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婶在没人时就甩开了大膀子,步子往前大迈,不消一会儿就到了梨树林。
放眼望去,除了梨树,泥土是光秃秃的,她给弄迷糊了,嘴上嘀咕着,昨天还长满了草呢。
要想拔完这一片草地可要花费不少的功夫呢。
看来那老头的精气神挺足的,估计还能活十几二十年,千万别在他面前走迷糊。
苏婶想明白后就踩着泥土往前走,胖脚下是一深一浅的印记。
她边走边仔细观察着梨树林的规模。
一二三四五……
这才算一会儿,不包含那边梨树的,就有一百棵梨树。
“啧啧啧,看那枝头挂满了果子,到了秋天,这得结多少梨子呀?”
真是不得了,老头经济能力杠杠的,实力估摸着比冷迎春还要强,这要是真的撮合成了婚事,自己的口袋岂不是要鼓起来?
苏婶越想越兴奋,不经飙起了家乡歌曲,跟着梨树林莫名的吻合。
凤北儿老早就看到了苏婶的身影的,这就闪到了阁楼上,让高伯去迎接她。
高伯笑呵呵的迎了上去,“他苏婶,我托付你的事情可是有好消息?”
“当然了,有我苏秀秀出手,就没有办不成的事!”苏婶笑了起来带着颤巍巍的步子走过来,“老人家,我跟你说,我看中的那些小伙子,各个是人中之龙,家世背景都不错,跟你家闺女配的很,你得挑花了眼。”
“真是?”高伯知道苏婶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但也想听听她努力的成果,就让她举例子说说看。
“那是真的,我还能骗你?随便说一个就吓死你!”苏婶眨眼挑眉,“那个,徐刚,今年二十八,比你家闺女还小一岁,男大七女大一,老祖宗总结的经验能差吗?他呀,祖上出了个举人呢,家里还存着那份居然试卷据说当官后高价买回来家里摆着激励后人的,一撇一捺特别讲究,隽秀字体,浑然天成,我看着都觉得是文化人,可威风了。”
高伯听着就笑了,老说祖上有出息,这一代不还是堕落成了庄稼汉?
不思进取,甘于平庸,二十八岁了还没有娶妻,说明不吃香,肯定有隐疾,不合适,排除掉。
“不适合哈?”苏婶看高伯神态就知道黄了,低声抱怨一声,“他们面都没见,就把人给定死了,害得我走的腿都起泡了,这老头也太不讲人情了,自己长得不好看,还那么挑剔。”.
她看到高伯不悦的神态,也不知道听没听到自己的埋怨,想着伸手不打笑脸人,就讨好一笑。
“不行就换,咱有的是选择,不兴年纪小的,那就年纪大一点的,年纪大的好啊,会疼人,就那个家里有三亩地,一间大茅草屋,一头牛的朱圈富,三十九岁了,死了老婆,带个孩子,可老实了,你一巴掌扇下去,绝对有屁也给你憋着不敢放的。”
“他婶,你没搞错吧?死了老婆的,你给介绍过来呀?我那姑娘可是黄花大闺女,长得好看又有本事,不嫁鳏夫呢。”高伯心里气呀,媒人真是乱来的。
苏婶忙活一阵子被嫌弃得心里冒火,想要拍桌子发怒大喊老娘不干了,却想到为了那一点点银子,还是妥协了吧,立马咧开了笑脸。
“老人家,周围村镇我都走了遍,能找到那几个人,实在是太不容易了,不过呢,您要是觉得不合适我就再找找了。”
哪怕是撞破头磕出血,也要把这桩亲事给办下来了。
实在是事成后收益颇丰,让人心情大好呀。
“村子里没有好人家,那就去麓城走一走,你们媒婆之间不是可以互相交流的嘛?你把我家姑娘的事说一说,肯定能吸引几个媒婆给你引来几个优秀的男人呀,你再往我这里推一推,我挑选一个,不就成了吗?”高伯提醒着。
媒人之间确实可以互通信息,可一旦事成了,银子得对半分,实在是不划算,苏婶不乐意把好处给了别人了,这就笑呵呵地解释起来。
“我就觉得城里人实在是太市侩了,什么东西都要带上价钱摆在明面上,就算成亲了,夫妻间也得算计,过得多累,对吧,多俗气,没有咱们村子里的人那么淳朴呢。”
借口,一切都是借口。
高伯自然知道苏婶在说客气话,他有些后悔,让苏婶帮忙找合适的对象了,应该直接到城里出点钱让那些媒婆帮忙说亲的。
两个人互相观察着,对方就是不说一句话,让现场有些尴尬。
阁楼顶上的凤北儿看着他们冷凝的模样,当然知道小村里没有心目中的男人模样的。
都这么久了,承诺过要娶她的燕子飘也不知道死哪里去了,她也对他失望透顶。
眼下年纪太大了,想要找个好人家也不容易。
她现在只需要一个男人而已,没那么多要求,除了没有恶习,只要是老实巴交好欺负的就行。
她轻飘飘地说着,“高伯,让她都把那些人带来看一看吧!”
苏婶循着声音抬头看了看,不免为之一惊。
她眼里出现了一个戴面纱,白衣飘飘的女子,在阁楼顶拿着绣花针在绣着什么。
如此秀美的女子,想要找到能够跟她匹敌的人应该是难上加难。
苏婶意识到了这门亲事可能要歇菜,可听凤北儿的意思就是随便找个男人就行,又觉得很容易。
条件放得这么低,难不成那个女子是有隐疾的?
