面前摆官威。”
罗成笑了笑，别说，还真过瘾。眼前的大爷就是当年他的老领导张厂长张博远，后来离开针纺厂，那是进入GW会的人。
虽然在前些年因为那方面的原因退了，很多人也是避而远之。但当初他如何去GW的，大领导和一些企业高级领导都是清楚情况的。张厂长进入GW后，没少照应这些人。那时候权势风光的时候，完全可以跟大领导权势巅峰时相提并论。
张厂长下台后，罗成倒是每年都会有空来看望一下。他住的这大院，也是进入省GW后才搬过来的，后来下台，大领导出面没让收回去。
从大院进入书房，刚才张厂长在大院练字，也是顺便晒晒太阳。平时要写字的话，还是在书房。谈事情现在他也喜欢在书房。
“说吧，今天双手空空而来，不像是来看望我的呀。”
“老领导，哪有你这样的，远来就是客，哪有你这样惦记客人带不带礼的。不过今天来，的确是找老领导你有事的。”
“我这一破老头，能让你这大食堂主任找有事，真稀奇了。”
“老领导，这次来我是想找你出山的。”
一句话，把张博远惊住了。请他出山，现在他可算是有污点的人，加上岁数也大了，上面不可能再调用他。而真要调用，也不可能是罗成来找他~~。
“改~~革~开放~~~，罗成你想下海。”
“不愧是老领导，我一句话你就全部猜出来了。”
当年能管理万人大厂的厂长，岂能是简单之辈。要说管理能力，就罗成那后世开几家饭店都倒闭的水平，在张厂长面前真是不值一提。
张博远沉思着，现在这罗成分明是不但自己要下海，还想拉着他。把他拉下海，他难道还不清楚罗成是在打什么鬼主意。他虽然下台了，但那场活动，被他帮助照应的人不少。但自己不在位，这种人情似的人脉，是最不稳定的。
“大领导呢，大领导那边你有没有去说。”
“没呢，我这不是打算先把你拉入阵营嘛，有你加入，大领导那边才会放心。”
“详细说说你的计划吧。”
罗成点了点头，其实如果不是背靠针纺厂，这将近二十年，无形中他自身积累了很多这行业的人脉。他最初的打算就是更开放后，自己依然干着自己的老本行，没钱开个小饭店，有钱就开个大酒店。
但现在已经到了一只猪站在风口上都能起飞的时代，就算干其他行业，也是十分容易成功的。何况罗成有人脉凭什么不借用。
对于张厂长的人脉，罗成的确很看中，因为他的人脉在进入省GW的时候，就已经不局限性只在针纺行业。因为大领导是管理轻工业类型企业的，所以张厂长升上去后，照应的也是大领导有关的那些人。
所以现在不关是大领导也好，还是现在的张厂长，他们的人脉范围就两字‘民生’。
如果没有张厂长的存在，罗成最多就对纺织行业下手，光搞服装和布料，就已经够罗成挣的。
罗成在跟张博远分析了自己的想法后，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这能行嘛，钱没有你说的那么好挣吧。”
张博远感觉罗成的想法有点扯蛋，就打算搞一个大型的仓库，然后空手套白狼的，去各行业厂拉货过来。然后找人来买，人家凭什么来罗成这里买呀。现在已经从计划经济变成市场经济了，厂企也是可以卖给私人的。人家要买，不会去厂里直接买呀。
“钱不好挣我会下海，老领导，你想想看，现在虽然很多厂也对外销售了，不是按照计划生产。但说是这样说，可你要是量买的少，谁搭理你呀。现在只是买卖对大家开放，企业还是国家的。就这样说吧，四九城这样多企业，你见过有销售部的不，人家跑厂子里去，想买东西都不知道找谁，你需要的量除非很大，否则那些厂领导知道你要买东西也不搭理你。”
罗成继续分析着，这说的也是事实。现在虽然说是已经开放第三年头了，其实真正开放时间也就一年多，78年12月底说的开放，所以说是说78年开放的，其实就是79年。而现在才80年初，所以满打满算，开放也就一年多。
而实行开放，也不是一下全国就全部开放，也怕出现问题，都是试点城市开放。四九城这边，其实也还没什么动静。现在这本的厂，基本还是在按照计划生产，依靠上面下来的订单需要多少生产多少。
别说没有销售部，根本就没有营销这一说法。很多企业是在考虑产品市场化，但怎么去弄，卖给谁，都是摸着石头过河，一头雾水。
张博远点了点头，这搞法的确有点意思，就是这仓库得弄多大，去哪里租？他对罗成说出了自己的问题。
“老领导，这租什么租呀，我们四九城那么多郊区，随便圈一块地，圈大点，别怕多，这仓库慢慢建。道路铺宽点，小轿车大货车随便进的那种。一个小仓库最少也得比我们针纺厂一个车间还要大。我们要搞就往大里搞，搬运工先来一百个，支持四九城就业问题。到时候真弄起来，市场得来个安保部吧，货物要统计员吧，运输需要调度员吧。”
“等等，罗成你这说的是整个仓库的事情嘛？”
“当然是整仓库呀，但我们去大领导那说的时候，就说我把你请出山了，然后就搞了一个仓库呀。大领导不是一直让我们做事得有格局嘛，所以我们得有规划。”
“这倒是对的，不错，你小子没白在大领导那边待呀。那你说说，我们不租的话，选择在哪搞比较合适。”
“城东郊那边有一个废弃的运输站，周围也有很多空地。”
“滚，你那是建仓库嘛，那地方加上周围的空地，比针纺厂占地还大呢。”
“规划嘛，老领导，这是格局~~长远的格局。”
现在让罗成滚，他可不会滚，小打小闹，他不需要去大领导那。但想搞的大，罗成不拉张厂子来坐镇，大领导那边也不一定会有多少给力的支持。谁让罗成给大领导那边一直是一个纸上谈兵的印象呢。
所以要想发展，先从四九城圈地开始，不圈不行呀，这四九城不出三年，肯定要大变样。说实话，这圈地圈成了，比生意做起来还要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