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正在培育玫瑰的工作人员见到他呆了下,连忙上前。
这位大少爷不是来巡查工作的吧?
薄妄面无表情地看向四周,嗓音磁性低沉,“怎么只有红玫瑰?”
工作人员小心谨慎地回答,“红玫瑰的寓意好,生命力旺盛热情,颜色热烈张扬,还象征美好的爱情,住院的病人都特别喜欢,所以我们才大面积种植。”
另一个怕他生气,又道,“不过我们这里也有别的花,就是种的少,因为病友们采摘的也少。”
他们种这花就是为了让病人采摘,图个心情好,当然是病人喜欢什么就种什么,不常摘的他们会越种越少。
“黄玫瑰在哪?”
薄妄问。
“在这在这。”
工作人员连忙迎着他往里走去。
偌大一座玻璃花房设计得曲径通幽,从弯弯绕绕的小道一直往里走,才看到一片其它颜色的玫瑰,其中黄玫瑰只有寥寥几盆。
在红色的玫瑰海洋里,显得微不足道。
薄妄看了一眼,一脚跨过去,“拿把剪刀。”
工作人员连忙递给上花剪。
薄妄把所有的黄玫瑰都剪了下来,一共十五朵,花瓣层层叠叠,颜色娇嫩,看着确实让人心情还不错。
他拿在手里,用剪刀剪下枝上的刺。
两个工作人员相看一眼,壮着胆子上前问,“薄大少,是拿花看望朋友吗?”
薄妄低头专注地剪着刺,闻言抬眸没什么温度地看去一眼,“怎么?”
“送朋友的话黄玫瑰正好,但如果是别的对象,添一些别的颜色更好些。”
工作人员道。
话落,薄妄剪花刺的动作停顿下来,眸色变深,“什么意思?”
“黄玫瑰对友情有祝福美好的意思,但对爱情就是代表分手和再见,而且也有不贞和道歉的寓意在里边。”工作人员说道,“因此我们这里种的黄玫瑰很少很少。”
薄妄的手指猛地一紧。
一抹锐痛从指尖传来。
他低眸,就见花刺刺进他的指尖,沁出一颗鲜红的血珠。
他近乎僵硬地转过脸,看着眼前如血海一般的红玫瑰,那么多的红玫瑰她不摘,偏偏摘了角落里的黄玫瑰。
他看向监控的位置,嗓音骤然阴沉,“你们的监控能保存多长时间的内容。”
“都是自动存云盘,没有时间限制。”..
工作人员立刻回答。
跑车在神山的公路上疾驰,冲破冷风,车胎烧得冒出烟气,车子贴着随时会撞翻出去的护栏飞速往前,绕着路面一圈又一圈。
薄妄坐在驾驶座,双眸阴鸷地盯着前方的路,一只修长的手用力地握紧方向盘,指尖的血珠凝固,就这么贴在指腹上。
像是生出一颗朱砂痣。
玻璃花房的监控里,穿着病号服的鹿之绫走进花房。
阳光穿过玻璃顶落下一束在她身上,单薄柔弱,她驻足在一盆玫瑰前欣赏很久,唇边带着笑意,俨然喜欢。
但她没有摘,而是继续在里边走着,直到她看到角落里稀少的黄玫瑰。
她没有欣赏,而是直接剪下两朵离开。
脸上没有笑意。
他敢肯定,她懂花语。
跑车疾驰进薄家,急刹在梧桐院,车子下方卷起滚滚浓烟。
冬日暖阳,丁玉君抱着宝宝出来晒太阳,姜浮生站在一旁捧着照相机拍摄,佣人们在一旁陪着,满院的欢声笑语。
忽然急刹车传来,很刺耳。
丁玉君怀里的宝宝“哇”一声哭起来。
众人错愕,姜浮生捧着照相机转头,就见白烟在空气中慢慢散开,一辆橙色跑车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敞篷被缓缓打开。
薄妄坐在驾驶座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黑眸幽冷如杀。
“砰。”
姜浮生心里一慌,照相机从手里滑落下去,重重砸向地面。
……
蛇林。
午后,江北的温度降了,天光乍冷,寒意料峭。
无人踏至的枯树成林,藏獒的嘶吼声在林子里响起,诡谲幽远,叫得令人毛骨悚然。
林子深处,一个个戴着白面具的活死人依木而站,视线朝着一个方向看去。
中央深达五米的偌大地坑里,各种各样的毒蛇在里边游动、缠绕,发出“嘶嘶”的吐舌声。
姜浮生被活死人按跪在地坑旁边,一低头,她就看到满坑的蛇,其中一条猛地蹿起来,诡异的眼珠直直看向她……
“啊——”
姜浮生吓得尖声惨叫,双手扒着地面连连后退,惨白的脸上泪水挂满,很快就变得冰凉。
两边的活死人见状又按着她的肩膀将她逮回去,逼着她去看地坑里的恐怖场景。
姜浮生吓得浑身发抖,眼泪婆娑地看向前方身形高大的男人,哭着喊道,“大少爷,是不是我做错事情了?我不是故意的,我跟您道歉,我再也不敢了……”
薄妄站在她的对面,地坑的边缘,身后灰白枯树成片,日光幽凉似黄泉水一般。
他穿了一件墨色的长款大衣,颜色重得阴沉、萧瑟,手上戴着一副黑色的皮手套。
薄妄没有搭理姜浮生,在地坑边上慢慢蹲下来,将自己从医院带回的黄色玫瑰一枝一枝插进地坑的边缘。
不紧不慢的,一张轮廓深邃无暇的脸上几乎没有半点表情,让人完全看不透他。
“妄哥!”
李明淮急切地从外面冲进来,被几个活死人死死拦住。
李明淮看向已经吓哭的姜浮生,眉头锁紧,大声道,“妄哥,浮生是个没心没肺的性子,如果她做错了事情,我替她承担!妄哥!”
薄妄连看他一眼都没有,继续往地上插玫瑰。
插了五朵以后,他终于抬起眼看向对面的姜浮生,姜浮生跪在那里,惊恐地看着他,脸上全是泪痕。
“你好像对他叫我妄哥一点都不奇怪。”
薄妄蹲在那里,捏着手里的玫瑰花枝慢悠悠地道。
外面的人称呼他薄先生、薄大少,薄家做事的人称呼他大少爷,只有活死人和季竞不一样。
而李明淮,一直以安保队长的身份出现在她们周围。
闻言,李明淮一呆,有些错愕地看向姜浮生。
姜浮生跪在地上,听到这话整个僵住,已经忘记掉发抖。
她呆呆地看着薄妄,猛然意识到薄妄今天把她带到这个恐怖的林子里来是为什么。
薄妄继续往地里插玫瑰,插了整整一排才站起来。
他低眸漠然地睨向她,“姜浮生,我问你,鹿之绫是什么时候恢复的视力?”