那她长得再美又有什么用呢?
男方都会挑剔的。
还有,她叫老头高伯?
不是亲生的女儿?
事成后,媒人钱是不是没那么多了?
苏婶又有新的担忧了。
高伯不想在这事继续纠缠下去,就拿了五两银子给苏婶,“辛苦你奔波劳累了,小小意思,明天都带来看了吧。”
“好好好,不辛苦,呵呵,不辛苦!”苏婶接过银子打消了所有的疑虑,给这么多,看来是亲闺女无疑了。
她看了又看银子,笑成了一朵花,就觉得有了这辛苦费,哪怕失败了,也无关紧要了。
“那你……”高柏想下逐客令,看到苏婶频频看着四周不想离开,又不好意思的阻拦。
“那个老人家,你这姑娘,我怎么没看到呀?”苏婶就想亲眼看一下凤北儿的容颜。
“她一直在外面行医济世,很少回来呢!”高伯征求过凤北儿的意思,就主动说明了。
“原来是女大夫呀!”苏婶低叹,“这可得好好介绍呀,不然她随意在你身上施加一针,你就半身不遂了!”
当下也不敢再呆下去了,甩了一下帕子,“老人家,明天就到我家里见那些人啊!”
她往前跑时没注意看地上的石头,差点就要摔倒了,凤北儿随手发出去的丝带就把她缠起来拖正身体。
“原来是武功高手呀!”苏婶拍了一下手掌,暗想着今天去走访的那些人都太弱了,不适合凤北儿。
那该怎么办呢?
她突然灵机一动,想到了燕子飘,来自媒婆的直觉告诉她,他们正合适。
她当下就要去见见冷迎春,问问燕子飘什么时候来,绝对把他当王牌出击,定然是胜券在握的。
不过,已经让那些人明天来了,她不能食言。
就做了两头准备吧。
倘若明天那些人中有人走了狗屎运,入得了高伯的眼,她就省事了,还可以给燕子飘也介绍个其他好姑娘,媒人钱又多了一份。
苏婶心里腹语各种好事,得意忘形,摔倒了好多次也不在乎了,一路往冷迎春家跑去。
冷迎春三人已经回到家了,冷重生找了草药捣成糊,正在帮竹青青敷敷脸上的指甲印。
林翠是发狠地用指甲戳竹青青的脸,不愧是后娘,心狠手辣,亲娘哪里干的出来这事呀。
万家星跟流云累得不行,在屋子里休息,所以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夫妻留意到了三人的到来,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都发怵了。
秦潇潇跑了过来,看到了竹青青脸上有红斑,就低叹,“婶婶,你看你,脸都流血了,那个林翠真狠心,你爹也是的,就听她的了,气死我了。”
“你们去我娘家了?”竹青青还想随便找个借口解释伤口,现在看来是不行了。
“顺路!”冷迎春坐了下来,“以为你们还没有回来,顺带跟你们一块回来的,就知道了你跟后母打架的事。”
冷重生解释说是林翠说话太冲,都把竹笼死去的前妻搬出来了,不尊重死者,竹青青气不过才跟她打起来的。
“婶婶,我只道你打得太轻了,要是我,我左手给她一巴掌,右手给她一拳头,打得她满地找牙,看她还敢不敢对我不客气?”
秦潇潇在原地比划着自己的三脚猫功夫,看到冷迎欢鄙夷的笑容,就过去捶捶他的胳膊。
“让你把她打一顿,你不肯,现在看在婶婶被伤成这样,想要报仇雪恨也不成了。”
冷迎欢随便秦潇潇打他,你叫他跟武林高手打一架,他乐在其中,要是跟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女打架,那就是对他武功的侮辱,他万不能做的。
“咱们都别太生气了,恶人自有恶人磨,当下我们还是要把精力放在稻田上,眼看着很快就要收成了,大家得加把劲。”
冷迎春不屑跟林翠计较,林翠一个恶婆娘,人人憎恶,能走多远?
“迎春,你就是好说话,你看婶婶脸上那么多小伤口,肯定会留下疤痕的,她那么美丽的人,有疤那得多丑呀?这口气怎么也咽不下去的了。”
秦潇潇依旧不服气,就想着找准机会,把林翠教训一遍。
“秦大叔不是留下了那些瓶瓶罐罐吗?找一找,肯定有去疤痕的,拿来敷在脸上就没事了。”冷迎春一点也不担心。
“迎春说的对,咱们别在她身上浪费太多时间了,对了,你们去梨树林拔草拔得怎么样了?如果还没有完成,明天我就跟你们一块去吧。”
竹青青感觉脸上有青草药,没那么疼了呢,至于冷迎春说的药膏有没有用,她就不在意了,反正已经嫁人了,冷重生并不在意她的容貌,她又何在乎呢?
“已经完成了呢!”秦潇潇想到了凤北儿要把他们收为徒弟的事,跳过来神秘兮兮地说,“叔叔婶婶,你们猜一猜,我们遇到了谁了?”
冷迎春无语,谅谁也猜不到会遇到凤北儿吧。
“遇到特大蛇,被欢欢抓了准备泡酒?”
“草丛里窜出了野兔子,今晚加餐?”
“有野鸡蛋?”
竹青青特别给面子地提到了几种可能。
“不对,都不对,算了,我不跟你卖关子了。”
秦潇潇听竹青青说那么多离谱的事,凑过来笑得眉宇弯弯。
“我们遇到了神医,她还要收我们为徒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